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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练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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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一次体育课,夏觉阳才想起双打是要练的。
于是,他放下刚拿起半秒钟的篮球,环视一圈器材室,发现目标,绕过拥挤的学生,凭借手长优势拿了一对羽毛球拍和羽毛球。
拿器材是要登记的。
夏觉阳飞快登记,手感极佳,龙飞凤舞,写完抬脚要走。
“慢着。”
器材室老师叫住他,夏觉阳倒着回来。
老师抱手:“字太丑,重写。”
回到操场,一眼就看见人群中有个最靓的仔,靓仔坐在花坛边吹风,时不时低头看会书。
夏觉阳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把球拍往万绪手边放:“来练两下,不拿名次好歹拿个鼓励奖。”
万绪是坐着的,需要仰头看他,阳光从少年身侧照过来,微微刺,让万绪眯了下眼。
“只要参与不就有鼓励奖么?”万绪这么说着,拿起球拍,跟着夏觉阳到球网处。
夏觉阳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那还练吗?”
“要练。”万绪掂了掂羽毛球,“走个过场,随便拿个第一就行。”
他说话随意,语气平平,那股锋芒不外露的劲呼之欲出,也许是因为他们是队友关系,夏觉阳感觉还不赖,但要是对手的话,球拍得往脸上招呼。
操场左侧有专门的羽毛球场,夏觉阳走到网的另一边:“你发球我发球?”
万绪把羽毛球扔给他。
“接好了。”
夏觉阳发了一个漂亮的球。
还是后手发球,挺帅。
蓝色腕带和白生生的胳膊挥出的残影也格外好看。
两人的球风南辕北辙,一个跳脱,一个稳重。
万绪利用手长优势,减少跑动,将球很好地控制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可见经年沉淀的球技。
夏觉阳更喜欢动,尽可能让自己进入兴奋状态。他享受意气风发,宝贵所有痛快,球技青涩,也足以大杀四方。
夏觉阳后退击球:“我们打得双打,是不是得喊个陪练啊?”
万绪熟练挑球:“打完这局去喊人吗?”
夏觉阳:“好主意。”
这局一打就是十来分钟。
受场地限制,球撞上杆子,终止了这局练习。
“你觉得……”夏觉阳捡起球,“我们还找得到人陪我们练吗?还有二十分钟下课。”
“找不到。”万绪微笑,“继续吧。”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本该渐入佳境,越打越好。
可。
不管万绪是发球还是将球打回去,路线都会偏离,在他这半场,球很稳,线条很直,像是一切都计划好了。
但一越过中线,球就会偏离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总是这般,看似稳,其实乱。
就算球轨迹再怪,夏觉阳总能接到。
当夏觉阳将一个即将出界,几乎不可能接到的球轻飘飘挑起,然后耍酷似的,用一个任何青春期女生看到都会心动的姿势将球打回来时,万绪感觉到心跳很快。
怦怦怦,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每一下都很重,像是要在他心里烙一块疤,让他生理性难受。
球在眼前落下,万绪没有挥拍。
夏觉阳纳闷:“我这么完美的球你没接到,走神了?”
通过和他过的这两招,夏觉阳能察觉到万绪很厉害,随意拿个第一真不是说说。
所以,万绪没接到最好接的球,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万绪垂眼看了下表,没什么表情,嗓音带凉:“休息吧,我们也练挺久了。”
夏觉阳“哦”了一声。
大概是并排走习惯了吧,看到万绪先行一步,夏觉阳没由来的慌,站在原地,一手兜着后脑勺,然后,这只手下移,不轻不重地扶住后颈,那被太阳晒得有点烫,他活动了下脖子。
夏觉阳盯着一朵云缓缓移动,五分钟缓慢流逝。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脑海里绕弯,他轻声骂了句“干”,抓起斜挎包,朝后一甩,手勾着包带,风风火火地走了。
“万绪人呢?”
夏觉阳跟着万绪离开的方向走,却在班级活动区域没看到他,只得问人,正好碰上室友们在喝饮料——他们看起来还去了趟超市。
后方是一个小型分叉路,一边通向教学楼,另一边不清楚,夏觉阳很少去,他路痴。
姜启指左。
林贺西指右。
夏觉阳:“?”
姜启:“?”
“你梦游了?”姜启问。
林贺西别过脑袋,像是有话要说,但觉得不是他该说的,只得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也指了指左边:“行,那边,找不到别找了。”
这大老粗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夏觉阳满脑袋问号,朝左边小路去。
小路通往操场后方,绿化隔着,有一个废旧的球场,学校计划下个假期翻新,在大门处装了个只起到摆设作用的锁,网状围栏很容易翻越。
夏觉阳没有选择翻围栏,而是沿着围栏来到了废弃器材室。
破旧的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却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蹂躏材质很好的塑料袋,还有一些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某种小石头,大把大把地落在地上。
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夏觉阳从小想象力丰富又热爱看恐怖片,几百个恐怖画面瞬间掠过他的脑海,什么人民碎片,惊悚杀人犯,马戏团小丑笑脸……
他还自动给声音匹配上了画面。
塑料袋是杀完人后把人装进袋子里。
淅淅沥沥是血滴落下来。
自己把自己吓得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他感觉左肩被人拍了拍。
“卧槽!!!”
万绪用手掌堵住靠近夏觉阳的这边耳朵,淡淡道:“你是不是臆想了很多恐怖画面?”
“啊?嗯……”夏觉阳大脑在恢复运转,嗯了半天,而后是一个用力的,“嗯!”
万绪笑了:“不会说话了?”
“没,没有啊。”夏觉阳,“我挺好的。”
“挺好的就少说单字。”万绪,“显得你呆得不行。”
夏觉阳竟无力反驳:“少管我。”
万绪:“也别学鸭子叫。”
在说网吧那次的“嘎”。
夏觉阳:“……”
干!
夏觉阳气哼哼地返回,还不让万绪扒拉他,碰一下,脚底跟装了弹簧似的走更快,像只狡猾的鱼。
道路投落齐整的树影,朝一处倾斜,尖尖处有风的痕迹。
走到一半,他想着。
不对!
夏觉阳突然转身。
万绪没预料到,定在原地。
两人猝不及防,差点贴上,呼吸就这么纠缠了一瞬,距离近得夏觉阳可以开始给万绪数睫毛了。
后边这么宽的路偏偏走我后面?找茬?夏觉阳心说。
好在他反应很快,先后仰,在缩出双下巴前立马退后两步:“快下课了你来这干嘛?”
万绪笑容温煦,将手慢慢放在兜里。
这一系列慢动作和没安好心的笑,让夏觉阳能预判到万绪会说什么,都有点条件反射了。
夏觉阳:“你是不是想说少管我?”
万绪耸肩:“我可没说。”
夏觉阳:“我觉得你要说。”
“好吧。”万绪让着他,表情宠溺,“少管我。”
夏觉阳:搬起石头砸谁的脚来着?
忽然,夏觉阳反应过来一件事。
走这一段路没怎么注意到,刚刚贴得近才发现,扑面而来的不是平常的薄荷味,是淡淡的烟草味。
就在他面前,万绪正裹挟着那股含带着烟草的气息,微弱的,隐晦的。
“你……呃。”夏觉阳试图把语言组织得恰当,“你去种……烟了?”
万绪破功,偏过头,手蜷在嘴前轻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夏觉阳:“……”
“嗯,确实有一个烟草厂。”万绪从善如流,“专门的种植基地,采摘最新鲜的烟草,进行深层加工,经过严格的检验,包装、托运、售卖。”
“上述这些,我都没参与,我只买成品。”
说完,万绪还补一句:“够委婉吗?”
夏觉阳哑口无言,甚至想鼓掌。
最后,夏觉阳还是不想直接说:“在学校还是少一点,我还是学生会呢,下次看到抓你了。”
万绪有点无辜:“我也没想到你会跟上来。”
其实我也没想到。
夏觉阳心说。
一声哨子在不远处响起,该去集合了。
夏觉阳冲吹哨那扬了扬下巴:“走吧。”
“好。”
最终夏觉阳也不知道那间破旧的器材室里有什么,或许过段时间也就淡忘了,不了了之。
只是,在他们走出小道后不久,柳柯随后走了出来,悄悄走回位置上,手里还带着着一点猫粮碎屑。
由于412的四位同志人均180+,排队直接被安置在最后一排,很适合说悄悄话。
体育老师在前面清点人数,陈玺在嗯嗯点头。
姜启满脸好奇:“你们去那边干嘛了?”
“没干嘛。”夏觉阳,“要集合了我去喊他过来。”
“就这样?”
“就这样,还能怎么样?”
姜启遗憾地说:“那贺狗还睁眼瞎指另一边,不知道的以为在打什么掩护。”
万绪一愣。
林贺西目视前方,咬牙切齿:“两瓶红牛堵不住你的嘴。”
这段对话有始无终,只当是个小插曲,夏觉阳和姜启都没怎么在意。
在上楼梯时,林贺西听到万绪对他说了句。
“谢了。”
“靠。”林贺西,“我是怕你带坏我儿子。”
万绪又说:“谢了。”
这一次更为郑重。
谢你真心对他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这层含义林贺西感受不到,只觉得万绪被什么东西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