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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明明已经自己住了好几年,却还要依赖别人,可刚才那些画面在脑子里转得厉害,一想到要独自躺在陌生的房间,后背就冒冷汗。
      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季云琛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被李文峰瞪了回去。钟砚看着苏叶这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淡淡“嗯”了一声,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把最后一只茶杯放进博古架,对着苏叶说到:“走吧。”
      卧室里的月光比客厅更软,落在床沿像铺了层霜。苏叶挨着床沿坐下,看着钟砚把被子铺好,想起昨晚也是这样——他缩在床内侧,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才能勉强睡着。
      黑暗里,苏叶把脸埋进枕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这次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委屈——明明只想做个普通人,却被塞进这样宏大的宿命里。
      “钟砚,”他闷在枕头里,声音含糊,“你说……我能做到吗?”
      身边传来一声坚定的回应:“能。每一世都能。”
      “今天……”苏叶嗫嚅着,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钟砚已经在外侧躺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头看他:“睡吧,我在。”
      四个字像颗定海神针,苏叶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他慢慢躺好,能清晰闻到钟砚身上淡淡的皂香,让人莫名安心。
      苏叶没再说话,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意识渐渐模糊。窗外的月光移过床脚,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像千世未断的羁绊,在暗夜里静静依偎。
      周日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苏叶还陷在混沌的梦里——昆仑的风雪、暗紫的弦体、穿蓝布衫的书生,碎片般的画面搅得他头沉。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不算用力。
      “七点半了。”钟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块浸了晨露的石头,清冽又稳重。
      苏叶不情愿的睁开眼,还挂着点没散尽的困意,视线扫过身边人时,瞬间清醒了。
      钟砚穿了件深蓝道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青色的梧桐纹,布料是挺括的亚麻质地,衬得他肩背挺直,比前两日穿寻常服饰时多了几分疏离的古意。
      “你……”苏叶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没睡醒,“也穿道袍啊?”他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际,“我还以为你们跟电视剧里那些甩拂尘的道士不一样呢,你穿这个……待会儿要做法事吗?”
      苏叶看着这身道袍,突然觉得那些昨晚听到的那些“青梧镇煞宗”“天选考验”的字眼,一下子有了具象的模样。
      钟砚正低头整理道袍的腰带,闻言抬眼,眸色在晨光里很清:“今天十五,早上我们要开坛诵经。吃饭吧。”
      苏叶眨了眨眼,疑惑道:“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钟砚已整理好腰带,道袍的衣摆垂在地板上,晨光扫过的梧桐纹刺绣,竟显出几分肃穆。“卯时。”见苏叶茫然,又补充,“就是大概五点到七点。”
      “五点?”苏叶咋舌,“你们昨晚跟我聊到一点多吧?这才睡了不到四个钟头,还能轻手轻脚起床不吵醒我……”他挠了挠头,“道士这精力,还真不是一般人。”
      钟砚转身往楼下餐厅走,声音飘过来:“习惯了。”
      苏叶掀开被子下床,盯着他道袍的背影追问:“那……坛在哪啊?我以为做法坛都得是那种搭着幡旗、摆着香炉的大殿,你们这房子里藏得下吗?”
      楼下餐厅里,李文峰和季云琛早已坐在桌边,两人都穿着同款青深蓝色道袍,只是李文峰的衣襟规规矩矩系到最上方,配着他用玉簪梳的一丝不苟的混元髻,透着温润端正;季云琛则松垮地敞着领口,道袍下摆随意扫过凳面,还翘着二郎腿,硬生生把正经的道袍穿出了几分散漫劲儿。见钟砚和苏叶进来,李文峰起身顺手摆好两双碗筷,季云琛则叼着筷子冲苏叶抬了抬下巴:“醒了?再晚来粥都凉透了。”
      “法坛在楼上。”钟砚端出温热的粥碗放在餐桌上,今天的早餐依旧是清粥小菜,“简单设了个坛位,供奉祖师牌位和法器,够日常诵经用。”
      苏叶哦了一声,摸了摸鼻尖,想起自己确实还没好好逛过这栋房子,连三楼都没上过。“我还没去过楼上呢。”
      钟砚递给他一双筷子,觉得他的小动作还挺可爱的,微笑着说:“晚上带你上去看看,白天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看。”
      苏叶接过筷子,目光还在三人的道袍上打转,脑子里全是“卯时”“开坛诵经”“法坛”这些新鲜词,昨晚那些沉重的话题仿佛被晨光晒得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对这陌生道派世界的好奇。
      吃过早饭后,李文峰和季云琛又出门了。钟砚则带着苏叶来到了二楼书房。书房的木门推开时,带着股陈旧的樟木味。阳光从雕花窗棂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照亮了书架上层层叠叠的线装书,书脊上用朱砂写着《镇煞要术》《地脉图考》等。书架中段有一排书格外惹眼,统一的玄色封面,封皮上用银线绣着梧桐叶暗纹,书脊“烬弦录”三个篆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细看却都带着刻意复刻的规整,不像那些自然流传的古籍。
      目光扫过书架,苏叶的视线突然顿住,落在靠窗的书桌上——那里赫然摆着一台最新款的水果一体机,银灰色的机身在满室的墨香古意里,像块突然嵌进来的现代碎片,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
      “哎?”苏叶指着电脑,忍不住咋舌,“你这书房里还摆这玩意儿?”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确认不是模型,“我还以为这儿得全是罗盘、符纸、旧竹简呢,放个电脑……这是用来查资料还是追剧啊?”
      钟砚正伸手从高处书架抽书,闻言回头,看他那副模样,眉梢微挑,语气无奈:“道士又不是古代人。查地脉最新勘探数据、看各地邪祟异动报告、甚至跟宗门传消息,总不能真靠飞鸽传书吧?”
      钟砚伸手抽了一本《烬弦录》放在桌上,“这些是复制品。”钟砚的指尖划过书脊,银线在他指腹下微微发亮,“原版都锁在宗门总坛的藏经阁,由掌门亲自看管。”
      他抬眼望向书架高处那些泛黄的线装书,补充道:“不光是《烬弦录》,《镇煞要术》《地脉图考》这些也一样。总坛存着孤本,这里摆的都是按最新修订版复刻的,方便在外的弟子随时查阅,真遇上水火劫数,毁了复制品也不心疼。宗门也早把所有典籍都做了加密电子存档,比纸质书稳妥。”
      苏叶的视线又落回桌上的水果一体机,“原来如此。”苏叶摸着下巴点头,觉得这操作很合理——既把老底子牢牢锁在总坛,又用复制品和电子存档方便查看,难怪能传这么多年。
      苏叶拿起钟砚抽出来的这本翻开,纸页间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再抬头看看桌上亮着的电脑屏幕,觉得这场景奇妙得很。他眼里闪着佩服,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惊讶,“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宗门,都跟电视剧里似的,抱着老典籍当传家宝,锁得严严实实不肯挪窝,半点不懂与时俱进呢。这脑子转得,比我想象中活泛多了”。
      钟砚看着上苏叶眼里亮晶晶的光——直白又热烈,连眉梢都带着点雀跃。
      钟砚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心里莫名掠过一个问题:这才认识不到三天,已经是第几回觉得他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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