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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生牛犊很怕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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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十二月，风就刮得人脸颊生疼。
李云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站在“创科数据”公司楼下，仰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心里有点发慌。
这是他投了十几份简历后，唯一拿到的实习offer。大三下学期，身边的同学要么在准备考研，要么早就找好了光鲜的实习单位，只有他，兜兜转转，才勉强挤进这家业内还算有名的公司，做数据整理的实习生。
他没仔细看公司的背景，只知道薪资够他交下个月的生活费，能让他不用再靠兼职糊口。直到收到入职通知，看到落款的“傅氏集团”四个字，李云杉才愣了半天——傅恒的傅。
他差点当场放弃。可一想到银行卡里所剩无几的余额，想到奶奶临终前“好好活下去”的嘱托，他还是咬了咬牙，来了。
他安慰自己，傅氏集团这么大，旗下公司多如牛毛，傅恒是高高在上的顶层人物，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这个底层实习生？他们的交集，大概也就只有上次那顿麻辣烫而已。
入职第一天，HR带着他熟悉办公环境。开放式的办公区里，格子间一个挨着一个，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步履匆匆，透着一股高压高效的氛围。李云杉攥着工牌，上面印着“实习生李云杉”，字体小小的，像他此刻的存在感。
“你就坐这里吧，”HR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空位，“你的直属领导是张姐，她今天上午有会，晚点会来跟你对接工作。”
“好的，谢谢。”李云杉点点头，放下背包，小心翼翼地坐下。
邻座是个叫余薇薇的女生，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笑着跟他打招呼：“新人啊？哪个学校的？”
“洛城大学的。”李云杉礼貌地回应。
“哇，名校生啊，怎么来做数据整理？”余薇薇有点惊讶，“这活儿又累又没技术含量，一般都是专科生来做的。”
李云杉的脸有点发烫，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走投无路才来的。他笑了笑，没接话，开始收拾桌面。
就在这时，办公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压低声音说：“傅总来了！”
“哪个傅总？”
“还能哪个？集团总部的傅恒啊！听说他今天来视察，咱们公司要搞大项目啦？！”
李云杉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傅恒走在最前面，依旧是西装革履，量身定制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他的眉头微蹙，眼神冷冽，正听着身边的高管汇报工作，偶尔点头，语气简洁而有力。
他比上次在麻辣烫店时更显疏离，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李云杉赶紧低下头，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假装整理文件，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傅恒的脚步停在了办公区中央，离他的工位不远。他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格子间，李云杉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认出自己。
可傅恒的眼神只是淡淡掠过，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甚至没注意到角落里这个穿着旧棉服、局促不安的实习生，继续和高管们讨论着工作。
李云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点庆幸，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傅恒现在是傅总，身边围绕的又都是人精，怎么会注意他这个穷酸的实习生？上次的麻辣烫，大概也只是他一时兴起罢了。
傅恒没待多久，十几分钟后就离开了。办公区的氛围才慢慢恢复正常，余薇薇凑过来，一脸八卦：“刚才看到傅总了吧？帅吧？听说他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掌控了百分之七十的傅氏集团股份，简直是天之骄子！”
“嗯，挺帅的。”李云杉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的藤蔓又开始隐隐作痛。
天之骄子？是啊，他早就不是平安小巷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沉默少年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身份的差距，还有这些年无法跨越的时光。
接下来的日子，李云杉开始了枯燥而忙碌的实习生活。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整理各种数据报表，录入系统，核对无误后交给张姐。活儿不难，但量大，而且不能出错，稍微有点疏忽，就会被张姐拎着当全部门的面骂。
张姐对他似乎不太满意，总觉得他名校毕业，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经常把最难搞的报表丢给他，加班、被骂成了家常便饭。
余薇薇私下跟他说：“张姐就是这样，对实习生特苛刻，你忍忍就好了。”
李云杉点点头，没说话。他能忍，这些年，他什么苦没吃过？比起在巷子里被人欺负，比起奶奶离世后的孤独，这点委屈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没想到，还有人故意针对他。
同部门的实习生王浩，是个富二代，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在公司里横行霸道。他看李云杉不顺眼，觉得他土气、木讷，还占着一个名校生的牌子，总想找机会刁难他。
那天下午，王浩把一份厚厚的报表丢给李云杉：“这是张姐让你整理的，明天早上就要。”
李云杉看了一眼，报表上的数据密密麻麻，而且很多地方模糊不清，明显是被人故意弄乱的。“这数据有问题，没法整理。”他皱着眉说。
“有问题？”王浩嗤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想做吧？张姐说了，必须完成，完不成你自己跟张姐解释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还故意撞了一下李云杉的桌子，桌上的水杯倒了，水洒了一桌子，浸湿了部分报表。
李云杉看着湿漉漉的报表，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在这里吵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默默找来纸巾，擦干桌子，小心翼翼地把浸湿的报表分开晾干，然后开始一点点核对数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夜色浓稠，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漫天繁星。
李云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从背包里拿出前一晚买的打折面包，啃了两口，又继续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抬头看了一眼空调，温度调得很低。他没带厚衣服，只能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硬着头皮继续干。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熟悉气息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
木质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包裹住他，温暖而熟悉，让他的身体一僵。
他猛地回头，傅恒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