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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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课刚上到一半，宋野的胳膊肘被轻轻碰了下。他掀起眼皮，看见江栖把一本英语单词本推过来，纸页上用红笔圈着十几个单词，旁边还画了简笔画——“ambulance”旁边画着辆歪歪扭扭的救护车，“butterfly”旁边是只带斑点的蝴蝶。
“这些是今天要默写的重点。”江栖的声音压得很低，笔尖在“dictionary”下面划了道线，“这个词你上次写错了三次。”
宋野盯着那只蝴蝶看了两秒，突然把本子推回去：“小爷我早就会了。”话刚说完，就被老师点名默写，他握着笔的手在纸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趁老师转身的功夫，飞快地瞟了眼江栖摊开的本子。
默写本发下来时，宋野的本子上多了个鲜红的“良”。他捏着本子往桌肚里塞，听见江栖轻轻说：“比上次进步了。”宋野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扔过去：“谢礼。”
江栖接住糖，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拆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偷偷抬眼，看见宋野正盯着黑板发呆，耳根红得像被太阳晒过。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宋野被兄弟拉去打球，一个没留神被篮球砸中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刚想骂脏话，就看见江栖站在操场边，手里还拿着瓶矿泉水。
“书呆子，看什么看？”宋野吼了一声，却在对方转身要走时，鬼使神差地补了句，“水给我。”
江栖把水递过来，瓶盖已经拧松了。宋野接过来灌了大半瓶，水流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衣领上。他抹了把脸，看见江栖正盯着他后背看，眉头皱得很紧：“干嘛？”
“你的校服脏了。”江栖指了指他后背沾着的灰尘，“还有点红，是不是被砸疼了？”
“这点疼算什么？”宋野把矿泉水瓶往地上一扔，突然抓住江栖的手腕往篮球场拖，“来，小爷教你打球。”
江栖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撞在栏杆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想挣脱，却被宋野握得更紧，那力道不算大，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劲儿。
“我不会打。”江栖的声音里带着点急，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不会才要学。”宋野把一个篮球塞到他手里，“很简单，像这样拍。”他弯腰拍了两下球，篮球在地上弹起规律的声响，“看好了，手腕要用力。”
江栖握着球的手有点抖，刚拍了一下就没接住，篮球滚到宋野脚边。宋野捡起来塞回他怀里：“再来。”这次他站得很近，几乎贴着江栖的肩膀，手覆在他手背上教他调整姿势，“对，就这样，放松点。”
阳光穿过篮球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江栖能闻到宋野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刚才那瓶矿泉水的清爽气息。他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篮球又一次滚落在地，这次宋野没捡，只是看着他笑：“笨蛋。”
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倒带着点说不清的暖意。江栖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往教室跑，包在后背颠得厉害，像他乱成一团的心跳。宋野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刚才碰到对方手背的指尖，突然觉得体育课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午休时宋野回到教室，看见江栖趴在桌上做题，侧脸贴着摊开的物理习题册，睫毛在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发现对方的练习册上画着个小小的篮球，旁边写着“用力拍”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的。
宋野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刚想开口逗他，就看见江栖突然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你……”江栖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宋野正盯着他的练习册看。
“画得不错。”宋野憋着笑，指了指那个篮球，“比你的电路图丑多了。”
江栖把练习册合上往桌肚里塞，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宝贝。宋野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书呆子比那些公式有趣多了。
下午自习课，宋野趴在桌上装睡，听见江栖在小声叹气。他掀起眼皮，看见对方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草稿纸上写满了演算公式，最后都被划掉了。
“哪道题？”宋野的声音吓了江栖一跳。
江栖指了指那道题，声音有点闷：“这道力学题，总也算不对。”
宋野凑过去看了两眼，突然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线条比江栖的潦草，却标得清清楚楚。“你看，这里少算了摩擦力。”他用指尖点了点图上的箭头，“就像打球时要考虑风向，不然球会偏。”
江栖盯着那张图看了半天，眼睛突然亮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抓起笔飞快地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算完后抬头时，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宋野，你太厉害了！”
这是江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喂”，也没有“书呆子”的回敬。宋野的心跳漏了一拍，抓起桌上的篮球往地上一砸：“小意思。”篮球弹起来撞到天花板，发出“咚”的一声，吓得江栖缩了缩脖子。
放学铃响时，宋野被老师叫去搬作业本，回来时看见江栖正往他桌肚里塞东西。“你干嘛？”
江栖吓了一跳，手里的油纸包掉在地上，滚出两个肉包来。“给、给你带的。”他捡起肉包往宋野手里塞，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早上看见你没吃早饭。”
宋野捏着还热乎的肉包，突然想起昨天体育课上，自己随口说了句“校门口的肉包最好吃”。他看着江栖低头整理书包的样子，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突然觉得这书呆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喂，”宋野开口时，声音有点哑，“明天的物理题，你……”
“我教你。”江栖抬头，眼里带着笑，“放学留二十分钟。”
宋野“嗯”了一声，抓起书包往外走，手里的肉包烫得他手心发暖。走到校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看见江栖正站在教室门口朝他挥手。
宋野咬了口肉包，肉汁溅在嘴角，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时，他突然觉得，每天来上学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