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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存款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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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白棠重新适应了校园生活的节奏，雪松香囊被他妥帖地放在枕下，成了夜里安眠的凭依。韩牧依旧理所当然地使唤白棠，默不作声把他规划进自己的保护范围。
那张饭卡，白棠用得很省，即使知道韩牧对此不会在意，但他依旧精心计算着每一餐的花费，尽量避开人群高峰时段去食堂。
韩牧对此不闻不问，仿佛早已忘了这回事。倒是有一次，白棠在食堂角落独自吃饭时，王振鹏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大大咧咧地分了他一个鸡腿：“哥们儿，多吃点，你这身板太单薄了。”白棠愣了下，低声道谢，没有拒绝这份直白的好意。
微妙的平衡在新的班级环境里，悄然建立起来。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照例还是班会。
夕阳的余晖将教室染成暖橙色，空气里浮动着按捺不住的躁动。讲台上，老陈絮絮叨叨地强调着纪律、卫生、学习，老生常谈的内容让底下的学生们心思早已飞到了窗外，盘算着接下来短暂而珍贵的两天假期。
就在下课铃即将响起的最后几分钟，老陈扶了扶老花镜，清清嗓子，话锋一转：“好了，常规事项就说到这里。下面宣布一个临时通知。”
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小了些，都好奇地看向他。
“依学校安排，我们高一年级下周一，将前往隔壁市的云雾山度假村，进行为期一周的研学旅行。”
“哗——！”
全班瞬间炸开了锅。
燕城一中每年组织一次研学旅行，这事儿大家早有耳闻，费用由资助学校的韩家承担，算是这所名校的隐形福利之一。但以往的地点多是博物馆、科技馆或者历史名城，这次竟然定了一座山？
然而，老陈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
“大家安静！这次研学的住宿安排，与往年不同。我们不住度假村的宾馆，要分散入住当地的农家乐，真正体验山村生活，进行社会实践。”
“哇——！”
“农家乐？真的假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啊！”
“会不会很破啊？没WiFi怎么办？”
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热烈的讨论，惊讶、兴奋、担忧……各种情绪在教室里弥漫开来，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也未能平息。学生们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还在激烈地争论着农家乐的可能性。
萧然利落地收拾好书包，几步跨到教室后排，韩牧正懒洋洋地把一本白花花的课本塞进桌洞。
“韩牧，这次研学，一起去玩玩？”萧然单刀直入，“好歹是你们家资助的，你不给点儿面子露个脸？”
韩牧头也没抬，嗤笑一声：“不去。跑山沟沟里找罪受，还不如在家打游戏舒服。”他站起身，拎起外套，语气里满是嫌弃。
这个答案完全在萧然的意料之中。
她也不多劝，转而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白棠，热情地说：“白棠，你去吧！集体活动，正好可以多熟悉熟悉同学！而且山里空气好，就当放松了！”
白棠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地抬起眼，目光越过萧然，落在正准备离开的韩牧身上。
感受到他的视线，韩牧脚步顿住，侧过头，对上白棠的目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甩着机车钥匙，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想去就去，不用问我。”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缺钱的话，问她，或者问我要都行。”他用下巴随意地点了下萧然。
这话说得自然，丝毫不见外。
萧然听了，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但也没说什么。
得到了这句纵容的“批准”，白棠松了一口气，看向萧然轻轻点头：“好，我去。”
“OK！”萧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白棠胳膊，“那就这么说定了！报名表我晚点会发班级群里，你记得填，明天晚上截止前提交就行。”她说完，又瞪了一眼已经双手插兜往外走的韩牧，这才转身离开了。
白棠再次看向韩牧时，那高挑的背影已然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唯有那串海蓝宝珠子，随着他的动作，在落日的余晖中划出一道浅蓝色的温润弧光。
韩牧回到韩家时，李姨刚收拾完厨房，正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往餐厅走。
“小牧回来啦？”李姨见到他，微笑着打声招呼，随即想到什么，急忙放下果盘，迎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说：“那个……先生下午来过电话，说临时有事，要去一趟澳洲，暂时不回来了。”
韩牧弯腰换鞋的动作连停都没停一下，只从鼻腔里哼出短促的“嗯”，淡漠得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行程安排：“不回来最好，清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完，不再多给这个话题一秒，掠过李姨踏上楼梯。
李姨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又进了厨房。
等韩牧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趿拉着拖鞋下楼时，白棠正好推开玄关的门进来。
“我回来了。”白棠低声打了个招呼。
“洗洗手，吃饭。”韩牧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朝餐厅扬了扬下巴。
白棠低低应了一声，换上拖鞋去洗手，然后在老位置坐下。
李姨布好菜后便回了厨房，长长的餐桌上只剩他们两人。
韩牧吃饭向来有些心不在焉，他扒拉了几口饭，眼睛盯着下饭剧，突兀地问道：“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白棠夹菜的动作一顿，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他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上次在南屿，萧然硬塞给他的一万块，他一直省着用，除了必要的生活和学习用品，几乎没动什么。
“应该……还有几千。”
“还是萧然上次给的那笔？”韩牧挑了挑眉，语气说不上是确认还是别的什么。
“嗯。”
韩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听不出意味的短音，夹了一筷子清蒸鱼，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才含糊地评价：“她倒是还算大方。”
这话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单纯的陈述。
白棠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默默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韩牧很快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筷子一放，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周日下午，燕城一中校门口比往常更为喧闹。返校的住校生、送行的家长车辆汇成嘈杂的人流。考虑到这种情况，韩牧这次没让白棠再折腾，直接安排了韩家的司机将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白棠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个装着书本的双肩包，径直去了教室上自习。傍晚的教室灯火通明，大部分要去研学的同学都已经到了，悄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研学旅行，空气里躁动着雀跃的因子。当然，一些像韩牧一样不参加的，干脆都没来。
白棠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习题册，将注意力集中在公式和文字上。
晚自习的教室还算安静，大部分同学都在埋头写作业或预习新课。然而，他很快察觉到几道不太友善的视线，如芒刺背。他抬起头，不动声色环视四周，发现后排以李锐和赵强为首的几个男生正凑在一起，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他这边，窃窃私语，眼神不怀好意。
白棠微微蹙眉，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几个人，但他早已习惯了他人的注视与议论，无论是同情还是恶意。他垂下眼睫，敛去眸中的情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书本，只当是这几人又在无聊生事。
晚上回到404宿舍，气氛明显比平时活跃。王振鹏和另外两个室友正敞开着行李箱，往里塞着各种独立包装的零食——薯片、饼干、牛肉干、泡面，琳琅满目，就连行李箱的空隙都不放过。
“哟，白棠回来啦！”王振鹏抬头看到他，热情地打招呼，随即目光落在他几乎空着的书桌和床铺，疑惑地问，“咦？你没去买点‘干粮’带着？”
白棠一愣：“带……干粮？”
王振鹏一副“你果然不知道”的表情，放下手里的零食袋，解释道，“我们昨天找高年级的打听过了，这研学旅行，学校不收钱是不假，可它也不管饭啊！就只提供住宿。他们说往年研学地附近卖吃的的地方不但少，而且还要比别的地贵好多！不多准备点零食垫肚子，到时候就只能挨宰饿肚子了！”
白棠怔在原地。
脑海瞬间闪过昨天晚饭时，韩牧那句看似随意的问话——
“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以及那句对萧然转账的评价——
“她倒是还算大方。”
他是在担心这个吗？
白棠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这样啊……我没太注意。不过，估计也贵不到哪里去，我饭量小，花不了多少。”
王振鹏听了，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看了看白棠平静得过分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和另外两个室友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他们不再多问，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战略储备”。
寝室里又响起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白棠走到自己的床铺边，摸了摸枕头边那个散发着雪松气息的小香囊，冰凉的指尖似乎也沾染上一丝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