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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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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身后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含着口痰,还混着一丝丝突兀的拉弦声——那声音尖细又滞涩,不像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倒像有根弦在骨头缝里来回蹭。苏叶猛地回头,对方离他只有三排办公桌了,刀身拖在地毯上,拉出闷响。每拖一下,那人眉心的紫痕就泛起一层血光,底下隐约能看见一根暗紫色的丝线在蠕动,散发出焦糊混着血腥的怪味。
昏暗中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那发光的紫痕越来越深,几乎要滴出黑液,而那股怪异的气息像潮水般漫过来,压得人胸口发闷。苏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左手腕的梧桐叶胎记已经烫得钻心——那磨牙声、那根暗紫丝线、那焦糊味,眼前这东西根本不是人,是个被什么恶物拽着线操纵的傀儡。
苏叶迅速飞身蹿到另一头的办公室大门开关前,按了三次都没反应。门被反锁了……苏叶头皮发麻 ,猛地扑到电闸那里,“啪”一声拉下总闸。整层楼陷入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亮得诡异,像块浮在黑暗里的墓碑。
“靠,拼了!”他借着对办公室的熟门熟路,猫着腰往老板办公室冲。桌椅腿磕得他膝盖生疼,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气,还有那道闷闷的拖刀声,像条毒蛇在身后追。老板办公室的门向来不锁,他连滚带爬钻进去,反手带上门,摸索着扑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下。刚蜷缩好,就听见外面拖刀声停了,接着是“吱呀——”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拖刀声慢悠悠地挪进来,从门口到书架,再到沙发,像是在丈量猎物的领地。苏叶死死咬住嘴唇,摸到老板抽屉里那把水果刀——上次团建切蛋糕剩下的,刀刃钝得能刮胡子,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房贷合同、未还的信用卡,甚至早上没吃完的包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上来,最后全变成一句:“我不想死!”
突然,拖刀声停在办公桌前。苏叶的心也跟着停了。下一秒,“吱——”一声,转椅被慢悠悠转过来,椅面正对着桌下。黑暗中,一道视线像冰锥子扎在他脸上,带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找到你了。”
刀尖垂下来,离他眼睛只有两拳远了。苏叶握紧钝水果刀,指节发白,心一横正要捅出去——
“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清脆得像道惊雷。几乎同时,办公室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有人踹开了被锁死的公司大门。
拖刀人动作猛地一顿,举刀的手僵在半空。苏叶趁机从桌下瞥见一道影子,正从走廊快步冲过来,身影在绿光里拉得很长。那人手里似乎攥着什么长条物件,裹在暗沉沉的光里,唯独有处金红光点在晃动,像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火星子。
他看不清那物件是什么,只觉得那点微光撞进眼里时,后颈的寒意竟退了半分。拖刀人喉咙里发出更凶的嗬嗬声,举刀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那道奔来的影子带着什么慑人的东西。苏叶攥着桌腿的指节发白,只能看见那身影越来越近,手里的物件随着动作扬起时,偶尔闪过一道暗金色的弧光。
“这么快?”拖刀人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慌,尖锐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举刀的手臂猛地一拧,原本对准苏叶脑袋的刀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颤巍巍地指向老板办公室门口,动作僵硬得像被无形的线拽着,关节发出“咔嗒”的错位声。
回答他的只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要踏碎这层楼的死寂。
钟砚高大的身影冲进办公室时带起一阵风,有股雇佣兵似的利落狠劲。他眉眼锋利却不凶戾,鼻梁高挺,清晰的下颌线透着冷感,眼神沉敛。后颈那截稍长的发尾随动作甩动,发根还凝着点被汗水濡湿的潮气。肩背线条绷得紧实,皮夹克下的手臂肌肉随着动作微微偾张,整个人像柄刚出鞘的短刃,带着逼人的锋芒。
钟砚猛地一侧身就避开了朝他劈来的西瓜刀,动作快得只剩残影,身手不带半分多余。换作常人,这一刀至少要劈断锁骨,可他此刻指尖已扣住对方手腕。
“看来已经变成行尸了。”钟砚扣住拖刀人手腕时,指腹先触到一片刺骨的冰寒,随即摸到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一缕缕暗紫色的血管,像吸饱了血的蚂蟥,正顺着对方的经脉膨胀,他稍一用力,那些血管猛地绷紧。钟砚指腹碾过血管里的细密硬粒——那触感像冻住的血珠,冰寒里却裹着灼人的怨毒。“这就是……”钟砚眸色一凛,脑中闪过《烬弦录》里的记载,“三命祭的戾气?”
凤栖琼梧尺的凤血玄铁层烫得惊人,暗赤金色的铁层靠近行尸时泛出白雾,比往日应对邪祟时浓了一倍,尺身嗡嗡震颤,像是在发出预警。钟砚用尺挡住行尸再次劈来的刀,瞥见对方眉心的紫痕正渗出黑液,滴在地毯上竟“滋啦”烫出细小的焦痕。
《烬弦录》里说三命祭的戾气“凝如冻血,缠脉不散”,此刻掌下的暗紫经脉每一寸都缠着生魂的怨毒,与书页描述分毫不差。
钟砚腕间翻转,凤栖琼梧尺劈向行尸臂弯。对方臂上青黑青筋突然暴起,顺着尺身往上爬。钟砚迅速注入灵力,催动尺身“天纲”刻度的光纹骤然亮起,借些许天道之力堪堪将那股邪力逼退半寸。
凤栖琼梧尺本是辟邪圣物,此刻竟被这股戾气震得微微发颤。钟砚猛地旋动尺身,让“地维”刻度的纹路与地面形成呼应,借地气暂稳阵脚。
行尸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一只手攥拳砸向钟砚面门。钟砚旋身侧避,同时以指诀催动尺身中段“人纪”刻度亮起淡金光纹。他顺势将尺身横挡在胸前,架住行尸用另一只手劈来的西瓜刀——刀锋与凤血玄铁相撞的刹那,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刀身像被烈火炙烤般泛起焦黑,逼得那行尸手臂猛地一颤。
趁这空档,钟砚迅速转身,握着尺柄的手顺势下沉,以凤首的涅槃珠抵住对方肘弯。那金红珠子被邪力刺激,瞬间释放出细碎火光,“噼啪”轻响中,对方胳膊上的青黑青筋像被灼烧般蜷缩起来。钟砚正要借势压下邪力,却见尺身刚刚亮起的“人纪”刻度红光突然黯淡半分——那行尸眉心紫痕渗出的黑液,竟顺着皮肤淌向尺尖,将刚压下去的邪力又顶了回来,力道重得让他虎口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