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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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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酥看着他爸在家里打了一天的电话，终于开口：“爸，要不找宋家试试？”禾天增转过头，眼底全是红血丝，仿佛老了十岁。
“宋家？”他摇了摇头，已经借过了。“小酥，爸爸的公司资金链断了，以后……”禾天增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可能委屈你和妈妈，不能住大房子了。”
禾酥拉着父亲的手：“爸，我成年了。”扬起一抹笑，示意禾天增别担心：“今年就上大学了，以后能挣好多钱呢，我养着你，还有妈妈。”
禾天增看着他一副懂事的样子，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想起起老婆顾晓韫，年轻的时候跟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本该爱美的年纪，却天天跟着他去跑工地。
三十多岁时好不容易建起家业，还生了个可爱的儿子，如今。
禾天增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背过身去，不让儿子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爸，晚饭吃什么？让李妈……”禾酥想起李妈前天已经离职，尽管他百般不舍，也不能让人跟着自家吃不上饭。
“嘿嘿，瞧我。”禾酥站起身，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禾酥手忙脚乱地打着鸡蛋，回身摘菜的时候看见父亲投来担心又欣慰的眼神：“爸，您去叫我妈，说一会儿就吃饭吧。”
“我的儿子，真是长大了。”禾天增直起背，脑子想着晚上再去公司一趟，突然闻到空气中的糊味。
禾酥端着一盘黑黑的东西，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爸，这是个意外。”转身又去拿鸡蛋：“我重做，刚火开太大了。”
禾天增被他逗笑，眼底的疲惫散了些：“我来吧，你去叫妈妈。”
不一会儿，厨房的香气飘散，顾晓韫从房间走来：“老公，又做什么好吃的？”
“随便做点，吃完小酥下午好去上学。”禾酥凑过来夸道：“爸，你这也太香了，堪比五星级大厨，公司没了，开个馆子也行。”
禾天增的手一顿，掩饰般抡着勺子，顾晓韫注意到：“小酥，去拿碗筷。”支开禾酥后，她终于发问：“公司里的资金，到底是谁动的？”禾天增低声道：“这不是主要的，今天王浩戈给我电话，说咱们公司的税务有很大问题，要是资金也断了，估计就彻底……”
禾酥端着碗筷过来，两人立刻收声。吃饭时，夫妻二人还不停的往禾酥碗里夹菜，可笼罩在心中的阴霾，在谁眼底都没散去，三人各怀心思，吃完这顿饭。
“爸妈，我去学校了。”禾酥放好碗筷，喝了口水就拎着背包出门。
他觉得很不对劲儿，爸妈肯定瞒着他什么，起初只是说做项目要融资，接着就是去银行借贷，现在甚至要把房子抵押。
只要一问，他们就搪塞着说：“公司最近项目多，很需要钱。”
他的心里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要破产了吧？”脑子里迅速闪过杂七杂八看的小说电影“家破人亡”的画面，打了个寒战。
“啧。”禾酥脑仁发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好，顿时觉得这十几年的日子白活了：“早知道就多攒点儿钱了。”回想起之前仗着家底纨绔潇洒的生活，懊恼地拍了拍头。
宋明彦电话过来：“小酥，你还好吗？”看着马上出国的挚友打来电话，禾酥五感交集：“我还好，连你都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我从小叔那边打听的。”宋明彦知道他是宽自己心：“小酥，你也别太担心，我再帮你多去问问。”
起初父母还装着一片详和时，禾酥在学校就感觉到了，以前不管做什么，身边都围着一堆人，上赶着巴结讨好。
而现在，哪怕约人出去吃个饭，对方都百般推诿，昨天还穿在身上的昂贵西装到了今天，连破布都不如。
宋明彦并未因此而疏远，听着禾酥那边的沉默愈发着急：“喂？小酥！听得到吗？”
禾酥深呼口气：“嗯，你多久的飞机？”宋明彦听他问起自己：“还早呢，你先别管我，你家现在的情况，你清楚吗？”
听到电话那头不吭声了，宋明彦不再追问，心中明白了几分：“这样吧，晚上你到沉宴大厦来，封家有饭局，我跟小叔说带个朋友去。”
“那能行吗？毕竟是你家……”禾酥闻言一喜，小心问道。
宋明彦宽慰：“放心吧，我小叔现在还指着我帮他分忧呢，也不是什么严肃的饭局”他低声补充：“到时候，你先别亮身份，在一边先听着，我帮你打听打听。”
禾酥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明彦。”出租车司机翻下盖子：“50，现金还是扫码？”禾酥皱眉看过去，就这几公里能要五十？可他一向神经大条，刚忙着说话，去看计费的时候，上面已经归零。
师傅催促：“麻烦快点，这里不好停车。”禾酥脾气上来，刚想开口理论，跟在出租车后面的迈巴赫鸣笛。司机一脸不耐：“看吧。”
“啧！刷吧。”禾酥压下火气丢出卡，想让他刷，在司机一脸的“有病吧，我哪来的刷卡机。”又掏出现金：“行了吧。”
甩上车门，背着包往学校里走：“我到学校了，晚上见。”宋明彦耐心回好，挂了电话。
赵琛看着前面摔门而去的青年：现在年轻人火气真大，他迈开油门，悄悄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后座的男人西装笔挺，架着脚，手里支着平板，低头处理工作。
他看了眼后排已经摇下的窗户，默默开始加速，别耽误了会议。
学校里，难得不迟到的赵逸尘早早到了教室：“禾酥。”一旁谢孙宰阴阳怪气开口：“哟，禾少爷今天亲自来上学啊，我还以为你忙着躲家里哭呢。”
“闭嘴吧。”孙逸尘厌嫌看过去，早就看这人不顺眼：“在厕所没少吃吧，嘴这么臭？”谢孙宰站起身
：“你！”
禾酥冷笑着过来：“老师来了。”谢孙宰猛然坐下，回头看门口，空荡荡哪有人，火一窜就起来：“禾酥你他……”
“谢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顾老师眼镜下泛着冷光，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兔崽子，高三了还这副德行。“既然你有话想说，就到讲台上多领几份试卷吧。”
谢孙宰咬牙，市一中不是他能胡来的地方，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成绩还都个顶个的好，他是走后门进来的，于是狠狠瞪了一禾酥：你等着。
禾酥无视他的挑衅，平时还有心思逗逗“狗”，现在只觉得眼烦，他的心思乱飞，全都想着晚上的饭局，中途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幸好都不难，堪堪答对。
他终于撑完这节课，看一旁孙逸尘有话想说，直接开口：“今天不吃饭了，晚自习你帮我盯着点，有老师问你就说我上厕所。”
把书包挂边上直接从后门走了。
宋明彦已经等在大厅了，看着匆忙赶过来的禾酥，松了口气：“怎么这么久，已经在上面等着了。”禾酥喘气抱歉：“坐公交来的。”
“你这身……”宋明彦打量了眼，发现他还穿着校服，眉头一紧又松开：“穿我的吧。”不等禾酥拒绝，脱下西装递给他浅笑：“我这样俊不？”玩笑想让禾酥放松一点。
禾酥缓过气看了眼他依旧妥帖的燕尾马甲，也笑了：“还好有你。”
“一会你坐我边上，”宋明彦替他理了理衣袖：“主位上的是我小叔，你跟着我叫就行。”按下电梯顶层，禾酥紧张咽了咽口水。
宋明彦注意到他的情绪，侧过身来：“放心吧，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电梯门开，禾酥深深吸了口气。
“郁总，好久不见。”宋明彦眼底挂笑，分寸地递出半截手掌，礼貌问候。郁封衍回握，目光却如实质般越过了他，落在身后那道穿着不合身西装的青涩身影上。
青年垂着眼，脖颈绷出一道脆弱的弧线。
郁封衍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语气是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平淡：“你小叔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回收那一瞬，竟渗出了冰凉的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