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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雾中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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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仨快点儿，还想不想要无作业假期了！”蜿蜒的山路上，王振鹏跑在最前头，几步跨过石阶，扭头催促道。
“体委，咱已经是最快的一组了，你看看后面还有人影吗？”
“就是啊，你要是等不及，要不先走着？反正拿到旗子就行，不用全到。”404另外两个舍友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棠跟在队伍末尾，并不觉得有多累，只是习惯性地与人群保持一点距离，目光偶尔掠过山涧的松柏和嶙峋的怪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呃……”王振鹏挠挠头，快步跑向前，没多远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出现在眼前，“喂！这里有休息的地方！”他朝着后面喊了一嗓子。
听到终于能休息了，三人加快脚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掏出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歇会儿歇会儿！累死我了！”
白棠走到栏杆边，扶着残缺的木头，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山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搅动着眼底看不清的思绪。
就在这时，王振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平台侧面一条被杂草半掩的狭窄小径：“哎，你们看这边！好像能通到别的地方，咱们过去瞅瞅？”
另外两人体力恢复后，被勾起好奇心，纷纷起身。
“白棠，一起去看看不？”王振鹏回头招呼。
白棠对探索未知路径没什么兴趣，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成！那我们很快回来，你别乱跑啊！”王振鹏也不勉强，带着另外两人兴冲冲地钻进了那条小径，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植被吞没。
平台上安静下来，只剩下风过松林的沙沙声。
白棠掏出手机，想拍几张山景，刚举起手机，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几个熟悉又令人不悦的身影正从下方的石阶走上来——正是以李锐和赵强为首的那几个男生。
白棠眉头一蹙，立刻收回视线，假装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韩大少爷跟前那位……‘糖糖’吗？”李锐的声音充满恶意，旁边响起赵强和其他几个男生的嗤笑。
白棠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
见白棠毫无反应，像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李锐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几步绕到白棠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那威风八面的‘主子’没把你栓裤腰带上啊？”
赵强也跟着凑上来，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韩牧不是最‘照顾’你了吗？跑腿买水拧瓶盖的，这会儿怎么舍得放你单独行动了？该不会是……被嫌弃了吧？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间显得格外尖锐。
白棠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指节微微泛白，但依旧垂着眼睫，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跟这种人，他无话可说。
“哎，别走啊！”赵强快走两步，堵在了他面前，歪着嘴笑，“‘糖糖’同学，这么不给面子？韩牧不在，你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就是，”李锐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轻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就是韩牧一时兴起捡回来的小跟班，还真以为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
白棠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衣兜里的手悄然握紧。他依旧沉默，试图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却又被另外两个男生嬉皮笑脸地拦住。
“看他这细皮嫩肉的，难怪韩牧‘喜欢’，还给起个这么腻歪的外号。”一个男生怪声怪气地模仿着韩牧的语气，“‘糖糖’~啧啧。”
“说不定私下里使唤得更顺手呢！”李锐附和着，伸手想去拍白棠的脸，“让哥们也看看，到底有多‘甜’……”
白棠猛地偏头躲开，一直压抑的怒火冲破隐忍的界限，猛地抬手狠狠格开了他的手腕，眼神冷冷地钉在李锐脸上：“滚。”
李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弄得一怔，随即恼羞成怒：“操！给你脸了是吧？还敢动手？真以为有韩牧罩着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离了韩牧，你他妈什么都不是！”
“一个跟班，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赵强在旁边煽风点火。
“跟班？”白棠扯了扯嘴角，讥诮道，“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评判。”
“轮不到我们评判？”李锐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了，上前一步，猛地推了白棠肩膀一把，“老子今天就评判了怎么着？！你他妈……”
白棠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平台边缘冰冷的石栏上。这一下的力道不小，撞得他闷哼一声，与此同时，一个素色的小布袋从他敞开的羽绒服口袋里滑落出来，“啪”地一声轻响，掉在了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上。
——是那个雪松香囊。
白棠的眼色一沉，弯腰去捡。
“哟，这是什么宝贝啊？”李锐眼疾脚快，一脚踩在了香囊上，阻止了白棠的动作，然后捏在手里打量着：“这什么玩意儿？香包？啧啧，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这种东西？娘们唧唧的！”
“穷酸就是穷酸，把这破烂当宝贝。”赵强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嗤笑道。
“给我。”白棠的声音沉下去，总是低垂掩藏着情绪的眼睛，此刻锐利地盯着李锐，平静得可怕。
李锐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怵，但随即被更强烈的羞辱感取代——他居然被这个他看不起的“跟班”的眼神吓到了？
“还给你？”李锐故意把香囊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做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一股怪味儿！该不会是韩牧给的吧？”他恶意地揣测着，试图从白棠脸上找到更多难堪。
“我说——还给我！”白棠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向前迈了一步，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围着他的几个人都不自觉地收敛了脸上的嬉笑。
赵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发毛，悄悄拉了拉李锐的衣袖：“锐哥，算了，一个破香包……”
“算什么算！”李锐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把香囊在手里抛了抛，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想要啊？自己来拿啊！”说着，手臂一扬，扔给赵强。
白棠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在空中划出弧线的香囊。
香囊被赵强接住，赵强有些犹豫，但在李锐的瞪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学着李锐的样子，把香囊扔给了一个男生。
那人笑嘻嘻地伸手接住，还故意捏了捏：“哎呦，还挺软和！”
“扔过来扔过来！”另一个男生起哄道。
那几个男生起着哄，把那个素色的香囊当成了沙包，在他们之间抛来抛去，每一次传递都伴随着刺耳的哄笑和污言秽语：
“接着！‘糖糖’宝贝儿！”
“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就这么个破玩意儿！”
“有本事来抢啊？不是韩牧的狗吗？叫两声听听，说不定就还给你了！”
白棠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眉头紧锁，却看不出有多气愤，不知是不是他掩饰的太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李锐再次接住香囊，似乎也玩腻了这个游戏，看着白棠沉默的样子，一股邪火窜起。他掂了掂手里的香囊，嘴角一扯，手臂猛地向后一扬，用尽全力将它扔出平台——
“还你个屁！滚下去捡吧！”
那抹素色的影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越过低矮的木栏，迅速下坠，被山风吹得翻滚了几下，便瞬间消失在灌木乱石之后，不见踪影。
赵强也没料到李锐会扔得这么远，愣了一下，随即心虚地找补：“咳……自己没接住，可怪不了我们。”
白棠望着香囊消失的方向，扭过头淡漠地看向几人，冷哼一声，直接冲向了平台另一侧——那里立着一个红底白字的醒目警示牌：“未开发区域，危险！禁止入内！”
他的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植被吞没，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只剩下枝叶被剧烈刮擦的簌簌声响，
“喂！你……”短暂的呆愣之后，李锐脸上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色。
“他……他真下去了？”赵强也有些傻眼，探头朝下望了望，只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冠和乱石，哪里还有白棠的影子。
“妈的，疯子！”另一个男生低声咒骂了一句。
那山崖异常陡峭，空中弥漫着拨不开的云雾，崖下杂草与灌木丛生，诉说着这里的原始危险。
“白棠！我们回来了，你看我们发现了啥……咦？人呢？”
平台另一侧传来了王振鹏粗犷的嗓音，他和另外两个室友从小路走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块奇怪的石头，兴冲冲地想要分享，却发现原本白棠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王振鹏看着空荡荡的青石，又看了看聚在护栏边脸色不太对的李锐几人，疑惑地问道，“你们看见白棠没？”
李锐眼神一闪，迅速压下心中的慌乱，抢在赵强开口之前，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没看见啊！我们过来的时候这儿就没人了！估计是等不及你们，自己先上去了吧？”他说着，还用力瞪了赵强和其他人一眼，示意他们闭嘴。
“自己上去了？”王振鹏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白棠不像是不打招呼就自己走掉的人。他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然而，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无服务”。
“靠，这破地方没信号。”王振鹏拍了拍手机。
李锐赶紧趁机说：“肯定是在前面等我们呢！走走走，赶紧上山吧，别耽误时间了！”他生怕王振鹏他们在这里多待，会发现什么端倪，催促着另外两人，推着欲言又止的赵强率先朝着上山的路走去，步伐显得有些匆忙，想尽快离开这个的地方。
王振鹏看着气氛古怪的四人，虽然心里存着一丝疑虑，但在李锐的连声催促下，也只能暂时压下不安：“走吧，咱们也快点，说不定能在上面碰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