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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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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内容精简,讲了下未来两周的活动安排就解散。
吴帆草草瞥了眼PPT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与初见面不同,神色慌慌张张的。许言没搭理人,只在会后留下了顾影深和钱多钱少两兄弟。
“你们相互之间应该认识过了吧?”许言经典式开头。
钱少抢答:“昨天见过,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许言直接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刚才培训的孙老师已经在大屏上共享了大家的作品集,想必你们对彼此实力有直观的了解。”
大家带来的作品集都是入行来经验的浓缩,钱多钱少两兄弟一个精通色彩搭配,一个专攻妆容,顾影深带来的都是早期一些比赛作品,因此大家看不出深浅。
钱多钱少打量他几眼,似是在质疑实力。
许言又道:“其实这次培训交流活动也是我们‘浮想’的选拔赛,你们三位是我和吴老板直接邀请的,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当然,留不留既是你们自愿选择,也是要通过我们的考核。”许言补充。
顾影深早前就听说‘浮想’人才流失,没想到已经沦落到要两位老板亲自招人的地步。
钱少当即就拍胸脯表示:“我和我哥当然会也能留下。”
许言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曾离开顾影深,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顾影深欲言又止,此行他单纯就是过来了解一下工作室的人员结构和运营模式,在交流中学习点新花样。
工作日后发展是重要,但他有最重要的事——给沈语迟找老师治疗,还有哑巴叔的病。
如果真的通过考核留下,还有房租水电、吃饭通勤要考虑,这些原本芝麻大的事放嘉禾就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更不必说把哑巴叔和沈语迟接过来,黄粱美梦都不敢这么做。
顾影深咬了下唇,应承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答应吧,实在是力有不逮,而且也不一定能过;拒绝吧,又怕伤了许言的情面与期待,本就是免费学习来的。
许言显然看出顾影深的为难,随即了然一笑就坡下驴,拍了三位肩招呼吃饭去。
顾影深随大家上车又下车,窗外的景变了又变,却始终都是钢铁森林,那些玻璃幕墙反射着不属于他的繁华。
喧哗是城市的,辉煌也是城市的,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安安静静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可。
许言带他们吃的是一家老店的招牌酸菜面,还上过美食节目。
钱少拉着他哥出去买腌水果,顾影深和许言则进店落了座。
“阿深,你……我……”许言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唐突一把:“你是不是在担忧钱的问题?”
够直白的。
自认的窘迫被不偏不倚地说出来,顾影深无奈笑笑。
许言一鼓作气追问:“因为房租?”
嘉和的房租确实挺贵,好点儿的地段价格不输一线城市。
虽说只和许言说过几句话,但顾影深也能看出这是个大大咧咧的爽快人,便趁其他人不在如实说了自己的考量。
“我还有两个亲人在老家,我不能离开他们太久。”
顾影深喝了口汤,酸得冒泪。
“那就接过来。”许言脱口而出,旋即又嗦了口面:“302你放心住,房子我的,房租你随意,空着也是空着。”
顾影深想问问他住哪儿,后来想到他是那么大一家造型室的老板,说不定名下房产十指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也就没问出口。
“我自己倒好说,但我……我家人生病需要治疗,我可能没办法很好地把心思全花工作上,实在是辜负您和吴老板美意了。”
顾影深思忖怎么委婉拒绝,想罢还是直白点。
许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叹一声。
四人吃完便各自回住处,许言和顾影深同行。
初级考核在下周一,活动的奖金很丰厚,就算最后不留下他还是会参与。
许言吃饱了晕碳正倚着窗瞌睡,顾影深点开符蕊的聊天框。
【这是我导师在国内的朋友,接触过很多沈语迟这样的例子】
符蕊推过来对方的名片,顾影深点击备注来意并添加。
【她正好过来嘉禾参加学术研讨会,周末回去,你跟她约下看看有什么建议。】
顾影深点开一看就发现对方是外国人,很典型的辨认方式——用真人自拍做头像,和他的风景图头像简直是两个风格。
【嗯,谢谢】
符蕊又接着给他推了几家语言康复训练机构的联系方式,顾影深逐一添加。
【这两天我去疯院,刘静的状态平静许多】
顾影深打字变得轻快,刘静没发病就不会对沈语迟产生什么影响,这样也有利于他语言训练。
【回去请你吃饭】
符蕊发来一个“流口水”表情包就下线了,顾影深也没再发。
许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冷不丁来一句:“呦,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阴转晴啊。”
顾影深被他幽一默,笑笑:“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嘛。”
许言发现一聊到跟离开老家有关的话题,顾影深就会变得无比严肃,完全不像平时贫嘴的样子。
家里到底有谁在啊?
“你有女朋友?”许言好奇问。
顾影深指着手机头像,摇头耸肩:“我是vip。”
许言纳闷:“嗯?这软件又更新了?还能充会员?”
司机师傅对自己的幽默细胞非常自信,立马解谜道:“他说他是贵宾。”
许言还是没听懂,顾影深有那么几秒琢磨,这人神经大条还不懂取乐,是怎么和各个圈子的明星权贵打交道的。
“诶,不是,我再想想,怎么就跳话题了?”
大条还在思考,倒是给司机师傅整乐了:“你朋友说自己是贵宾,狗中贵族。”
大条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是说自己单身狗啊,哇塞这表达,不行,我得让船夫学学……算了。”
许言乐没两秒钟就收起笑脸,鼓着的脸颊配上那头彩发,就跟荷塘小炒似的。
顾影深没忍住笑漏气了一声,许言干瞪:“笑什么?”
“我在笑今天的天气把预报员当猴耍。”顾影深说。
他又问了句:“船夫是谁?”
许言没好气地说:“吴帆那个臭无聊的,没劲儿得很。”
顾影深简直是如履薄冰,还真让吴老板说中了,确实没说他一句好赖话。
他赶紧打圆场:“吴老板可能比较……不苟言笑?”
这话他都挤不出来,吴帆那一身黑,就跟阎王爷手下似的。
许言更来劲了:“还是你好玩儿,那个死木头放江里也浮不起来。”
这两老板不合的传言到底真的假的,顾影深摸不着头脑。
不合还能照顾烂醉的许言?合得来看这骂吴帆的精神头也不像啊?
幸好阿迟足够听话,不然家里老房顶可不够掀的。
说语迟,语迟到。
顾影深看许言醒来没再睡,便接了电话。
“阿迟——三哥?”
三哥在那头手忙脚乱:“阿深,我现在在医院,阿迟受伤了。”
顾影深大脑一片空白,缓了一口气后问题才像玻璃渣一样炸开。
医院?什么伤需要到医院里去?怎么伤的?
三哥立马解释:“刘静扎的,胸口,不过别担心,刀口不深,医生正在包扎。”
“给我看看人现在怎么样,怎么又跑疯院去了,这臭小子看我回去不修理他。”
听到胸口部位时他的呼吸都停止了,听到是包扎没手术才猛地喘气。
三哥站在门外后置拍摄,沈语迟正躺着,医生往伤口处止血清创。
不知道是不是三哥手机够高清,顾影深甚至能看到沈语迟因疼痛而抓紧床单的手青筋暴起。
“阿深,是哥没看好他,这小子估计被沈军老婆刺激那一下,找他阿妈去了。”三哥愧疚说。
“这臭小子,把我的话当空气,回去看我不把他骂得满地找耳朵。”
顾影深气坏了,一股邪火“腾”地冲上天灵盖,理智烧半光。
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耳提面命。
“是我的错,应该把他带上的。”顾影深也气自己。
空气凉嗖嗖的,在皮肤表面游走,伤口都快冻麻了。
沈语迟隐约感觉顾影深又要生气了。
好吧,已经生气了。
“沈语迟!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听三哥的话,你耳朵是长着当摆设是不是?”顾影深一顿输出。
沈语迟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又被顾影深的连珠炮打回去。
“我在这儿言者淳淳,你搁那儿听者藐藐是吧?”顾影深眉心起阴云,“行,你有能耐翅膀硬了我管不着,飞吧,爱去哪儿去哪儿 。”
“阿深,小孩儿嘛……”电话那头说。
“诶阿深……”三哥劝和不成,顾影深决绝挂了电话。
沈语迟没有辩解,医生让他活动下手臂,动的那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在意识到自己受伤时他就知道顾影深会生气,但他也只是以为会遭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
现在顾影深说随他去,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感觉心脏被狠狠攥紧了,比伤口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