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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契共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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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下来。陆析检查完最后一把脉冲枪时,窗外的月光刚好漫过窗台,在地板上投下片冷白的光。
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只旧狐妖玩偶,指尖反复摩挲着玩偶缺角的耳朵。蓝发在月光下泛着层朦胧的银辉,发尾的荧光比白天稳定了些,却还是能看出几缕透明的痕迹——下午那次潜入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他的代码像是被揉皱的纸,虽勉强展平,却留下了难以抚平的褶皱。
“紧张?”
陆析把枪别在腰后,转身时衬衫的衣角扫过茶几,带起一阵微风。他走到沙发旁,弯腰拍了拍凪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去,像块暖玉。
凪摇摇头,又点点头,浅灰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有点。”
他顿了顿,把脸埋进玩偶里,声音闷闷的,“我怕……怕搞砸。”
陆析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蓝发。发丝很软,带着点数据流特有的微凉,像握着一把碎掉的月光。“忘了昨天怎么跟你说的?搞砸了有我。”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哨子,塞进凪手里,“这个你拿着,遇到危险就吹,我能听到。”
哨子是老陆留下的,银质的,表面刻着细密的雪纹,吹起来会发出只有雪兽能听见的低频音。陆析小时候跟着老陆在雪山训练营跑丢过,就是靠这哨子找回了营地。
凪握紧哨子,金属的凉意从掌心漫上来,奇异地压下了几分慌乱。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点月光,像落了层霜:
“你也要小心。”
陆析应了声,转身去玄关换鞋。军用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穿黑色作战服的样子比平日里更显凌厉,肩线绷得笔直,像柄即将出鞘的刀。只是在拉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青年——蓝发垂在肩头,怀里抱着旧玩偶,月光在他侧脸描出柔和的轮廓,竟有种旧时代神话里狐妖待在巢穴里的温顺。
“走了。”他别开视线,推开门融入夜色。
创世科技的总部在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区,外墙爬满了生锈的管道,像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陆析避开巡逻机器人的红外扫描,贴着围墙的阴影移动,作战靴踩在碎石上悄无声息——这是老陆教他的第一课:“猎手要像影子,让猎物永远不知道你藏在哪个角落。”
他在围墙的第三段找到老陆留下的标记:一块嵌在砖缝里的雪色石片,石片边缘有个极小的狐狸刻痕。按老陆的说法,这是雪兽族群与狐妖一族约定的暗号,代表“此处可通,彼此相护”。
陆析抠出石片,墙内立刻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缓缓打开。他闪身进去,暗门在身后合上时,鼻腔里涌入股消毒水混着金属的味道,像浸了药的冰。
“一层是守卫室,二层是实验区,培养舱在三层的核心实验室。”陆析按着耳机低声说,同时调出全息地图,“我去引开守卫,你从通风管道走,记住路线图上标红的位置,那是幼崽的坐标。”
耳机里传来凪的呼吸声,很轻,带着点电流的微颤:“嗯,我记住了。”
陆析深吸一口气,释放出一丝雪兽的信息素。雪松的冷香像滴入水中的墨,迅速在走廊里弥漫开来——这是故意给守卫的“诱饵”,雪兽的气息对创世科技的安保系统来说,就像黑夜里的火把。
果然,警报声很快刺破寂静。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交替闪烁,陆析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他冷笑一声,转身撞开安全通道的门,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与此同时,凪正蜷缩在通风管道里。
金属管道很窄,他只能匍匐前进,蓝发被管壁蹭得有些凌乱,额间的红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只引路的小灯。管道外传来守卫跑过的脚步声,震得管壁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芯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别怕,按计划来。”
耳机里陆析的声音带着点喘息,显然正在缠斗,“我在二层,离你不远。”
凪咬了咬下唇,继续往前爬。管道的出风口正对着三层的核心实验室,透过格栅,他能看到中央的透明培养舱——里面的雪兽幼崽蜷缩着,雪白的毛纠结在一起,项圈上的情绪感应灯闪着微弱的红光,像颗快要熄灭的星。
幼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它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和凪的一模一样,此刻正隔着玻璃望向通风口,小鼻子轻轻动了动,像在嗅闻什么。
凪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老陆说过,狐妖与雪兽在远古时是共生的伙伴,彼此能通过气息辨认对方。他悄悄摘下通风口的格栅,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管壁上,释放出一丝微弱的信息素——那是混合了陆析雪松味的冰薄荷香,像掺了雪的薄荷糖。
培养舱里的幼崽忽然抖了抖耳朵,情绪灯的红光淡了些,染上点柔和的粉。它试探着朝通风口挪了挪,小爪子扒在玻璃上,留下几个湿漉漉的印子。
“找到你了。”
凪对着耳机轻声说,指尖在管壁上敲出三短一长的暗号——这是老陆教他的,代表“安全,等待接应”。
他正准备打开芯片传输解救程序,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冲进来,手里拿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小东西,又不听话?给你加点‘料’,看你还怎么闹绝食!”
幼崽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猛地缩到培养舱角落,情绪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凪的瞳孔骤然收缩,想也没想就从通风口跳了下去。落地时膝盖磕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蓝发因为动作剧烈而散开,额间红纹亮得像团火:“不许碰它!”
白大褂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身时脸上的笑变成了阴狠:“原来是你这个跑掉的载体,正好,省得我去找了。”他把注射器对准凪,“乖乖听话,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凪后退半步,将培养舱护在身后。他的信息素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冰薄荷香里掺了点狐狸特有的狡黠气,像淬了冰的爪子:
“你休想。”
男人嗤笑一声,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凪侧身躲开,指尖弹出几道淡蓝色的数据流,像软鞭一样抽向男人的手腕——这是他作为狐妖代码意识体的防御方式,速度快得像道闪电。
可他忘了自己下午刚受过伤,数据流刚碰到男人的衣袖就溃散了大半。男人抓住机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注射器的针尖离他的脖颈只有寸许。
“不自量力。”
男人的指甲掐进凪的皮肤里,带着消毒水的凉意,“创世科技造你出来,就是为了给雪兽幼崽当‘容器’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容器?”
凪的瞳孔猛地睁大,浅灰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你们……你们要把它放进我身体里?”
“不然呢?”男人笑得更得意了,“雪兽的力量太强,幼崽的身体承受不住,刚好你的代码能容纳它的意识,等融合完成……”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沉闷的枪响打断。子弹擦过他的耳际,打在身后的仪器上,迸出一串火花。
“放开他。”
陆析站在实验室门口,作战服的肩膀处渗着血,手里的脉冲枪还在冒烟,深黑的瞳孔在警示灯的红光里,像结了冰的湖面。
男人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把凪往身前拽,注射器死死抵着他的喉咙:“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凪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却在看到陆析肩上的血迹时,突然用力挣扎起来:“陆析,别管我!救幼崽!”
陆析没动,只是缓缓抬起枪,枪口始终对着男人的头。他的信息素像海啸般涌出来,雪松的冷香里带着雪兽捕猎时的凶狠,压得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数三声,放开他。”
“一。”
男人的手抖了一下,注射器又往前送了送,针尖刺破了凪颈侧的皮肤,渗出血珠。
“二。”
陆析的指尖扣紧扳机,指节泛白,眉骨下的疤痕在红光里格外清晰。
就在他要数出“三”的时候,培养舱里的幼崽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项圈上的情绪灯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是雪兽幼崽在透支生命力发出的求救信号。
与此同时,凪的额间红纹也亮得惊人,蓝发的荧光像燃烧起来一样。他感觉有股陌生的力量从心底涌出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与陆析的信息素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啊——!”
他猛地偏头,用尽全力撞向男人的下巴。
男人吃痛松手的瞬间,陆析的子弹已经射出。脉冲枪的电流击中男人的肩,他惨叫着倒在地上,注射器摔在远处,绿色的液体溅在墙上,冒起阵阵白烟。
陆析冲过来把凪拽到身后,同时按下培养舱的解锁键。透明的舱门缓缓打开,幼崽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进陆析怀里,小爪子紧紧扒着他的作战服,发出委屈的呜咽。
“没事了。”
陆析摸着幼崽雪白的毛,声音放得极柔,“我们带你回家。”
凪看着那只幼崽,忽然觉得额间的红纹发烫。他伸手摸了摸,那里的温度竟和幼崽项圈的温度一模一样。幼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陆析怀里探出头,浅灰色的眼睛望着他,小鼻子嗅了嗅,忽然朝他伸出了爪子。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声变了调,尖锐得像玻璃破碎。陆析的耳机里传来老陆留下的紧急信号——那是段短促的哨音,代表“危险,立刻撤离”。
“走!”
陆析抱起幼崽,拽着凪就往通风口跑。
凪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墙上那滩冒着烟的绿色液体,忽然想起男人刚才的话。他的脚步顿了顿,浅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却被陆析用力拽了一把,踉跄着跟上了脚步。
通风管道里,幼崽蜷缩在陆析怀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凪跟在后面,蓝发的荧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提着一盏摇曳的灯。他摸着口袋里的金属哨子,忽然觉得老陆留下的不只是哨子,还有那句总挂在嘴边的话:
“狐狸和雪兽,从来都是一起回家的。”
月光从管道的缝隙漏进来,在三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的警报声还在响,却仿佛被这月光滤掉了几分尖锐,只剩下夜风中悄然生长的羁绊,像藤蔓一样,将雪兽、狐妖与幼崽的命运,紧紧缠在了一起。
通风管道里的金属味混着幼崽身上的雪松香,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成奇异的气息。陆析一手抱着幼崽,一手扒着管道壁往前挪,作战服肩部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褐,每动一下,伤口就牵扯着发庝。
刚才为了撞开实验室的门,他硬生生挨了守卫一棍,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钝痛。
“你的伤……”
凪跟在后面,蓝发时不时扫过陆析的后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像掺了铁锈的雪水,刺得鼻腔发酸。
“没事。”陆析的声音闷在管道里,带着点回音,“比在雪山训练营被熊拍一掌轻多了。”
凪没接话,只是悄悄加快了速度,尽量让自己的影子能跟上陆析的步伐。他想起老陆的笔记里写,雪兽从不轻易示弱,哪怕断了腿,也会把最稳的脚印留在雪地上给同伴引路。
爬过第三个拐角时,幼崽突然在陆析怀里动了动,小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发出轻哼。陆析低头看了眼,发现它的情绪灯已经褪成了柔和的黄,像块被晒暖的琥珀。“饿了?”他腾出手指,摸了摸幼崽耷拉下来的耳朵,“等出去给你找吃的,老陆藏的肉干什么的还有不少。”
幼崽像是听懂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指尖,湿漉漉的,像块温凉的玉。
凪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掌心的金属哨子发烫。他想起小时候,老陆也是这样抱着他,在雪地里找迷路的雪兽幼崽,嘴里念叨着“都是要护着的小家伙”。那时他不懂,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幼崽冒险,现在看着陆析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小毛团,忽然就明白了——有些守护,是刻在骨子里的。
管道尽头的格栅透着微光,陆析示意凪停下,自己先探出头观察。外面是工厂区的后巷,堆着半人高的废弃木箱,巡逻机器人的红光在远处的墙根晃过,像只警惕的眼睛。
“等机器人转过拐角,我们就跳下去。”
陆析回头时,鼻尖差点碰到凪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雪松与冰薄荷的混合气息,在狭窄的管道里漫开。
凪的耳朵尖微微发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蓝发遮住了半张脸:“嗯。”
机器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陆析率先跳下去,落地时闷哼了一声,显然牵动了伤口。他转身张开手臂,对管道里的凪说:“下来,我接着你。”
凪看着他张开的双臂,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弃数据站,自己失控时也是这样,被陆析牢牢接住。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跳了下去,落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陆析的手臂很稳,像雪山里最结实的岩石。
“站稳了?”
陆析松开他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垂,两人都顿了一下。
幼崽在陆析怀里发出一声轻叫,像是在提醒他们。陆析回过神,拽着凪躲进木箱堆的阴影里,刚喘了口气,就听到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往这边追!老大说不能让他们带着幼崽跑了!”
是创世科技的人。
陆析迅速将幼崽塞进凪怀里:“你带它走,从东边的排水沟出去,老陆在那里藏了辆备用车。”他把车钥匙塞进凪手心,又解下腰后的脉冲枪递给她,“这个你拿着防身,记住,别回头。”
“那你呢?”凪紧紧抱着幼崽,指尖攥着车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我引开他们。”
陆析的目光在她发间停顿了一瞬,那几缕透明的发丝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听话,带着幼崽先出去,在老地方等我。”
“老地方”是雪山训练营的旧木屋,那是陆析和老陆以前的藏身地,也是凪第一次见到雪的地方。
凪还想说什么,陆析已经转身冲了出去,故意踢倒了一个空木箱,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这儿!”他朝着巷口的反方向跑去,作战服的黑色身影在月光下像道闪电。
“追!”
脚步声瞬间朝着陆析的方向涌去。
凪抱着幼崽,看着陆析消失在巷尾的背影,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幼崽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浅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们得走了。”凪擦掉眼泪,声音带着点哽咽,“不然陆析的牺牲就白费了。”
他按照陆析说的,抱着幼崽钻进东边的排水沟。沟里又黑又臭,污水没过了脚踝,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蓝发的荧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幼崽很乖,只是紧紧扒着他的衣领,偶尔发出一声轻哼,像在给他打气。
走到排水沟中段时,幼崽突然挣扎起来,小爪子指着头顶的井盖。凪愣了一下,顺着它指的方向抬头,发现井盖的缝隙里透出红光——是创世科技的追踪器!
“不好!”凪立刻加快速度,可身后已经传来了窨井盖被撬开的声音。
“找到你了,小载体!”是那个白大褂男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把幼崽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凪抱着幼崽往前跑,污水溅湿了他的裤腿,冰冷的液体顺着皮肤往上爬。他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的喘息声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就在这时,怀里的幼崽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凪感觉一股暖流从幼崽身上传到自己掌心,顺着手臂蔓延到心脏——那是雪兽的能量,带着灼热的温度,像团燃烧的火。
他的额间红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蓝发的荧光也变得极亮,像整个人都在发光。淡蓝色的数据流从他指尖涌出,不再是柔软的鞭,而是锋利的刃,顺着排水沟的墙壁蔓延,形成一张透明的网。
白大褂男人追上来时,正好撞进网里。数据流瞬间收紧,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的皮肤,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在污水里,手里的电击棍“啪嗒”一声掉进水里。
凪看着自己发光的指尖,愣住了——这不是他的力量,是幼崽的,是雪兽的,却在他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幼崽蹭了蹭他的下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情绪灯变成了温暖的橙。
“原来……这就是同源的意思。”凪喃喃自语,忽然明白了老陆说的“彼此相护”。
他抱着幼崽爬出排水沟,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老陆藏的备用车就停在树林里,是辆旧款的越野车,车身上还画着只歪歪扭扭的狐狸。
凪把幼崽放在副驾驶座,刚要发动车子,就看到后视镜里有个黑色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来——是陆析。
他的作战服被血浸透了大半,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脱臼了,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脉冲枪。看到凪的车,他像是松了口气,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析!”凪推开车门冲过去,跪在他身边,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微弱。
幼崽从车里跳下来,用小爪子扒着陆析的脸颊,发出焦急的呜咽。
凪把陆析的头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他的脸上:“你说过会在老地方等我的……你骗人。”
陆析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时,瞳孔因为失血而有些涣散。他看着凪,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耳语:“没骗你……这不是来了吗?”
他抬手想摸凪的头发,却在中途垂落下去,彻底晕了过去。
凪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陆析拖进车里,幼崽懂事地跳进后座,用身体暖着陆析冰凉的手。越野车发动时,轮胎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声,朝着雪山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朝阳正一点点爬上山头,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凪看着副驾驶座上昏迷的陆析,又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幼崽,忽然觉得,不管创世科技有什么阴谋,不管“容器”的真相是什么,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这次,他们要一起回那个有雪、有阳光、有烤糊饼干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