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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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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欣彤好不容易学进去半小时，下课铃响了。有的人还打算留在教室里多学习一会儿，但段衡绝不多留，当即收拾书包准备走人。
赵欣彤叫住他：“诶，你是寄宿还是走读啊。”
“寄宿。”
“巧了吗这不是？”赵欣彤兴奋起来，“我也是寄宿，我带你会宿舍呗。”
段衡点点头。
两人一齐背上背包离开，出了教学楼，经过操场，傍晚的校园仅有些许黯淡的路灯点缀，教学楼中的光亮一盏盏暗下去，像一只只合上的眼睛。有些同学正在趁熄灯前的一点时间在操场跑步，但更多的是早恋的小情侣，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互相低声诉说爱语衷肠。
“有时候教导主任会在这里抓早恋。”赵欣彤跟他说，“一抓一个准，一晚上少来抓两三对。”
段衡说：“不早恋就没这么多事了。”
回了宿舍，赵欣彤才想起问段衡的寝室号。他们是四人寝，寝室自带厕所，但洗澡还是公共浴场。段衡正住在赵欣彤的正对面，那边是空着的宿舍，如此一来，便只有段衡一人住在里面。
赵欣彤说：“一个人睡，你不害怕吧？”
段衡微微蹙眉：“我害怕什么？”
赵欣彤左右环顾，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我们学校后山原本是一座坟山，后来要在这里建学校，就让人把坟墓都迁走了，但是呢，总有一些没有家属的野坟留在此处，夜夜寻找可以附身的对象……”
他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最终忽然在段衡耳边吹了口气。段衡捂住自己的耳朵，很无语地睨着他。
“你挺幼稚。”
“我又没骗你。”他说，“你要是一个人不敢睡，来找我啊，哥哥陪你一起睡。”
段衡微微一笑：“你几几年的？”
两人一比对，果真是赵欣彤略大，虽然也只大了三个月，但让他更有了自称哥的底气。
“诶，小段，叫哥哥！”
段衡一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看着对方冷漠离开的背影，赵欣彤仍然觉得意犹未尽。他素来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雅致，但如今一见段衡无语的模样，又觉得畅快，故天下流氓屡禁不绝，可见做无赖自是有他的乐趣所在的。
回宿舍洗漱，很快就到了熄灯时间了。学校里施行严格的手机禁令，随时随地抽查手机，虽学生们仍然会想方设法走私电子产品，但很快还是被收得七七八八。没有手机做晚上的消遣，男生宿舍最大的乐趣便是讲故事。正巧今夜和段衡提起这个话头，赵欣彤干脆组织全寝的室友讲起了鬼故事接龙。
到了半夜，赵欣彤被噩梦惊醒，便觉尿急。然而，他们学校施行十一点断电，这就意味着厕所的灯也没有一个。他起身下床，拿起床头的手电筒，带着困意走向厕所。月明如水，透过窗子落进室内，水中有枝叶摇曳，其中还模模糊糊地照出一个人影。
意识到自己瞧见了人影时，他才一下子清醒起来。赵欣彤忽然想起之前讲的那些故事，一时心如鼓擂。人影一动不动，如石如木，却叫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来。忽然，那道影子动了一下，竟冲着赵欣彤的方向走了过来。
赵欣彤大气不敢出，只见一道瘦削的身形从月色中信步而出，白皙的脸被映照得宛如新月。那人见了他，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
赵欣彤用手电筒照着他：“你还问我！你……”
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声音去：“你吓死我了！”
“有够胆小的。”段衡勾起嘴角，“怎么，你自己先怕了，哥哥？”
本是嘲讽的意味，却叫得赵欣彤心中一动。
段衡竟真的叫他哥哥。
赵欣彤最爱口头上占人便宜，赵哥、彤哥，他都没少听，但哥哥两个叠字，相较起一个哥，又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虽然他本人大抵全无如此想法，但赵欣彤格外受用，紧张的情绪也就挥去大半。
“要吱声！”他拧拧段衡的脸，“不吱声我知道你是人是鬼？”
“是鬼也说不定？”段衡语调淡淡地回敬他。
“那也是艳鬼。”赵欣彤说。
段衡轻轻哼了一声，没再继续和他贫嘴。赵欣彤这时才觉得尿急，赶紧跑去厕所放水了。
果然，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期间再也没做过噩梦。
第二天，寝室里六点半就放起广播，一首《七里香》循环播放，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夏天倒是很有夏天的感觉，就是把赵欣彤吵得烦不胜烦。他一直是起床困难户，每次都是早自习踩点进教室，迟到也不在少数，一迟到就被罚出去做深蹲，长期以往，已经练出强健的腿部肌肉。
“诶，小赵，起床了。”张磊捏他鼻子。
赵欣彤张开嘴巴呼吸，又被捂住嘴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因为睡懒觉被谋杀。
他胡乱把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挥开，脑袋还有点昏沉地起身来，就看见对门的门开了，段衡已全副武装，背着书包出门去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又倒下了，隔着被子对张磊说：“你先去吃早饭吧，我再睡一会儿。”
“行，”张磊说，“要我给你带个包子吗？”
“肉包子。”赵欣彤闷闷地说，“再来个烧麦。”
等洗漱好起床来，已经将近七点。赵欣彤自知自己十有八九要迟到，索性不忘不忙地收拾内务。学校建在山上，教学楼靠近山脚，而宿舍在半山腰，走过去大概也需要十来分钟。等赵欣彤到教室门口时，英语老师已经在组织早读了。
班主任正好出门来，看到赵欣彤在后门晃荡，什么也没说，只往走廊一指。
他认命地在阳台走廊上坐起深蹲，只是没来得及吃早饭，多少有点低血糖。
等做完了两百个深蹲，赵欣彤才托着酸胀的双腿回到自己位置上。后边的张磊戳了戳他的背，把包子从下方暗度陈仓给他。
赵欣彤接过包子给他，做了个“谢啦”的口型。
段衡瞧着他立起教科书，在书后狼吞虎咽的样子，问：“怎么来得这么晚？”
“起不来。”赵欣彤一边咀嚼一边说，“我看到你六点半就出门了。”
“嗯。”
“你不困？”
“晚上早点睡，早上自然醒得早。”
“你真是老年人作息，”赵欣彤说，“人不熬夜枉少年！”
段衡才与他相处一天，已经摸出对付赵欣彤的门道，那就是不理他，赵欣彤自然贫不下去。
第一节是数学课，也是许新民的课。班主任在上面简单讲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底下的赵欣彤已经猫下腰去。
他睡得晚，往往要睡过几堂课才能重新开机。赵欣彤坐在后排，只要不作妖，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段衡倒是出淤泥而不染，在一群昏昏欲睡的学生之中，仍然挺拔得像颗小松，认认真真地听着台上老师授课。
等赵欣彤彻底睡醒，已经是大课间了。赵欣彤这一觉睡得舒坦，台上语调无波的授课声就像最好的催眠曲，他梦里还梦见自己吃了顿好的，醒来美滋滋地咂了咂嘴，开始解决已经放凉的早餐。
吃到一半，数学课代表已经收作业收到他们这组来了。邹静怡是个挺文静的女孩子，长相算不上漂亮那一挂，戴着眼镜，但五官都很柔和，和她本人一样，显出安静的气质。
“交作业了。”女生细声细气地催促他们。
段衡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在最上面，又戳了戳赵欣彤，把他手肘下面的作业抽出来，交给对方。邹静怡冲段衡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羞涩的意味，很快将收上去的作业摞成一堆，转身走了。
赵欣彤望着她摇晃的马尾辫，后知后觉地觉出味儿来。
“我靠，段衡。”
“怎么了？”段衡不明所以。
“你有没有感觉到……她看上去有点儿喜欢你？”
段衡没说话。
“我说真的，她对我可从来没这么笑过。”
有机会损赵欣彤，蒋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她也刚睡醒，脸上还留着一道压痕，说：“谁都对你笑，你以为你是毛爷爷啊？”
“好吧，是我魅力不足。”赵欣彤做出认输的姿态，“但段衡也不是毛爷爷啊？”
“雄竞？有点意思。”
段衡还是没说话，似乎是懒得参与这么无聊的话题。
“长得帅就是好啊。”赵欣彤说，“下辈子我也要女娲照着车银优的样子捏我。”
“你还知道车银优？”蒋欣也纳罕，“我还以为你压根不关注呢。”
“吴彦祖也行啊。”
“睡吧，啊，”蒋欣哄他，“睡着了什么都有。”
“我不喜欢，”段衡突然说。
“啊？”赵欣彤有点儿莫名其妙。
“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些话题，希望你不要再说了。”
他有点儿懵，但很快就明白段衡在说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知不觉触了段衡的雷点，因此对方才这样郑重地和他说明。赵欣彤悻悻地点了点头：“是我口无遮拦了，不好意思哈。”
“没事。”段衡只说了一句，又继续他的课前预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