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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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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平复了心绪后,再看着《烬弦录》,疑虑像气泡似的冒了上来,一个接一个。他抬手挠了挠头,指尖还沾着书页的墨香,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我想问个事儿……”
“每一世,灵侍和道长都是一起转世的吗?有没有过……就灵侍一个人转了世,道长没跟着来的时候?”他顿了顿,“还有,刚才看记载,灵侍总走得早,是不是每一世都是道长活得更久?”
话头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他往钟砚眼前凑了凑,手肘抵在桌沿:“灵侍转世能是书生、采药的、绣娘、账房先生……身份五花八门,道长呢?难道每一世都只能是道长?”最后那句问得最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还有……《烬弦录》里光记着怎么镇煞、怎么净化,没写过你们……呃,前几世的灵侍和道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像你现在带我这样?还是……”
他没好意思说下去,眼里的好奇混着明显的忐忑,明明白白写着“有没有可能是别的感情”。
钟砚耐心的听完,阳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把原本沉重的神色照得柔和了些:“灵侍转世时,护琴纹定会惊动天地气脉,而道长魂里的护侍印哪怕隔着千里万里,也会把道长引向宗门,再引向灵侍。”他顿了顿,语气肯定,“所以从没有过灵侍单独转世的情况,只要灵侍在,就一定有对应的道长出现。”
“至于寿命……”钟砚的视线落在某章《烬弦录》的末尾,那里记着某代道长在灵侍去世后,又守了三十年才驾鹤,“灵侍收复弦体后,耗的是本元;道长虽也耗心力,但从小在宗门修炼固本法门,总能多撑些时日。也正因如此,灵侍去世后,道长才能握着凤栖琼梧尺,趁弦体离体时打散它。”
说到身份,他语气里带了点浅淡的起伏:“道长转世时,护侍印会直接引他回青梧镇煞宗,自幼在宗门长大,学的是镇煞术,承的是上一辈的衣钵,自然每一世都是道士。但灵侍不一样,”他看向苏叶,“第一世灵力耗尽,所以转世时跟普通人没两样,直到逢天干地支相合的时机,护琴纹才会觉醒——所以能入百行,过十几二十年安稳日子,算是……宿命里的一点宽宥吧。”
最后那个关于关系的问题,钟砚沉默了片刻,“书里没写。”他如实道,“没提过二人的私下相处。”
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翻到其中一页,“这卷里,有位道长在灵侍去世后写过一句‘尺锋向恶,为护苍生;尺柄向心,常念桐声’。”
他抬眼望向苏叶时,阳光正漫过书页,把“常念桐声”四个字映得格外清晰。
苏叶回想他刚刚翻阅的一世世记载。这一路,从初遇时的试探,到并肩镇煞时的默契,再到后来的守护——不管是哪一种情分,友情也好,别的也罢,也许早就经年累月的刀光剑影里,成了刻进骨血的记忆,也成了至死都褪不去的想念。
苏叶低头看手腕上的护琴纹,那抹红像株在骨血里扎根的梧桐长出的叶子,又瞥了眼钟砚袖口绣着的梧桐叶纹,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疑问,好像都被那句“常念桐声”轻轻按住了。
苏叶指尖在护琴纹上蹭了蹭,那点微微发热的触感顺着指腹往上爬,连耳根都热了起来。他赶紧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桌角的砚台上,却怎么也定不住神——钟砚袖口的梧桐叶纹像活了似的,总在余光里晃。
“咳,”苏叶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咱们是不是该聊聊伏羲琴的下落了?这书里有没有提过琴可能在哪儿?”
话刚说完,他自己先松了口气,好像刚才那点莫名的脸红心跳,都随着这声问话散了。护琴纹还在轻轻发热,却不像刚才那样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倒像是在催着他往前看——看那把能破了这轮回的琴,看还没走完的路。
“书里虽记载了历代寻找的过程,却始终没有结果。宗门一直在寻找,最近是有了一点线索,但还不明确。”
“线索,是在哪?”苏叶眼里亮起来了希望。
钟砚回复到:“去年,我收到宗里密信,说敦煌似已现琴踪端倪,宗门自会派人追查,只让我们在此安心镇守,静候梧桐灵侍后人与烬恶弦现身。”
“那……要是找不到琴呢?”苏叶的声音低了些,眼里那点刚亮起的希望像被风拂过的烛火,明明灭灭晃了晃,却没彻底熄灭——他怕听到那个最直白的答案,却又忍不住追问,仿佛多问一句,就能从这无解的困局里抠出点不一样的可能。
“那就只能下一世继续找。” 钟砚的尾音落得很轻,像怕惊到什么。
钟砚看向苏叶的眼神里心疼混着坚定,又补了句:“但这一世,我们一起走得远一点吧。”
钟砚这句话像块稳心石,把苏叶的焦虑轻轻压了下去,总归不是他一个人扛着这12年的倒计时。
苏叶喉结动了动,语气里坚定:“行,走得远一点。”
苏叶把《烬弦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纸页被指甲刮出轻微的声响:“说起来,书里记的收复法子,我刚才看得半懂不懂,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钟砚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眼底浮出点笑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一头小卷毛:“不急,我教你。”
书房里的樟木味混着阳光的暖,苏叶没躲开那只手,只在心里嘀咕:头发都快被你揉秃了,到时候别说镇煞,连出门见人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