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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个月的期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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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别墅里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宋淮意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盒药膏，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盒身。
自己突然的转变必然会引起猜忌，每一步都要拿捏得当，既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毫无进展。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房门口。
宋淮意没有刻意坐直身体，只是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态，手指轻轻夹着书页，目光却在门板上停顿了一瞬，随即便自然地落回书页上。
门被推开。
陆映寒走进房间，反手落锁——“咔嗒”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站在门边，没有立即靠近。黑色衬衫衬得他身形挺拔，领口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那双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宋淮意，像是要从他平静的表象下掘出什么破绽。
“药膏，”陆映寒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有什么问题？”
宋淮意合上书，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反而将药膏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向前方：“陆映寒，我们谈谈。”
陆映寒眉峰微蹙，向前逼近两步，却停在半步之遥。他的目光在宋淮意脸上审视地停留，像是在揣度这场对话背后的深意。
“突然愿意坐下来谈了？”他声音里带着克制，“好啊。说说看，想谈些什么？"
宋淮意站起身，微微仰头看向他：“就谈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做的这一切，根本与那个研究项目无关。"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角，语气平淡地陈述一个仿佛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你提供的条件确实顶尖，我没理由拒绝。只是后来，那些‘关照’让人喘不过气——我在实验室，门外总有人‘提醒休息’；我去图书馆，也甩不掉身后的影子。陆总，你心里清楚，你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成果吧。”
这话让陆映寒身形几不可察地一滞。他当初为他配置资源，何尝不是想创造一个他能留下的理由？那些派去的人，是他笨拙地想要参与对方生活的方式，担心他的安全，更惧怕他一旦脱离视线就彻底消失。这些说不出口的私心，如今被宋淮意就这样摊开在灯光下。
宋淮意微微后仰，目光平静地扫过陆映寒紧绷的下颌线。“陆映寒，你不累吗？”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力道，“你用项目困住我，用保镖看着我。而我，除了想尽办法离开，好像也给不出别的反应。”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这样下去没意义的。所以，赌一局，怎么样，敢不敢？”
“……赌什么？”陆映寒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份被看穿本质的狼狈，让他先前的质问显得无力。
宋淮意看着陆映寒，抛出了那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
“我们以三个月为限。”
“这三个月，我给你追求我的权利。你可以用任何不让我反感的方式靠近我，试着让我看到你，了解你。”
他稍作停顿，让这个承诺的重量完全沉下去。
“如果三个月后，我心甘情愿留下，意味着我接受了你的追求，我们之间，可以正式开始。”
“但如果到时我还是要走，”他的语气平静而决绝，“那就证明，你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你必须放手，永远退出我的生活。”
陆映寒的呼吸滞住了。
那个“心甘情愿”的可能像海市蜃楼，在他干涸的渴望中剧烈晃动。他死死盯着宋淮意，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却只撞进一片沉静的坦然。
巨大的诱惑与更巨大的恐惧在他胸腔里搏杀。
最终，他几乎是从齿缝里逼出那个字：
“……好。”
他猛地别开脸，像是无法承受这份赌注的重量，生硬地追加了一句，像是在捍卫最后的领地：
“……你必须住在这里。这是条件。”
“可以。”宋淮意应允。
说完，陆映寒几乎立刻转身，抬手握住了门把。
在门锁合上的轻响传来之前，他背对着房间，声音低沉地留下一句：
“记住你说的话。”
陆映寒没再说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离开。
房门在身后合拢。
陆映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节无意识地收紧。
—三个月。
他竟然答应了这种赌约。撤掉所有眼线，给他自由活动的空间，就是为了换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可能。
真是荒唐。
可当宋淮意说出“追求”二字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那些被强行压在心底的念头，突然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松开攥紧的手，唇线抿成的弧度。
陆映寒在走廊里站了许久。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孤独的剪影。他掏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把安排在宋先生身边的人撤了。”
电话那头传来迟疑的回应：“全部吗，陆总？”
“全部。”陆映寒斩钉截铁。
挂断电话，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花园里的玫瑰在月光下静静绽放，就像宋淮意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三年前在学术论坛上第一次见到宋淮意时，那个站在讲台上从容讲解研究成果的年轻学者，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拥有的冲动。
所以他用最习惯的方式靠近——提供最好的资源，建立实验室，派人保护。在他成长的环境里，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争取不到就用更强硬的手段，这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宋淮意给出了三个月的期限，要他换一种方式。
陆映寒的指尖在窗框上轻轻敲击。追求一个人该怎么做？他发现自己竟答不上来。那些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手段，此刻都派不上用场。他擅长的是运筹帷幄，是精准出击，可现在需要的却是另一种他从未练习过的能力。
他走进书房，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宋淮意这些年发表的所有论文，每一篇都仔细装订，页边写满了批注。还有一张偷拍的照片，是宋淮意在实验室里趴在桌上小憩的侧脸。这些他从未示人的珍藏，见证着他小心翼翼的暗恋。
既然宋淮意想要一场正式的追求，那他就认真追求。只是这第一步该怎么走，他需要好好想想。
——
宋淮意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缓缓坐回椅子上。他打开那盒药膏，药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陆映寒总是这样，其实有着最细腻的关心，但他像不知如何示好的野兽，只会用利齿轻轻衔住想要保护的东西。
而现在，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三个月的赌约，不仅是为了摆脱囚禁，更是要给陆映寒一个学会正确爱人的机会。他要让陆映寒明白，真正的爱不是禁锢，而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