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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苏叶捏着杯壁的手指紧了紧,脸颊有点发烫。刚才还搓着手问“收徒吗”,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钟砚续完茶水,壶盖“咔嗒”扣上时,淡淡瞥他一眼:“想拜师?”
      苏叶刚要摆手,就听钟砚慢悠悠往下说:“头一关,明晚去城郊拆迁区的老坟地。那片去年拆了一半,有座没人认领的民国的孤坟,棺木被推土机撞裂了,你去把骸骨敛进金坛,用朱砂混糯米洒在棺底,再压张镇魂符。”
      “咳——”苏叶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咳得胸腔发疼,手忙脚乱地抓过纸巾擦嘴。城郊老坟地?还得挑晚上?他上周出外勤路过那片围挡,光看墙缝里露出来的断碑就发怵,更别说夜里进去敛骸骨了。
      钟砚看着他捏皱的纸巾,轻笑着继续说:“第二关,去华龙寺后墙的老槐树下,那有团积了五十年的阴煞,得用指尖血在树干上画镇煞符。画的时候不能换气,也不能让符纸皱了边。”
      苏叶的脸彻底白了,指尖血?不换气画符?他连打针都得闭着眼呢。
      “第三关……”
      “别、别数了!”苏叶声音发紧,猛地站起来时,椅子腿“刺啦”一声刮过地板,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周一晨会的方案我还没写完呢,扣绩效要死人的!”说着,脚步踉跄着往后退,都踩到玄关的地砖了,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尴尬的进退两难。
      钟砚看着他这副慌里慌张的样子,又想起刚才他像炸毛小猫似的龇牙咧嘴,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李文峰也忍不住低头,指尖轻轻抵着唇角掩去笑意,轻声打圆场:“苏先生别急,大师兄逗你呢。”
      季云琛则直接挑着大笑出了声,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语气带着调侃:“哦——懂了。公司给你的KPI才是真催命符,对吧?”
      苏叶被三人笑得红了脸,梗了下脖子,生硬的转开话题:“那个……”他清了清嗓子,边说边慢慢往客厅挪,“要不三位大师先给我讲讲护琴纹?活了这么多年,我连自己身上这胎记是什么都不知道。”
      钟砚点点头:“坐吧,从头说。”
      钟砚的凤栖琼梧尺此时平放在茶案上,尺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木纹里隐现金丝,像极了梧桐叶的脉络——这细节苏叶先前竟没注意到。
      "烬恶弦不是天生的邪物。"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本是伏羲琴的容恶驯恶的第七弦,被共工撞不周山的怨念反噬,裹着人间戾气,化成的怪物。"
      苏叶愣住:"伏羲?共工?神话里的?"
      "嗯。上古时期伏羲巡游至西山桐林,见两只凤凰落于一株梧桐树上,决意取此树中段制琴。伏羲琴七弦共振间,‘中和之力’流转,既能以音律抚平戾气、调和邪念,更借第七弦的特殊设计,让善恶在可控范围内相生相制。既立秩序,亦容异数,这就是伏羲最初的构想——容纳驯化,成就真正的平衡。”
      钟砚指着尺身给苏叶看,"我这凤栖琼梧尺的骨芯,是那梧桐的上段,所以能镇住它——算是同源相制。"
      他又转眼看向苏叶手腕的梧桐印记:“你这胎记,是伏羲造琴时在树的下段凿刻的护琴纹。后世会显在与琴有缘的人身上。”
      苏叶下意识摸向腕间,听着钟砚的话觉得不可思议,普普通通的自己,怎么还成了神话故事里的有缘人:“所以它盯着我,是因为这个?”
      “对。”钟砚解答到,“烬恶弦得寄生在你身上才能稳住。普通宿主撑不过三个月就会被它吸干,但你是先天适配体,能跟它形成微妙的平衡。”
      苏叶听得眉头紧蹙,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手腕,护琴纹还没发烫,却莫名觉得皮肤发紧。李文峰见他这紧张的模样,凑过来轻声解释到:“简单说,苏先生你的胎记就是个锁,而你的身体是温室,能把那烬恶弦安抚并且困住,不让它出去到处害人。”
      “这也是我们找你的原因,除了你,没人能稳妥地收了它。”钟砚接过话,语气沉了些。
      “那它为什么非要作恶?”苏叶疑惑道。
      “本性被拧歪了。被超出承受能力的恶念反噬后,变成了只会纵恶不能驯恶的东西。钟砚认真解答道,“它能放大人心里藏着的龌龊,被它缠上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只知泄愤的傀儡。”
      苏叶打了个寒颤,看向钟砚:“那刚刚的行尸……”
      “看他身上的戾气,应该是藏着多年的杀心,被弦体当养料了。烬恶弦挑宿主,专找心里憋着狠劲的——可能是积年的怨,也可能是新结的恨,只要有置人于死地的念头,就会被它盯上。”
      “一百二十年前,烬恶弦被尺光打散化气,暂时凝不成形,但这邪物能靠献祭人命聚气。”钟砚语气里带了点凝重:“它化气后得靠七道生魂才能重新凝成实体。”
      那些被苏叶当作"水逆日常"的碎片,此刻突然像被串起的珠子,接连不断地砸进心口。他猛地攥住钟砚的袖口,指节泛白:"七次……"
      "三月,菜市场遮阳棚塌了,砸死了一个菜农。"苏叶声音发飘,"我本来在挑菜,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菜场太吵了我就出去了……"
      "五月,小区墙砖脱落,砸中了来挪车的大哥。"苏叶的语气越来越急,"我那天起晚了着急上班,刚好最后一辆共享单车被他的车堵住了,是我叫大哥来的……"
      "七月,隔壁楼小孩从阳台掉下来,摔在花池里。"他喉结滚得厉害,指尖掐进掌心,"我当时在阳台晾衣服,没有注意到那孩子在爬栏杆……要是我能往旁边看一下的话……"
      "八月,火锅店,吃了两口我就去隔壁店买饮料了,结果卡式炉爆炸,炸死了来给我上菜的服务员;九月,商场电梯,我看人太多了想等下一趟,旁边一个老太太看我不上她就上了,结果电梯故障被困,她突发心梗去世了;十月,菜鸟驿站,老板娘正在帮我找快递,我看见她被倒下的货架砸中,"苏叶声音越来越抖,"还有上个月……我想去买水果,听见水果店老板跟隔壁店主争执,我就先回去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听说老板被隔壁店主砍死了……"
      他顿了顿,不仅声音发抖,身体也抖得厉害:"遇到黑影推醉汉坠楼前,刚好七次。每次我都离得最近,却偏偏……毫发无伤……"
      "你说的水果店老板,第七杀。"钟砚冷静分析到,"行尸就是那个砍人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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