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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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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怀下楼找猫的时候，路遇已经把拿猫粮回来了。
猫粮袋敞开着，猫粮装在平时方怀喂食的小碗里，路遇蹲在黑猫面前，把碗往猫身边推了推：祖宗，能吃了吧。
黑猫圆溜溜的眼睛斜视路遇一眼，不动声色地闻了闻面前的猫粮，扭头，并不给路遇这个面子。
它矜持站起身，抖了抖耳朵，轻轻一跃，跳到旁边方怀电动车的脚踏板上，窝了起来，并不理路遇。
路遇无奈叹气。
果然是他的猫，跟他一样高冷。
“它不吃我给的猫粮，你来。”路遇抬头对方怀说。
“它怕人。”方怀解释道。
方怀才走过来，黑猫立刻跳下车，慢悠悠迈着优雅步子，仿佛漫不经心蹭着方怀的裤腿经过，用尾巴轻轻勾了下他，然后来到小碗前。
“喵～”
小伙伴，你来啦！有人觊觎你家小猫，试图用食物勾引我！但我没上当，没有理他哦！
路遇见小猫刚才还对他爱搭不理，方怀一来，就变成这样乖巧的样子，十分稀奇。
方怀轻轻用手抚了抚黑猫的背。
黑猫被摸的耳朵直立朝前，心情不错。
路遇也趁机上手，借方怀的光撸猫。
“吃吧。”方怀将带下楼的猫粮一并倒入路遇带来的小碗里。
“喵喵～”黑猫无视头上浑水摸鱼的手，用门牙咬碎食物，然后吞咽入腹。
“有给它取名字吗？”路遇问。退开一步不干扰黑猫进食。
“小黑。”
方怀发现小黑时它还小，在宿舍楼下花丛里喵喵叫，十分虚弱，很瘦。
他喂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长胖一些。
它跟学校里其他猫不一样。其他猫早习惯被学生们投喂，会主动向人靠近，也会吃学生喂的食物，小黑则不同，它对陌生人十分警惕防备。
黑猫吃完猫粮，轻轻喵了一声，舔舔嘴角伸展身体，继续眯着眼享受方怀的抚摸。
今晚的天气很好，温度不高不低，微风吹散白天的燥热。
停车场旁种的一排鸡蛋花即将结束花期，树上仅存零星花朵在夜色里盛开着，风送来它淡淡雅香味。
方怀蹲在树旁，给小黑倒水，陪它玩。
路遇看着方怀撸猫的动作，能感觉到此刻的方怀很平静。
和小猫相处时的方怀，与跟人相处时候的方怀是不同的。
眼底没有藏着心事，话里没有带着礼貌疏离，是真正的全心全意，纯粹地开心。
陪小黑玩了一会，两人才回宿舍。
路遇跟在方怀后面，一前一后上楼梯。
三楼，四楼，声控等一层层亮起，一层层暗下。脚步声在空荡楼道里回响。
路遇终于开口：“方怀，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你生日？十月一号？”方怀惊讶回头。
之前没听路遇提起过。
十八岁生日，是要好好过的。
他应路遇道：“好啊。”
得到方怀的回答，路遇轻抿的唇松开。他跟着方怀进宿舍，低头问他：“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的生日，当然看你想吃什么，我陪你。”方怀答道。
路遇就拿出手机查找附近的餐厅和景点，看见一家评分很高的店，把手机屏幕给方怀看：
“那我们明天早上去茶楼吃早茶，再在那附近逛一逛？”
这样安排，就不止是一起吃一顿饭，外加了游玩。
方怀歪头想了一下，应答：“可以。”
于是，今晚邀请成功的某人心情持续高昂。
第二天早上十点，方怀伴着手机闹钟声起床。
两人先骑电动车到校门口，再打车出发去吃早茶。
茶楼食客很多，环境悠闲，本地老茶客们坐谈闲聊；和朋友来旅游的男生女生围坐着等餐，上一道，几只手机先拍一道，然后才吃。
方怀和路遇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在圆桌前。服务员阿姨给他们上一大壶茶。
“两位靓仔，要点什么？”
“黄金糕、红米肠、干蒸烧卖、虾饺、金钱肚、虎皮凤爪、豆豉排骨、烤乳鸽、艇仔粥。”两人凑头商量，下单。
路遇用茶水冲洗好筷子碗碟，放到方怀前面：“还有别的想吃吗？”
方怀道了声谢，摇头：“够了。”虽然每一道早茶份量都不大，点的也够两人吃了。
服务员推车穿梭在茶楼中，将点心一份份上完。
路遇给方怀倒一杯普洱茶，两人边等边吃，不慌不忙。
中午去旁边商场逛。吃火锅，捧一大桶爆米花看场电影。喜剧片，两人看完都觉得不错。
下午到步行街，方怀点了杯黄皮话梅水，路遇买了瓶没喝过的油柑汁。
方怀等着路遇喝一口，问：“怎么样，喝得惯吗？”
“有点涩，咽下去还成，有回甘。”路遇又喝了两口，适应了这种独特的口味。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年轻女生三两成群，举着手机打卡拍照。
人群里穿梭着拎小玩偶兜售的阿姨，穿着汉服向情侣推销鲜花的小姑娘。
“好热闹。”方怀站在雕刻细致的牌坊下感叹。他挺喜欢这样，不紧不慢，漫步徐行。
“嗯，人多，你离我近点，别走散了。”
路遇和方怀凑近了些，跟着他沿长街走走停停，驻足看墙上的浮雕、石碑上的文字、看路过小孩手里的糖画；遇到亮着灯火的小巷，也近前探头望一望。
方怀抬头认认真真地读牌坊上的字，路遇看着方怀温柔和缓的眉眼。在热闹的人群和氛围中，方怀不自觉也被感染，热闹冲淡了他身上冷漠疏离的气息。
这样很好。路遇想，方怀该多出来接触人群。
“糖炒栗子，新鲜出锅的糖炒栗子，香甜软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哎！”
沿街经过一家小摊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卖家熟练地拿一个折起的纸袋，铲起一勺装进袋子，坚果与炭火叠加焦糖的香气扑鼻而来。
方怀转过头问路遇：“吃吗？”
他的语气含有期待。
大多时候，方怀的情绪都是平淡的，少有的波动也总能被路遇觉察。
路遇当然不会拒绝，他拉着方怀排到队尾，道：“买吧。”
“还想吃什么都买一份，我们一起吃。”
就这么一路过去，两人手上的东西一点点增加。
糖炒栗子、铁板豆腐、鱿鱼串、章鱼丸子、牛杂、炸鸡柳、臭豆腐，每一样都很香。
“坐那里。”
路遇个高，抬眼四下一扫，指着远处一家饮品店对方怀说。店门口有几张长桌，两人到那边坐下。
“试试这个，好吃！”方怀被烫得嘶了下，刚炸出来的鸡柳外酥里嫩，趁热吃味道最佳。
再尝碗里的臭豆腐，剪开的豆腐块拌辣椒油，上面加白萝卜、香菜、小米辣，一口下去，酸辣咸香。
吃完小吃，两人跟着人群去长街对面的江边，等着看灯光秀。
“哇，好美啊，快来我这边，我们拍照！”旁边两人穿得很漂亮的女生牵着手挤进人群。
路遇也低头问方怀：“跟我拍一张照？”
“好啊！”方怀欣然同意。
江那边，多彩绚烂灯光在修得古朴的亭台长廊间此起彼伏，如同在夜色中铺开了流动光滑的锦绣绸缎。
路遇揽着方怀的肩靠在栏杆边，拿着手机伸长手，将两人的身影和身后璀璨的灯火定格在这一瞬间。
十点左右，两人打算回校。
地铁站就在长街尽头，随着人群乘自动扶梯往下。
站内人山人海，两人被簇拥着推上了车厢。路遇及时弯腰进车厢，好悬没磕到额头。
前方到站，地铁车门打开，又一波人挤上来。
“列车即将到达xx站，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方怀松开握住车杆的手，侧开身子给旁边的女生留出空间。车厢中人挨挨挤挤，地铁加速向前开，车里的人被带得左右摇晃。
方怀抬头，横杆无处下手，他在靠站播报声中失衡踉跄。
路遇见状把手臂伸向方怀那边：“抓住我。”他右手撑住最顶上的铁杆，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站得稳稳当当。
“嗯。”方怀立马抓好路遇的手臂，避免车厢启动带来的摇晃。
四十八分钟，二十四个停靠站，到站后花三块钱坐便民车，直达校门口。电动车就停在校门右侧停车场。
这次是路遇开车，方怀坐在后座，手里拎一个蛋糕。
“我回来前订的，刚好送到。”方怀说。
“我想，生日还是要许个愿，吃块蛋糕的。”
“我不太会给人过生日，我朋友给我唱过生日歌，我也给你唱吧。”
方怀最开始是不过生日的，后面认识了林子冬。
林子冬热爱生活，很有仪式感，每一个有意义的日子都郑重其事地庆祝。
他给方怀过的第一次生日，是方怀第一次过生日。
时间久远，但那时拘谨又开心的心情回味起来仍然弥足珍贵。因此，在路遇十八岁生日里，方怀希望也能给路遇带来同样的祝福和温暖。
路遇静静坐在那，目光不动声色跟随方怀，看他关灯，看他坐在自己旁边，看他点蜡烛，看他给自己唱生日歌。
床上桌桌面不大，中间摆一个蛋糕，方怀和路遇两人对面而坐，靠得很近，近到路遇怕对方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怕掩饰不住自己渴求的目光。
路遇胸中升腾着热意，浓而黑的眉愉悦地舒展，冷峻眼眸被温暖融化。
那一刻，有一道厚重壁垒在路遇面前坍塌，路遇穿过屏障，触摸到方怀真实的、底色温柔的心房。
路遇长腿蜷起坐在桌前，闭上眼按方怀的要求一一照做：许愿，吹蜡烛，切蛋糕。
方怀等着路遇睁开眼，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说： “送你的礼物。”
是一顶黑色棒球帽，昨天夜里加急下的单。帽子设计简约，帽檐挺阔，前面是立体刺绣出的两个字母，后面是镶刻特殊纹路的金属调节扣。
路遇习惯戴帽子，方怀买礼物前有为此提前做考量。
路遇试了一下，给方怀展示效果。修长有力的指节捻住帽檐，浓黑锋利眉眼半藏在帽子遮盖出的暗影中，如暗夜般摄人心魄。
“很适合你。”方怀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由衷赞叹。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方怀轻轻笑了。
在路遇眼中，方怀微弯的眼睛盛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