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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情绪 ...

  •   说完,那句话才在我的脑海里成型,与此同时,我感觉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付予呈极其明显地愣了一下。
      我很迅速地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比喻,先前张肆扬夸我可爱时我的反应大概就是此时此刻付予呈的内心感受。

      疯了。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尽力想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实际上脑袋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出来,付予呈也看着我,几秒钟后,付予呈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我不明所以。
      付予呈说:“你这小孩,怎么又夸我又说不喜欢我呢?”

      我一下愣住,想起之前在教室门口的出言不逊,感觉到脸慢慢热了起来,慌张地低头,梗着脖子不去看他,又渐渐反应过来,小声嘟哝一句:“漂亮和喜不喜欢又没关系。”

      对啊,漂亮和喜欢可没关系。

      付予呈漂亮、好看是既定的事实,但是我为什么要说我不喜欢他呢?
      想要探究缘由,我忽而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痛,抽丝剥茧的那种痛、顿顿的痛,我用力地攥着手指压下这股莫名的情绪。

      付予呈没听清,问我:“什么?”
      我木怔地摇了摇头,接下来我就不太想说话,付予呈也没有再开口。

      医生来得很快,检查了一通,说是韧带拉伤,没什么大碍,开了些药,又告诉我最近不要用右脚走路,避免二次拉伤。
      付予呈送医生出去,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上的阳光与树影,放空自己。

      没多久,付予呈去而又返,一同回来的还有余泽成,他一进屋先是看了我一眼,想必医生一定说了我没什么大碍,他也没收着脾气,无语地说:“也不知道一整天眼睛长着是干什么用的,走个路都能摔。”
      我有些不服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余泽成气势汹汹地“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哦什么哦。

      刚走到菜市场,准备买菜的凤姨姗姗来迟,一进屋就托着我左看看右看看,询问我怎么样,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我看着凤姨着急的模样,平时笑吟吟的女人此刻连眼眶都是红红的,赶忙拍着她的手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凤姨,好着呢,现在还可以下地跑个八百。”
      说着,我还假模假样地作势要起身,凤姨一把把我拉住,终于笑了出来。

      我揽着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不要哭啦,哭了就不好看了,虽然你已经很好看啦。”
      凤姨又笑着拍了我一巴掌,说我胡言乱语。

      余泽成从厨房里拿了一袋冰块出来,见状,说:“还下地呢?我看你是要上天。”
      凤姨接过,想给我冰敷,我把冰袋拿了过来,自己弄,凤姨就问我想吃什么,她等会儿去买,我想了一下,说糖醋排骨。
      那冰块刚放上去,我就感觉冰得彻骨,倒吸了一口凉气。

      余泽成冷声说:“还知道痛!”
      我反驳:“我这是冰的。”
      余泽成嘲笑:“脸都皱成八十岁老人了,嘴比死鸭子还硬。”

      闻言,我就不乐意了,本来被摔下楼就已经很悲哀了,还在付予呈面前出了丑,又一次口无遮拦,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堆积起来,一下没忍住,把冰袋摔在地上,自以为很有气势地说:“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说话!”
      余泽成一下也上了火,拔高音量:“怎么说话!我怎么说话了!”
      既尖酸又刻薄。

      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他,眼泪又开始汪汪往下掉。
      余泽成要说话的嘴在看见我哭了的时候闭了起来,看起来震惊不已。

      我真服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哭的,我赶忙把脑袋扭过去,猝不及防与站在一旁的付予呈四目相对。

      付予呈一直沉默,我都快忘记他还在了,大概也是没料到我的突然转头,愣了一下,随即对我笑了笑,又对着余泽成说:“泽成,你怎么又把小余逗哭了。”
      余泽成的语气听起很是无语又无奈:“我怎么知道,跟个妹妹一样。”

      我恶狠狠地转过去看着他,余泽成瞥了一眼我,说:“我又没说错,还凶呢,眼泪花花的,有什么气势,都已经快成年了,还是整天就知道哭。”
      付予呈见我也没有什么大事了,适时起身,和我们道别,余泽成和他似乎要聊点什么,顺便送他出去。

      整个别墅瞬间安静下来,我迷茫地瞪着有些酸胀的眼睛,过了一会才特别没有骨气地把自己扔在地上的冰袋捡起来重新冰敷。
      我看着脚踝处肿起的一团青紫色的大包,还渗透着血丝。

      越看越严重,一下又释怀,觉得自己稍微哭哭也没什么事吧,而且是余泽成说话太难听了。

      好半天余泽成才回来,我听见他的声音没有抬头,余泽成也没有说话,又过了一分钟,余泽成走到我跟前:“喏。”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冰袋,又错过冰袋看着眼前的人,余泽成眉间带着不耐烦,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有些不解。

      余泽成咬着烟,说话有些咕哝:“眼睛肿成灯泡了,还哭。”
      我腹诽:话都说不清楚,还装。
      但还是乖乖把冰袋接了过来,顺势躺在沙发上,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闭上眼睛,把冰袋放在眼睛上,冰冰凉凉的,很是放松。

      物理降温让我的脑袋也冷静下来,我突然想到今天付予呈的到来,他来干嘛?总不至于专程来看一场我失足又失态的戏吧,他又不是余泽成。
      又一下想到他一个人站在旁边的落魄,是落魄吗?我说不准,他明明神色未变。

      还欲细想就被余泽成打断,余泽成先是嫌弃我姿势的埋汰,再说:“我看你那个破成绩是应该好好补补了,不然到时候连大学都考不上,丢的还是我的脸。”
      我心想:爸爸都没嫌丢脸你还先介意上了。

      我一下就想到了顾望春,他差钱,正好我可以去找他补补课,然后理所当然地支付报酬,把冰袋取下来,翻身坐起,正准备说话,余泽成又说:“我给你找了个老师。”
      我急忙说:“我已经找到了。”

      但是余泽成还是一起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以后付予呈每周末都过来给你补课。”
      我敏感地一下捕捉到付予呈的名字,想要辩驳的话语卡在喉咙。

      余泽成也听见了我的话,讥讽:“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有上进心。”
      这句话余泽成倒是没说错。

      我张了张嘴,最后说:“我有个朋友,他很聪明,他可以帮我补课。”
      余泽成挑了挑眉:“你还有这种朋友?还以为都是狐朋狗友呢。”
      这句话余泽成说得也没什么毛病,毕竟曾经多次因为逃课出去上网被教导主任逮住,最后还是余泽成来把我带走的。
      我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他……比较缺钱。”

      余泽成顿了一下,最后掏出打火机,把那支久久没有点燃的烟点燃,语气冷淡地说:“随便你吧,但是周末那两天空出来,乖乖等他来给你补课。”
      这轮到我诧异了,睁大眼睛:“只能周末吗?”
      “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闲吗?”余泽成的语气又带上不耐烦,“他还要上班。”

      反正这都是余泽成决定好的事情,我自然是拒绝不了,只是有些同情作为余泽成朋友的付予呈,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付予呈在余泽成的公司上班,不仅被压迫,还得被万恶的资本家剥削周末。
      我突然想到前不久看的一本小说,小声嘀咕一句:“余·葛朗台·泽成先生。”

      余泽成问:“什么?”
      我笑了笑:“没有呀,都听你的哥哥。”

      大抵是觉得我又哭又笑,是精神失常,他怜悯又嫌弃地瞥了我一眼,起身,说:“回公司了,今晚不回来,给凤姨说一声。”
      我问:“为什么又不回来?”
      余泽成扬了扬眉:“关你什么事?”又洋洋得意地说,“找你嫂子去。”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余泽成笑出来声,即使是在笑也不忘吐槽:“怎么像个二傻子。”
      紧接着挺胸抬头地攥着车钥匙出了门。

      我不满意余泽成对我的评价,可是看见他的笑,我就又想,要是他能一直这样笑就好了。

      *

      下午给顾望春发的消息晚上才得到他的回复,当然,我是一个心细如针的人,直白地说聘请顾望春给我补课他极大可能是不会同意的,于是我就说自己这次考得太差了,想让他给我讲题巴拉巴拉的。
      说得简直情真意切,我感觉我那个聪明非凡的第二人格都要被我唤醒了。

      顾望春回复的消息与他人一样冷淡,就只有两个字——【时间。】
      我想了一下,打字。
      Y:【我都可以。】
      Y:【你还在做兼职吗?】

      五分钟后,顾望春回复。

      顾望春:【在,明天下午两点,自习室,我拍完就过去。】
      Y:【来我家吧,我的脚受伤了。】
      Y:【图片JPG.】

      说着,我还以证真实地拍了一张照片甩给他,其实现在依旧消了不少的肿了,为了显可怜,我还特意发的中午时候肿得老高的照片。
      顾望春:【……】

      我看着那几个小黑点,都能想到屏幕对面人一脸冷漠又略微拧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我其实想问问他要买房子的钱还差多少可以赚够,我盘算着分批次给他付清,只是这么说太冒昧了,我没能问出口。

      又和他随便聊了几句,我看出来他有些敷衍,便结束了聊天。
      躺在床上,看着那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光柔柔的,看久了眼底又出现眩晕的红,我终于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我又莫名其妙地想到期末考试前一个晚上那张纸条——【可能,你需要说的是谢谢你,不是喜欢你】,对于我这次考得这么差,它简直“功”不可没不可没,虽然平时也不一定会考得好,但我总喜欢赦免自己的罪过。

      谢谢你。
      喜欢你。

      怎么才能分清楚呢?

      还没等我想个所以然,突然想起还没有问余泽成今天付予呈来干嘛的,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如和徐驰所说的那样对于我的无礼行为做出道歉,反而更加冒昧了些。
      一时间,我并不想让付予呈来给我辅导功课。

      莫名其妙开始郁闷,隐隐约约还透露着烦躁,心也有点顿顿的痛。
      我不理解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迟钝甚至有些优柔寡断的愚蠢,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脱离我的掌控。
      于是开始主动反击,在发现推开也无济于事的时候就选择最懦弱的方法来解决,一退再退。

      我这一生看似能够拽紧很多东西,实际上一样都没有,就连自身的情绪也在慢慢失控。
      那时候我不懂,总以为强硬地约束便可以一成不变,但情绪是人一生最能掌控也是最难掌控的东西,无欲无求的神大抵可以那么做。
      遗憾的是,我是个人,我做不到。
      所以,我会爱上付予呈,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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