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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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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没敢耽误，立刻召集项目团队梳理沈慕白提出的漏洞。可眼看夜色渐深，他瞧着团队成员一个个哈欠连天，终究没舍得让大家陪着自己熬通宵，只把核心修改方向交代清楚，便挥手让他们先回家休息，“剩下的我来收尾，明天一早咱们准时出发。”
公司里很快只剩陆鸣一人，窗外的霓虹渐渐熄灭，只有他办公室的灯亮着。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苦涩的液体灌进喉咙，却压不住涌上来的倦意。他对着电脑屏幕逐字逐句修改方案，偶尔卡壳时，脑海里会闪过沈慕白在餐厅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惊得他瞬间清醒，又埋头扎进数据里。这一忙，就到了凌晨四点，他才趴在桌上眯了三四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陆鸣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准时跟着王瑞和项目团队出现在致云科技楼下。这次何助理没让他们多等，径直将一行人领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的一半已坐满人，沈慕白坐在主位，旁边依次是财务总监、技术总监，连ESG顾问都在场，阵仗远比预想的大。
会议刚开场，致云科技的技术总监就率先指着方案里的能耗数据，语气跟沈慕白一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陆经理，你们这个能耗转化率，和行业top差了0.8个百分点，大规模量产情况下，成本会多出近百万，这个怎么补？”
陆鸣早有准备，刚想开口解释，财务总监又接过话茬：“还有你们的报价，原材料溢价的风险参数调的太低了，要是上游调价超过3%，这个项目就会亏损，你们的保本机制在哪里？”
一个接一个的细节问题砸过来，陆鸣强撑着倦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可因为昨晚的方案修改几乎是他独力完成，团队其他人对细节并不熟悉，只能干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他的额角渗出冷汗，声音从最开始的沉稳，渐渐变得没有底气，到后来甚至要反复翻看资料才能勉强回应，姿态愈发狼狈。
致云的团队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专业，没有一句是情绪的宣泄，却把腾飞的方案批得体无完肤。等众人停下提问，会议室里陷入死寂，陆鸣攥着笔的手都在发颤。
沈慕白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在这时打破沉默：“陆经理，你明天早上再交一版新的给我。”
话音落下，他便直接起身率先离开。
这一上午的会议，腾飞电子以一种溃败的姿态收场。走出会议室时，王瑞脸色阴沉，他等陆鸣跟上来，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怒意：“陆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问题答不上来也就算了，团队里那么多人都在那干坐着，你就不知道分分工、让他们提前熟悉熟悉方案？”
他顿了顿，指尖几乎要戳到陆鸣的肩膀，声音又沉了几分：“我一直把你往二把手的位置上培养，结果呢？今天在致云这么多高层面前，你让整个腾飞都跟着丢脸！你心疼下属不让他们加班，那谁来心疼项目？谁来承担合作黄了的后果？”
陆鸣的嗓子干得发疼，倦意和会议上的挫败感混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能低着头，认真地道歉：“王总，是我考虑不周，我今晚一定带着团队一起改，明天绝不会再出这种问题。”
王瑞冷哼一声，没再搭话，甩了甩手，带着其他团队成员径直往电梯口走，留下陆鸣一个人站在原地，身后的走廊空荡荡的，满是难堪的寂静。
陆鸣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拖着沉重的步子下楼，想在楼下咖啡馆买杯咖啡醒醒神，再回公司处理方案。他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美式的苦味还没在嘴里漫开，一道冷冽的声音带着雪松薄荷的味道就从身后传来。
“这么多年不见，陆经理还学会心疼人了。”
陆鸣猛地回头，就见沈慕白靠在窗边，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装裤袋里，表情带着嘲讽。见陆鸣没说话，他又俯身往陆鸣耳边凑，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戳心：“还是说，陆经理只心疼不是同性恋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瞬间击碎陆鸣好不容易拼好的平静。他攥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冰美式的凉意钻进骨头里，整个人怔怔地看着沈慕白，积压了十二年的愧疚在这一刻全涌了上来，他哑着嗓子，几乎是恳求：“慕白，你别这样……”
“慕白？”沈慕白猛地直起身，眼神里的嘲讽瞬间被汹涌的愤怒取代——这是重逢后陆鸣第一次在他眼底看懂如此清晰直接的情绪。他突然伸手，一把攥住陆鸣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陆鸣疼得蹙眉，“这个称呼也是你配叫的吗？”
好在这个时候的咖啡馆没有太多人，没人有注意到这一幕。陆鸣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沈慕白攥得更紧。
“你现在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沈慕白的声音又冷又硬，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陆鸣，不管是十二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不配。”
说完，他狠狠甩开陆鸣的手，陆鸣的手腕撞在桌沿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咖啡杯被碰得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陆鸣的衬衫袖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低头看着衬衫上刺眼的咖啡渍，和手腕上隐隐泛红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沈慕白掌心滚烫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道。
就是这真实的带着痛感的触碰，还有沈慕白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怒火，像一道强光，照亮了他阴暗的恐惧——他害怕沈慕白真的忘了，怕那段过往、那个曾经的自己，在对方生命里早已不值一提。
现在他知道了，沈慕白记得，还记得那么清楚，恨得那么具体。
心脏竟在这一片狼藉中，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生出一丝可悲的、近乎自虐的欣喜。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陆鸣狠狠按下去。他骂自己荒唐犯贱，却控制不住地抬眼，望向沈慕白愤然离去的方向。
快步走入电梯的沈慕白，在电梯门闭合的那一瞬间，因愤怒而紧绷的肩线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右手，眼中翻腾的怒火逐渐被一种深重的厌恶取代——他厌恶自己竟然还会为陆鸣这个人失控。他深吸一口气，电梯门再开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激烈的情绪从未存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