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师的“特殊安排” ...
-
上课铃响时，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来，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江栖身上：“江栖，你就坐宋野旁边那个空位吧，正好他旁边一直空着。”
宋野正在桌肚里把玩着打火机，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差点把打火机掉在地上：“凭什么？我不要这书呆子坐我旁边！”
班主任皱眉：“宋野，遵守纪律！这是学校安排。”
江栖没说话，抱着厚厚的习题册走到宋野旁边的空位，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桌面被他用纸巾擦了三遍，直到看不见一点灰尘，才把书本整齐地码在桌角，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宋野“啧”了一声，故意把脚往江栖那边伸了伸，几乎踩到他的鞋边。江栖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翻着物理书，睫毛在镜片后投下一小片阴影。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函数公式，宋野听得昏昏欲睡，用笔尖在桌角划着道道。忽然感觉胳膊肘被碰了一下，低头看见江栖的笔记本推了过来，上面用红笔标着刚才老师强调的重点，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
“喂，”宋野压低声音，带着挑衅，“装什么？”
江栖没抬头，笔尖在纸上打出沙沙的声音：“老师说这道题期末要考。”
宋野噎了一下，看着那行清晰的批注，突然觉得手里的笔有点沉。他别过脸，却忍不住用余光瞥向江栖的笔记本——那上面不仅有公式，还有细小的注释，全是老师没讲到的解题技巧。
下课铃刚响，宋野就把校服外套往桌上一甩，盖住大半个桌面，故意占了江栖的位置。江栖只是把书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镜片后的眼睛始终盯着习题册，仿佛旁边坐着的不是宋野，而是一团空气。
“喂，书呆子，”宋野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整天啃面包不腻吗？”
江栖咽下嘴里的面包，喝了口自带的凉白开：“比打架划算。”
宋野愣了愣，突然觉得这话有点扎心。他摸了摸肚子，早上没吃饭，现在确实有点饿，可兜里的钱昨天全给兄弟买烟了。正犯愁时，眼角瞥见江栖从包里又拿出个面包，用塑料袋包着，轻轻放在他桌角。
“谢……”宋野的“谢”字卡在喉咙里，换成一句硬邦邦的，“谁稀罕你的破面包！”
江栖没再理他，转身去接水了
上课铃响第二遍时，宋野还在盯着桌角的面包包装袋发呆。奶油的甜香混着粉笔灰的味道飘进鼻腔，他啧了声，把包装袋揉成一团塞进桌肚，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打火机时顿了顿——刚才光顾着跟江栖较劲，差点忘了早读课要抽查背诵。
“宋野！”班主任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讲台，“《岳阳楼记》背到哪了？上来背！”
宋野猛地站起来，腿撞在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他抓着桌沿磨蹭了半天才挪到讲台，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吐出句“庆历四年春……呃……滕子京……”后面的字像卡壳的磁带，怎么也转不动。
全班哄堂大笑，宋野的脸瞬间因为尴尬微微变红，正想梗着脖子说“不会”，却听见后排传来极轻的提示：“谪守巴陵郡。”
是江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耳朵。宋野愣了愣，下意识接下去：“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居然顺顺当当背完了大半段。
班主任皱着眉挥手让他下去，宋野坐回座位时，后背全是汗。他偏头瞪江栖：“多管闲事！”
江栖没抬头，笔尖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声音轻得像叹气：“下次提前背。”
宋野噎了下，瞥见他笔记本上列着密密麻麻的背诵提纲，连易错字都标了红，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第二节课是物理，老师抱着实验器材走进来，宣布要分组做电路实验。宋野正盘算着找兄弟凑一组，就听见老师点：“宋野，你跟江栖一组。”
“我不！”宋野脱口而出，“他会拖我后腿！”
江栖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出情绪：“我物理上次考了98。”
宋野：“……” 他上次物理考了18，这话像巴掌一样扇在脸上。
实验台被分到教室最后排，宋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江栖有条不紊地拆包装、接导线。蓝色的导线在他手里灵活得像水蛇，红黑两极分得清清楚楚，连夹子都夹得整整齐齐。宋野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泥垢，突然觉得手有点痒。
“帮我拿一下电压表。”江栖头也不抬地说。
宋野没动，故意把脚往导线堆里伸了伸。江栖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从他脚边把电压表抽出来
宋野心里莫名有点得意，刚想嘲讽两句，就见江栖接错了一根导线，电流计指针猛地往反方向偏，发出“滋啦”一声轻响。江栖手忙脚乱地断电，指尖被烫得缩了下，却还是先检查仪器有没有烧坏。
“笨死了！”宋野嘴上骂着，抢过他手里的螺丝刀，“看我的！”他虽然成绩差，摆弄这些电线倒有点天赋，三两下就把线路理清楚，电流计指针稳稳地指在量程内。
江栖看着他的动作，眼睛亮了亮：“你挺厉害的。”
宋野得意“那当然！小爷我什么不会？” 嘴上硬气，手下却把调好的实验台往江栖那边推了推。
下课铃响时，两人居然是全班第一个做完实验的。老师在讲台表扬：“江栖和宋野配合得不错嘛，宋野这次很认真。”
宋野的脸更烫了，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差点撞到走廊里的同学。江栖看着他的背影，把两人的实验报告叠在一起，发现宋野的名字歪歪扭扭，却在末尾画了个丑丑的笑脸。
午休时，宋野被兄弟拉去操场打球，打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没劲，脑子里总想着桌肚里的面包。他借口喝水溜回教室，刚推开门就看见江栖趴在桌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头发上，镀了层金边。
宋野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江栖的笔记本摊在桌上，上面除了习题，还画着几棵简笔画的树，枝桠歪歪扭扭，像他自己说的“比打架划算”的人生。宋野的手指在画纸上轻轻碰了下，突然发现桌角放着个新的面包，还是小熊图案，旁边压着张纸条：“刚去小卖部买的，没奶油，咸口。”
宋野拿起面包，捏了捏，硬邦邦的。他偷偷看了眼江栖，发现他睫毛很长，睡着时没那么拒人千里。正想把面包塞回他包里，江栖却突然睁开眼，吓得他手一抖，面包掉在地上。
“捡起来。”江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脏。”
宋野捡起面包拍了拍，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咸香的肉松味在嘴里散开，比奶油味更合他胃口。他含糊不清地说：“算你有点良心。”
江栖没说话，从包里掏出瓶牛奶递给他。宋野接过来拧开，发现是甜牛奶，正好中和面包的咸味。两人就这么一个趴在桌上，一个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地分享着午休时光，窗外的蝉鸣都变得温柔起来。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宋野对着完形填空发呆，江栖突然把自己的练习册推过来。宋野以为他又要给答案，没想到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什么？”
“词根。”江栖指着“unhappy”，“un是否定，happy是开心，合起来就是不开心。”他用红笔把词根标出来，像在破译密码。
宋野看着那些符号，突然觉得英语好像没那么难。他试着自己分析了一个单词，居然对了
放学时，宋野的兄弟在门口等他：“野哥，去不去网吧？”
宋野看了眼正在收拾书包的江栖，鬼使神差地说：“不去了，我要回家写作业。写完再去”
兄弟一脸震惊：“你转性了？”
宋野踹了他一脚：“滚蛋！” 他转身对江栖说：“喂，作业借我抄抄。”
江栖把作业本递给他：“自己做，不会的我教你。”
宋野接过作业本，发现上面的字迹比早上工整了些，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他突然想起早上背课文时江栖的提示，想起物理实验时的配合，想起那个咸口的面包
“喂，书呆子，”宋野叫住江栖，“明天……带个肉包呗，要猪肉大葱的。”
江栖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阳光落在他镜片上，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嗯”。
宋野的脚步轻快起来，走出教学楼时，看见夕阳把江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面包包装袋，突然觉得，也许“比打架划算”的人生，也没那么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