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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八章：崇政殿上的刀与枷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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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铁桶般的窒息
崇德八年，八月十四日。
崇政殿内，连烛火都仿佛凝固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汗酸味和铁锈味——那是两黄旗巴牙喇（护军）刀剑出鞘太久，汗水浸蚀金属的味道。
代善坐在太师椅上，眼皮耷拉着，像一尊泥塑。济尔哈朗坐在一旁，手指在椅把上敲击着，那节奏急促而紊乱，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门帘一掀，多尔衮三兄弟走了进来。
多铎走在最前头，靴底踩在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那一身白甲在昏暗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扎眼，脸上挂着那种混不吝的笑，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两黄旗大臣的脸。
但他走进来的瞬间，脚步其实极其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这大殿里的气氛，比他预想的还要糟。他们兄弟三人，此刻就像是走进了一个铁桶，四周全是刀。
【二】火药桶被点燃
“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
索尼的声音像一把锉刀，划破了死寂。
多尔衮刚要开口压制，多铎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划出一道刺耳的锐响。
“若不立我十四哥，那就该立我！”多铎猛地一拍桌案，唾沫星子横飞，“太祖遗诏中也有我的名字，论资排辈，轮得到他豪格在这里装模作样？”
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副模样，活像一头要吃人的猛兽。
可就在他吼出这句话的瞬间，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
茶水里映着天花板的影子，晃啊晃的，却让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苏赫娜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爷，今日若遇阻滞，切莫硬碰硬……”
【三】生死一线间的内心博弈
豪格被激怒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满堂皆寂。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鳌拜“唰”地一声拔出佩刀，往地上狠狠一剁，火星四溅！
“吾属食于帝，衣于帝……若不立帝之子，则宁死从帝于地下！”
两黄旗将领纷纷拔刀，寒光四射，杀气冲天。
阿济格也怒吼一声：“拔刀！”
两白旗的人立刻对峙而立。
一时间，大殿内刀光剑影，呼吸可闻。
多铎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只要他手腕一翻，今天这里就是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特写镜头：多铎的内心】
左边：是权力的诱惑，是血液沸腾的杀戮欲望。
右边：是苏赫娜那张温婉的脸。
“爷，早点回来吃饭。”
“我若死了，她怎么办？”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多铎。
他那股想要毁灭世界的狂躁，在触及到“她”这个念头时，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滋啦”一声，冒起一股白烟，熄灭了。
他的手腕，僵在了半空中。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起一个硬块。
他没有拔刀，而是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四】多尔衮的惊天逆转与兄弟的捆绑
多尔衮一直在盯着他。
看到多铎闭眼的那一刻，多尔衮眼中的寒冰，化开了一丝。
就在两拨人马刀尖对麦芒的瞬间，多尔衮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既然肃亲王推辞……那就立先帝第九子——福临为帝！”
多铎猛地睁开眼，眼中的血丝还没退去，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多尔衮。
“十四哥！凭什么……”
多尔衮转过头，目光如电，直直刺进多铎的眼底。
那眼神在说：“你刚才要是拔了刀，现在咱们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懂不懂？”
多铎如遭雷击。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骂娘。
可看着多尔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两黄旗那森然的刀锋……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疼痛让他彻底清醒。
他把那口涌到喉咙口的血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然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看任何人。
【五】修正版：走出大殿（关键修改）
散朝的旨意终于下来了。
大殿外的禁军如潮水般退去，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多铎没有动。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像一座僵硬的石雕。刚才那一场心理搏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走。”
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多尔衮。
那只手很重，不仅仅是搭在肩上，更像是在控制他，防止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多铎抬起头，看了一眼多尔衮冷峻的侧脸，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面色凝重的阿济格。
三兄弟，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是在两黄旗大臣警惕的目光中，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并肩走出了崇政殿。
这不是胜利的退场，这是政治妥协后的撤退。他们三个人，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走出了这座充满杀机的大殿。
【六】归巢的猛兽
回到豫亲王府。
天色已晚。
苏赫娜正坐在灯下做针线。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看到多铎那一脸的风尘和眼底尚未散去的煞气，她手里的针线停住了。
多铎一句话没说。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他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
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苏赫娜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他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憋了天大的一股气。
多铎猛地把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她的腰。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暖烘烘的、带着皂角和饭菜香的味道。
“都过去了。”苏赫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
“嗯。”多铎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沉闷的音节。
窗外，夜色如墨。
崇政殿里的刀光剑影，终究敌不过这屋檐下的一盏暖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