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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得还我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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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杉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
他还是每天去图书馆，书摊在面前，视线却总飘到窗外，洛城的冬意越来越浓，冻得他双腿一直抖。
没心思看书，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派出所那晚的画面——傅恒冷硬的眼神，那句轻飘飘的“你是？”还有大衣上混着烟草和木质香的味道。
什么玩意儿，还喷香水？
夜里更难熬。闭上眼，全是平安小巷的夏天，蝉鸣聒噪，傅恒坐在屋顶上，手里捏着那颗玻璃球，星光落在他脸上，转头看他时，眼里泛起一点柔光。
他总在梦里伸手去抓，要么抓空，要么就惊醒，枕边湿了一片，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他没傅恒的联系方式。那天在酒店登记的手机号，他没存，也没勇气去要。他像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宁愿抱着那点怨气和遗憾，也不想再主动靠近，万一傅恒是真的忘了。
万一那次重逢只是个意外，他的主动只会显得更可笑。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半个多月。李云杉瘦了点，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上课的时候偶尔走神，被老师点到名回答问题，半天反应不过来。室友打趣他：“云杉，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了？魂不守舍的。”
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春心萌动算什么，他这是怀念没处安放。
那天下午，他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手机突然响了。
不是熟悉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洛城。李云杉愣了愣，犹豫着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没立刻说话，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像春蚕在啃桑叶，沙沙的，带着点莫名的压迫感。
李云杉皱了皱眉，心想是哪个傻叉，正要挂电话，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低沉，带着点沙哑，却精准地撞进他的耳膜，像一把锈钥匙，猝不及防插进尘封多年的锁孔，轻轻转了转，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李云杉。”
就三个字，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却让李云杉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在地。
是傅恒。
他怎么会有自己的手机号？是从酒店登记信息里查的？派出所偷看的？还是……他一直都记得？
无数个问题涌进脑海，李云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干又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急，又等了几秒，才又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多年前在巷子里，他说“跟着我”时一样。
“明天晚上七点，我在你们学校南门等你。”
李云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还有点藏不住的怨气，“我为什么要去？”
过了很久，对方仿佛想到了措辞。
“酒店房费，”傅恒的声音没起伏，“我帮你付的，你总该请我吃顿饭，算还人情。”
“我可以把钱转给你，没必要吃饭。”李云杉咬着牙，心里的藤蔓开始疯长，带着刺，扎得他生疼，“傅总，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没必要特意约我。”
他刻意加重了“傅总”两个字，带着点讽刺。你都是大总裁了，现在还来跟我算房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电流声依旧沙沙作响。
李云杉能想象出傅恒此刻的样子，大概是皱着眉，眼神冷硬，像派出所那晚一样。
“我没时间跟你转账来回折腾。”傅恒的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强势，“七点，南门。我等你。不来也没关系，房费不多，就当我喂狗了。”
这话很呛人，李云杉的火气瞬间上来了。他受不了傅恒这副样子，这么高高在上，却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你说谁喂狗？”他提高了音量，“去就去，谁怕谁！”
“好。”傅恒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忙音传来，李云杉还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发烫，像拿了块烙铁。
他的心跳得飞快，砰砰砰，撞得肋骨生疼。刚才那通电话，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搅得汹涌。
傅恒的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不少，也冷硬了不少，但那语气里的笃定和强势，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记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甚至还记得酒店房费的事——他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假装忘了？
李云杉把手机扔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短短的头发。他不想去，不想再面对傅恒那张冷硬的脸，不想再想起那些让他又爱又恨的回忆。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作祟，想去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李云杉还是换了件干净的棉服，提前十分钟到了学校南门。
傅恒已经到了，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西装革履，外面套了一件大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和周围穿着羽绒服牛仔裤的学生格格不入。他的侧脸线条锋利，下颌线紧绷，手里夹着一支烟，没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
跟不冷一样，李云杉心想。
看到李云杉过来，他抬了抬眼，把烟放进兜里，打开车门，“上车。”
“去哪吃？”李云杉没动，站在原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到了你就知道了。”傅恒没解释，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云杉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上了车。车里的暖气很足，依旧是皮革和木质香混合的味道，和那晚一样，裹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傅恒没说话，专心开车。车子驶离学校，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李云杉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想问他那天在派出所是不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了又怎么样？得到的答案，能抚平他这些年的委屈和怨气吗？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豪华的西餐厅门口。门童拉开门，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曲，灯光暖黄，装修精致，一看就不是李云杉这种穷学生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李云杉站在门口，有点局促。他身上穿的是一百多块钱的外套，鞋子也有点旧了，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进去吧。”傅恒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局促，却没说什么。
服务员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递上菜单。李云杉看着上面的价格，眼皮跳了跳。一份牛排就要几百块，抵得上他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傅恒翻着菜单，语气平淡地问：“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用了，”李云杉把菜单推回去，语气有点冲，“这里的东西我吃不惯，还不如去吃麻辣烫。”
傅恒抬眼看他，眉头微蹙，“这里的味道不错，你试试。”
“我不试，”李云杉梗着脖子，“我就想吃麻辣烫，又辣又香，比这牛排好吃多了。”
他就是故意的。傅恒想让他吃高级西餐，他偏要去吃接地气的火锅。他想看看，这个如今高高在上的傅总，会不会陪他去那种接地气的地儿。
傅恒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冷硬，似乎有点不悦。李云杉心里有点发慌，却还是倔强地回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