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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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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个节奏紧凑的周末悄然过去。
白云的时间被拆成两半,一半用来和黑土聊工作上的事。
从木材的成色到工厂的调度,两人总能聊得有来有回;
另一半则耗在食堂,陪康宝玩闹。
康宝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白白软软的大哥哥,因为白云会偷偷塞给他奶糖或饼干。
虽然被爸爸抓到会挨骂,但是值得。
白云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他就是单纯喜欢 “投喂” 乖乖的小生命。
小区里的流浪猫、工厂后门的大黄狗,还有康宝这样软乎乎的小孩,全都在他的 “投喂清单” 上。
因此,周天下午康严师傅做完饭,准备送康宝回去。
康宝攥着白云的手不肯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哭声清亮得能绕着园区飘两圈。
白云怪不好意思,没想到“养成系”过头了,把人弄哭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如今被全园区的人看在眼里,更觉手足无措。
一旁的黑土却没心没肺,靠在食堂门口的老槐树上,嘴角噙着笑看热闹,眉眼染上了几分轻松。
直到康严实在没辙,“被迫” 跟儿子约法三章:
下周不上补习班,就带他来见白云哥哥。
康宝这才抽抽搭搭地松了手,趴在车窗上,小脑袋随着车子移动,一直朝白云挥手,直到那辆载着他的车,在铺满金黄落叶的小道上越开越远,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白云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小孩缘。
黑土见他像卸了重担似的,肩膀都垮了下来,忍不住打趣: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两人沿着工厂的围墙慢慢踱步,晚风带着香木的淡香吹过来,拂过衣角。
沉默了半晌,黑土忽然开口:
“明天我要去趟山里。”
“嗯”
白云应了一声,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黑土一直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神情比平时多了几分不自在。
白云心里纳闷,不清楚他为何突然报备行程,却也没多问。
毕竟两人认识没多久,太过追问总显得逾矩。
黑土侧眼瞥了瞥白云,见他半点没有追问的意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多说些山里的事,可对方这副淡然的模样,倒让他没了继续开口的底气。
倒是白云先打破了沉默,深深吸了口带着香木气息的空气,轻声说:
“我还没去过山里面呢。”
那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黑土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找到了话题,瞬间没了刚才的拘谨,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第一次进山时迷了路,跟着太阳走了半天才发现绕回了原地。
晚上宿在勘察点,后半夜听见远处狼嚎。
白云听得认真,天知道他刚才多想去。
可他刚来工厂没多久,什么都不懂,万一给黑土添麻烦怎么办?
万一自己表现得太热情,被当成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办?
更怕自己这股子想靠近的心思,会让读者觉得他是个恋爱脑。
要知道,以前他和冯哲哲最排斥的就是恋爱脑的角色。
换个角度想,他也不喜欢和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天天黏在一起。
当然,黑土除外。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一个说着山里的糗事,一个想着该不该追问。
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一个东一个西,越聊越远。
晚上白云在洗漱间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皱着眉、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叹气。
怎么一碰到黑土的事,就这么没主意?
而另一边,黑土在宿舍里,破天荒地抱着头坐在床边,满心后悔。刚才怎么就没直接问一句 “要不要一起去”?
两人就这么错过了第一次相约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因为山里的路清晨有露水,不好走,要等中午才能进山。
黑土收拾完东西,就开始在白云和张强的办公室里进进出出。
张强被他晃得一个头两个大。
要知道,黑土以前总觉得他办公室乱,除非有急事,否则从不轻易踏进来,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仅来来回回走,还时不时问一句 “要不要帮忙整理文件”“渴不渴,我去倒杯水”,活像个没话找话的人。
白云却没觉得奇怪,他以为黑土的工作本就包括这种巡视,只当对方是在尽职尽责,依旧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报表。
两人都不知道,黑土这是在拿张强当 “试验田”。
他想找机会跟白云搭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在张强身上练手。
“刚才问张强渴不渴,他说不渴,这么回复是不是不太好?”
“白云的桌面比张强整齐多了,看来他比一般男生爱干净。”
“白云皮肤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比张强好看多了。”
黑土不断对比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越来越觉得白云太好了。
可转念一想,白云比自己好太多,又越对比越觉得自卑。
自己粗手粗脚的,哪配得上这么干净软和的人?
快到中午时,黑土终究还是认命了。
一向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他,竟没勇气去见白云,生怕自己眼里的小心思被对方看穿。
于是,这个单身了三十多年的大直男,连句招呼都没跟有好感的人说,就拎着行李,跟着勘察队往山里去了。
直到那天午饭时,白云跟左乐然闲聊,才知道像黑土他们这种进山的勘探工作,最少要待五天,最多能待半个月。
他回到宿舍,看着对面那张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被子都叠得方方正正的床铺,才后知后觉地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要和黑土分开很久了。
白云认命似的把自己甩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当初建宿舍的人是不是觉得职工需要多晒太阳,宿舍的窗户正对着南边,中午的太阳格外烈,必须拉上窗帘,不然阳光能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此刻窗帘被风吹得一摆一摆,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
白云有节奏的被刺瞎双眼。
睡意渐渐消散,白云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联系人,目光落在一个帅气的墨镜男头像上。
那是黑土的自拍。
他忍不住想,黑土应该谈过恋爱吧?不然直男怎么这么会拍照?
他不知道的是这张靠在墙头摆拍的照片,是左乐然在康严师傅的请求下花了一天的功夫才拍出来的。
左乐然不知道一个看起来活力健康的男人身体能和香木一样硬,让他摆个造型比刻香木还难。
最后还是左乐然觉得 “好不容易拍出来,不用太浪费”,再加上康严放话 “不换头像,以后就没你的早饭”,黑土这才把以前那张呆板的项目招商头像,换成了如今这个眉眼带笑、透着股野劲的照片。
白云看着照片上不拘言笑的男人,嘴角慢慢勾起,眼皮却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手机后来不小心砸到脸上,这大概会是个很安稳的午觉。
另一边,黑土跟着宋工程师、欧阳师傅和王师傅,一起往香木林种植区去了。
入秋之后,山里封山早,他们必须提前查勘好种植区的情况,记录下香木的生长状态,以备冬天取木材时方便调度。
欧阳师傅主动当起了司机,开着越野车,顺着蜿蜒的山路慢慢前行,车轮压过落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
黑土坐在副驾驶,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林区。
香木的种植不算复杂,耐旱也耐阴,可唯独怕爆发性的虫灾。
尤其是秋天,温度适宜,草芥虫最容易大规模繁殖,一旦侵蚀香木林,损失会很大。
这次进山,主要就是为了检查虫情,在危险区域提前做好防护。
临时勘察点设在靠近原始森林的边缘,等他们开车赶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几个人把行李搬下车,约定好第二天早上七点碰头,就各自回了分配好的木屋。
黑土推开木屋的门,里面很简陋,只有角落支着一张铁架床,床边放着一个小床头柜,再无其他家具。
他把行李一一拿出来,一条明黄色的毛巾漏了出来。
这是上次和白云一起去超市买的。
黑土拿起毛巾,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
想起来那天白云哭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特别想知道白云现在在干嘛。
说干就干,黑土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塞到床底下,掏出手机,点开和白云的聊天框,手指顿了顿,敲下三个字。
勘察区附近的信号还算不错,消息很快就发出去了。
黑土盯着手机,忽然就慌了,像个刚谈恋爱的小男生,既期待白云回复,又怕看到回复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假装不在意地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走到门口,开始舒展身体 。
坐了一天车,腰和腿都僵了。
黑土一边活动,耳朵却一直竖着,留意着床头柜上手机的动静。
此时的白云,因为宿舍里只有自己,也没了早早回去的欲望,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看报表。
高秋阳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他明天下午交一份近期木材厂的收支报表,说是要 “核对成本”。
白云请示过马主管后,就对着一堆数据发愁,脑子里全是 “进项”“出项”“库存损耗”,半点没有像黑土那样纠结的心思。
“叮咚 ——”
手机的震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白云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心里想着,这么晚还发消息的,除了冯哲哲,应该没别人了。
冯哲哲总喜欢在晚上跟他吐槽。
正当白云做好心里准备接受冯哲哲的吐槽时,手机上墨镜男人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吃了吗”
白云看了眼外面的黑天,又看了看时间,短暂的思考后,回了一句,
“早吃了,你呢”
发完消息后,他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便把手机放在一边,重新看向面前的报表。
而黑土那边,不知道哪来的劲,活动着活动着,竟顺着勘察区旁边的人工走道跑了起来。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没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越跑越兴奋。
满脑子都是 “白云会不会回复”“回复了该说什么”。
除了倒头就睡的欧阳师傅,宋工程师和王师傅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佩服:“不愧是要接任工厂一把手的人,精力就是好!”
没人知道,黑土这股子 “活力”,全是被恋爱的热血给激出来的。
于是因为莫名其妙激发恋爱热血buff的黑土就这样错过了白云的回复。
等黑土跑累了,回到木屋准备睡觉时,才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白云的回复,已经是一个小时前发的了。
他拿起手机,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去跑步!”
黑土心疼地抱着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另一边,白云忙到快十二点,才收拾好报表回宿舍。
他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收到黑土的回复,只当是山里信号不好,没再多想,洗漱完就睡了,满脑子的数据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得格外香。
心疼的抱着手机的黑土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工作的白云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