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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因为我会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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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想过没有，”姜妈话锋一转，“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你是一个连自己前途都握不准的实习老师，而他还是个自己都管不好的小屁孩。
“先不管他成绩如何，你的补习有没有效果，你们两个走得这么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你想过没有？今天我能从你书里翻出试卷，明天学校领导、他的父母，会不会从别人嘴里听到更不堪的闲话？”
姜执眼睫一垂，他何时没想过。
只是他打从一开始就铁了心要走近顾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举动。
他甚至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在学校严格遵守着他为自己划下的红线，从不多和顾一接触。他更多是在顾一奔跑打球或趴桌睡觉时，远远地、迅速地偷偷看一眼顾一。
只有在放学后，他才敢扶着自行车，和顾一一起回家。
顾一也并不是姜妈口中“自己都管不住的小屁孩”，他细心、开朗，知道姜执的顾虑，会尊重他的约定，在学校对他毕恭毕敬。
补课也渐渐有了起色。
他不再一听公式就秒睡，他会强打精神，眼皮打架了就用笔帽戳自己的大腿。
随堂测试不再是一片空白，虽然准确率依旧不高，但大题底下有了歪歪扭扭的解题步骤，偶尔还能看见他模仿姜执画过的，带有篮球场边框的示意图，甚至有时还会画上求表扬的小表情。
这个只有他们知道的补课秘密，让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他一直坚信——只要姜妈不告密，他和顾一之间这点特别的来往，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同时，他一直致力于平衡两头的天秤，考研和补课一样不能落下，不露任何纰漏。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过多分心在顾一身上，换来惨不忍睹的成绩，叫姜妈抓住了把柄。
母亲的愤怒，他无力反驳。
姜妈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脑子里转什么念头：“妈没让你不能和那小子来往，你愿意帮邻居补课是好事，只是叫你把心思收一收，全放到你的考研上。”
“等你考上了，心也定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帮，妈都不拦着你，听到没？”
“……”姜执不想答应。
可他在母亲的注视下，还是回答了句“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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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场边那个带着羞涩与欣喜的对视，仿佛成了按下暂停键前的最后一帧美好画面。
之后的日子，顾一明显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屏障在两人之间竖了起来。
姜执依然温和，批改他试卷时的评语也依旧充满鼓励，但那份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课外的热络，却被忽然抽走了。
除了在学校里恪尽职守地扮演着“姜老师”外，校外所有的邀约都被他的一句“在刷题”，无情地挡了回来。
那股刚刚燃起的，带着点隐秘兴奋的期待，被一盆名为“考研”的冷水，浇得透心凉。
晚上，顾一和江辞刚开完黑，屏幕上的“胜利”二字格外晃眼。
他随手发了一句“不打了”，便切掉游戏后台，整个人陷进椅背里。
他伸了个懒腰，高举着手机，指尖在亮起的屏幕上漫无目的地划了几下，那些熟悉的图标似乎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屏幕的光映亮他的脸。
他下意识地点进微信，刷新了一下，置顶的聊天框依旧空空如也。
最终，顾一还是忍不住，点开置顶的聊天框，输入消息。
【比江辞帅】：执子哥……你在干嘛呢？
另一边。
手机在堆满考研资料的桌上震动，姜执的目光从那几张惨不忍睹的模拟卷上移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拿起手机，思考片刻，还是一贯地回复：
【e^{iπ}+2】：在刷题。顾一，有什么事吗？
顾一的眉头一皱，心想：怎么又是刷题，天天刷题不累么？语气还看起来这么冷淡！
他手指飞快地输入信息。
【比江辞帅】：执子哥，你就不能放松一下嘛？
过了五分钟，他的手机还是一片寂静。
顾一捧着手机，只觉得世间像静止了般。
“……”
【比江辞帅】：执子哥！我想和你玩游戏，你能不能陪我打会游戏放松放松啊？
【比江辞帅】：跪求.jpg
“……”
“啊啊啊啊！”顾一猛地一甩手机，自己则趴在床上扑棱，百思不得其解。
人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说变就变的啊！
另一边，姜执还沉浸在题海战术中，眉头紧锁，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他其实看见了那些消息。
“跪求”的表情包像根小针，轻轻地扎在他心上，泛起细密的酸胀感。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钉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顾一那双亮晶晶又带着期盼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拿起手机，回复一个“好”字。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内心更理智的想法狠狠压了下去。
此时再分心，就是把姜妈的话当耳旁风。
同样的，他必须让自己站在同样光亮的地方，才敢坦然地迎接那道过于瞩目的光芒。
他拿起手机，却猛地发现顾一的头像换了。不再是那个咧嘴比耶的少年漩涡鸣人，而是变成了眼神冷冽、姿态疏离的仙人模式鸣人。
姜执指尖一顿，点开他的资料卡，昵称也改成了——【学个屁的习】
“……”
他的心隐隐一痛。
【e^{iπ}+2】：顾一，对不起。我在刷题，有时间再陪你好吗？
发送完后的下一秒，他便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一股混杂着焦虑与自责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我惩罚般的狠劲。
重新埋首于密密麻麻的笔记中。
第二天，姜执走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不免得和早训完的顾一相遇。
“早上好啊姜老师！”顾一还是如往常般的热情洋溢，声音洪亮，仿佛丝毫没被近日的疏远影响。
只是那笑容像夏日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姜执脸上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早，顾一同学。”姜执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昨晚睡得咋样？”顾一搂着江辞的肩膀问道。
“挺……挺好的，谢谢关心。”姜执望着顾一与江辞嬉笑的身影毫无芥蒂，仿佛昨夜那个委屈巴巴的人不是他一样。
倒衬得他因熬夜而泛起青黑的眼下都有些发烫了。
“真棒！”顾一竖起个大拇指，随后一个转身便和江辞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姜执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一股混杂着疲惫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缓缓地涌上心头。
他回到教学楼，还是尽心尽职地投入到实习工作中，他的指导老师李雯静坐在他对面，怒斥着自己班里犯错的学生。
“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学校不要早恋不要早恋，你这是第几次被抓到了？”李雯静声音冷硬凌厉，劈头盖脸训着穿校服的男生。
男生低着头，像是不服气，还小声嘀咕了句：“我就是和女同学走得近了点，怎么就算早恋了。”
“你还顶嘴？”
男生往后缩了缩，梗着脖子嘟囔：“本来就是，又没干什么，而且班上又不止我一个人这样。”
姜执笔尖一顿，下意识抬眼扫过对面争执的两人，眸光微沉，片刻便收回视线，继续工作。
李雯静语气更厉：“少扯别人，自己做错事还狡辩，态度能不能端正点！”
“我没做错！我不过就是挽了一下她的胳膊，那顾一早上还收别人情书呢，你怎么不说？”
“你确定？”
“砰——”
姜执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李雯静和那个男生一跳，随即二话不说地离开了办公室。
李雯静倒也没多在意什么，继续批评着：“先不管收情书这件事属不属实，你先认清楚自己的问题，态度嚣张还乱攀扯别人，校规面前没有例外，今天必须写检讨交上来。”
与此同时，姜执几乎是火急火燎地赶往高三（7）班，果不其然，教室里响着起哄的声音。
教室里闹哄哄的，尤其是顾一那桌，几个男生围着他的位置起哄，粉色情书被捏在后排男生手里扬得老高。
顾一红着脸伸手去抢，耳尖烫得发亮，嘴里嘟囔着：“行了行了，快别抢了，瞎起什么哄啊。”
下一秒，男生握着的粉色情书消失不见，所有视线骇然聚焦——
那封信正牢牢地落在了姜执手上。
他死死捏着那封信，立在教室后门处，胸膛微微起伏，平日里温润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冷戾的沉郁，眼尾泛着薄红。
周身气压低得让人不敢出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桌椅摩擦的轻响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片死寂里，姜执颤抖的声音像一记利刃，携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劈开空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姜……姜老师？”顾一伸出去抢情书的手还僵在半空。
他怔怔看向门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呼吸都屏住了一瞬，尾音发颤着喃喃出声，眼底飞快漫上慌茫。
“顾一，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收别人的信？”姜执眼睛发红地地盯着顾一，语气居然带上了明显的委屈与颤音。
指尖将情书攥得皱成团，指节泛白，眼神冷得发沉，字句里裹着压抑不住的酸涩与怒火。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顾一明显懵了，睫毛急促地眨了眨，眼底满是茫然无措。
半晌都没缓过神，像是压根没懂他这话里的火气从哪来。
倒是在一旁看戏的郭琪捂嘴憋着笑意，一手碰了碰旁边同学的胳膊，眼底闪着八卦的光亮。
“我为什么不能收别人的信啊？”顾一一头雾水，有些茫然地反问。
“因为我会伤心！”姜执几乎是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