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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死神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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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边境线另一侧的山林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风穿过林隙，发出低沉的呜咽，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废弃林场在黑暗中轮廓模糊，几间破败的木屋窗户透着昏黄跳动的火光，夹杂着模糊的喧哗和粗野的笑骂声，在寂静的山野中显得格外刺耳。
距离林场约八百米的一处反向斜坡，岩石与灌木的天然掩体后。
墨笙俯卧在铺着伪装垫的地面上，身体与岩石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他脸上的油彩在夜视仪幽绿的光线下呈现出冰冷诡异的纹路。右眼紧贴着高精度狙击镜，十字线稳稳地压住林场边缘一个晃动的身影——那是个抱着老式步枪、缩着脖子正在撒尿的哨兵，毫无戒备。
他的呼吸缓慢悠长，心跳平稳得如同休眠的火山。左手食指虚搭在扳机护圈上，感受着加装高效消音器的狙击枪那特有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后坐力预期。耳麦里只有极其轻微的电流底噪，以及他自己平稳到近乎虚无的呼吸声。
林场内，最大的那间木屋里，喧闹声达到一个高潮，似乎有人赢了钱，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咒骂。门口的哨兵被吸引，下意识扭头朝屋里张望。
就是现在。
墨笙的食指微动。
“噗。”
一声短促、沉闷、被层层削弱后近乎叹息的轻响。枪口焰光在消音器和夜幕的双重掩盖下，微弱得如同萤火一闪。
八百米外，那个扭头张望的哨兵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后脑，随即悄无声息地向前扑倒，手中的步枪落在松软的泥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噗声。额角一个细小的孔洞，在幽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
墨笙面无表情地拉动枪栓，一枚滚烫的弹壳悄无声息地落在预置的回收袋中。他微微移动枪口，狙击镜中的十字线如同死神的瞳孔，缓缓扫过林场，寻找下一个目标。嘴唇微动，声音通过骨传导麦克风化为耳麦中冰冷的电子音：
“第三个。”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
耳麦的频道里，绝大部分时间只有一片刻意保持的寂静。但偶尔，会传来一声极其轻微、被刻意压抑的“噗嗤”——那是锐利刀锋刺入□□、切断气管或颈动脉时特有的、沉闷而湿润的声响。有时会伴随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短促的“嗬”声，或者衣物摩擦的窣窣，那是生命最后无力的挣扎，随即迅速湮灭在夜风里。
那是杜磊的声音。
他像一道真正的幽灵，融入了林场边缘的黑暗。没有使用枪械，甚至没有使用会反光的制式军刀。他手中是一把特制的、哑光处理过的短猎刀，以及几根涂黑了的坚韧细钢丝。他的脚步比觅食的狸猫更轻，身影在木屋投出的扭曲光影边缘游走，利用牲口棚的臭味、废料堆的阴影、甚至敌人自己制造的噪音作为掩护。
一个喝得醉醺醺出来放水的匪徒，刚拉开裤子拉链，喉咙便被冰冷的钢丝从身后勒紧，徒劳的蹬踏只溅起几点泥浆。一个躲在阴影里打瞌睡的暗哨，在睡梦中感到颈侧一凉，意识便永远沉入黑暗。杜磊的动作简洁、高效、毫无冗余，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针对致命部位，确保瞬间失去行动和发声能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眼神都有些放空，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完成一套练习过千百遍的、枯燥却必要的程序。只有脸颊上偶尔溅到的、尚带温热的血点，证明着这一切的真实。
墨笙的狙击镜如同悬于林场上空的死亡之眼，为他清除着外围难以接近的明哨，压制着可能望向杜磊行动区域的窗口，并在杜磊需要制造短暂混乱时，精准地击灭某盏油灯，或打碎某个酒瓶。
两人的配合毫无言语，却默契得如同共用一个大脑。一个在远距离提供无声的死亡点名，一个在近距离进行精细的致命手术。夜色是他们的斗篷，寂静是他们的武器。
木屋内的喧嚣渐渐变了味道。先是因为出去的人半天没回来而响起几声不耐烦的叫骂，然后是疑惑的询问，接着是某种不安的寂静。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提着枪，小心翼翼地将木门拉开一条缝。
狙击镜的十字线稳稳地套住了那只从门缝中向外窥探的眼睛。
“噗。”
门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第六个。” 墨笙的声音依旧平淡。
剩下的匪徒终于彻底恐慌了。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同伴喝多了摔跤，也不是野兽袭扰。看不见的死亡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他们。有人疯狂地冲向窗户想要开枪扫射，被墨笙提前预判，子弹穿过薄木板，在其扣动扳机前钻入眉心。有人试图从后门逃跑，却一脚绊在了杜磊早已布置好的、几乎看不见的拌发式□□引线上。
“轰！” 不大的爆炸声在寂静山林中格外刺耳，火光短暂照亮了那个匪徒惊骇扭曲的脸和破碎的身躯，也引燃了旁边的废木料。
火光和爆炸成了最后的催命符。剩下的匪徒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疯狂地向四周黑暗盲目射击，反而彻底暴露了位置。
墨笙的枪声不再追求绝对的寂静，转为快速精准的点射。“噗噗噗……” 如同死神的鼓点。每一个试图组织抵抗或寻找掩体的身影，都在几秒内扑倒在地。
杜磊则如同阴影中的死神，在混乱中穿梭补刀。一个匪徒刚依托着木屋墙壁，颤抖着给手中的老式步枪上膛，后心便透出一截哑光的刀尖。另一个尖叫着冲向树林，却被地上突然弹起的钢丝绊倒，脖颈恰好撞上另一根横拉的、涂黑的细钢丝……
屠杀——或者说，一场专业到冷酷的清除——接近尾声。
林场中，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渐渐停歇，只剩下木料燃烧的噼啪声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火光映照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布在各处，死状各异，却都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恐。
杜磊从最后一间检查过的窝棚阴影中走出，用袖口擦了擦脸颊上溅到的、已经半凝固的血液。他走到林场中央的空地，环顾四周，确认再无声息。然后，他按下耳麦，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完成任务后的松懈：
“任务完成，全员清除。”
指挥部帐篷里，一直死寂的通讯频道终于传来了这句话。
虎擎苍猛地从地图前抬起头，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了一丝。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紧盯着通讯设备的顾驰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收到。”虎擎苍沉声回应，声音听不出波澜，“按计划撤离，清理痕迹。接应点见。”
“明白。”杜磊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轻微的、迅速移动的脚步声。
墨笙的声音也随即响起，依旧言简意赅：“狙击位撤离中。”
虎擎苍放下通话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他看向顾驰野，顾驰野也正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
帐篷外，边境的夜依旧深沉。但对面山林中那片刚刚被死亡洗礼过的废弃林场，火光正在渐渐变小，终将融入永恒的黑暗。
一场寂静的收割已然结束。
而“苍穹”的利刃，在夜色中悄然归鞘，不留痕迹，唯余死寂，昭告着触犯禁区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