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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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帐篷的第三天清晨，亓祈醒来发现裴预坐在床边削苹果。
刀片划动，一串长长的果皮垂落……他忽然察觉自己无法舒展双臂。
茫然低头，瞬间清醒！亓祈不可置信地望着手腕红绳，惊惧出声，“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果皮尽数剥离，果肉雪白。裴预刺入刀尖，手握刀柄递到亓祈嘴角，“吃苹果。”
亓祈下意识张嘴，咬掉一口后起床气逐渐退却，人也变得冷静。他开始自我反思，不该大声吼裴预，不该说裴预发疯，应该先问清楚原因的。
坐起身向后挪了挪，他避开苹果，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刚起床脾气不太好。”
“没关系。”裴预又将苹果往前递了递。
亓祈觑着那张古井无波的脸，话到嘴边没敢问，再次咬了口苹果，大脑则迅速启动，绞尽脑汁想着裴预到底要干嘛！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最近好像只有一件事惹裴预不高兴，那就是……裙子。
亓祈悟了，可他不能妥协，毕竟附近八个村子没有不认识他的人！这要传播出去，他还怎么在仓华山混！
“不吃了。”亓祈躺倒，翻身，头埋进枕头里，似前两次般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拒绝不同意，只逃避。
然而和裴预比耐心，无异于自讨苦吃。
他装睡装得度秒如年，裴预却稳如泰山，一颗苹果接一颗苹果削，不见尽头。
毫无疑问，他要就此长眠，这人也能把苹果削到老！
真是服了！亓祈倏地睁眼，坐起身瞪裴预，“你削那么多苹果干嘛？”
裴预别刀刺入苹果，接着掀起眼皮看他，“小猫喜欢没有皮的苹果。”
说着攥住亓祈小腿用力一拉，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张嘴。”
亓祈吓一跳，挣了下没挣出腿，语气不善，“不想吃，你放……唔呸与&%￥……”
裴预将苹果向里推了推，说，“牙齿，咬。”
亓祈又一阵叽里呱啦后，终于妥协咬掉一口，然后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很圆，很大，像孙婆婆家养的兔子。
裴预盯着亓祈，紧握小腿的五指慢慢上滑，一如削去果皮的刃，不怀好意。
亓祈咽下嘴里的东西，恼怒成防备，警惕重重问，“你到底要干嘛？！”
裴预按住了手底膝盖，倾身，刀尖苹果又抵住了亓祈嘴巴。他在控制、在逼迫，也在平静述说他所认定的至真道理，“没有皮的苹果，要被吃掉。”
亓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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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随时有人经过的林地，一点儿也不隔音的帐篷——对于一个精神病人，他并不能意识到这代表什么！或者说，即便意识到了他也不会在乎。
总而言之，裴预可以不要脸，但他亓祈不能不要！
一番纠结与利弊权衡，矬子里面拔大个，亓祈屈辱接受了裴预为他蓄谋已久的“果皮”。
相比第一次的煎熬，第二次相对轻松，毕竟底线大军早已阵亡，省略负隅顽抗的无效过程，敌军长驱直入，甚至驾轻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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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红、深红三色裙摆层层递进，上缀鸽子蛋大小的朱红苹果挂起一圈波浪细纱，动作间流光溢彩，闪耀夺目。腰间硕大蓬松的蝴蝶结中央是朵洁白苹果花，再往上一字领细肩带……像苹果堆成的大蛋糕，喜庆极了。
亓祈心底腹诽不停，却还是由着裴预又给他戴上了礼帽、颈环、手镯、腿环，最后穿上白袜与红皮鞋。
鞋小了，有点儿挤脚，亓祈想告诉裴预，又想着就穿这一次忍忍算了，省的裴预再发疯干出什么蠢事！
正想着呢裴预递来一对耳钉，说，“小猫帮我戴，这是苹果，不会弄伤耳朵。”
亓祈：“……”
他伸手勾住裴预脖子，腕间镯子上与耳钉如出一辙的小苹果叮当作响，“我先看看伤口怎么样。”
这几天一直有抹药，恢复情况良好，不过耳洞周围还是红红一圈。
亓祈果断下定结论，“不能戴，耳朵发炎了。”
裴预沉默一会儿，又说，“这是苹果，不会弄伤耳朵。”
“我知道是苹果，可它上面有针呀。”亓祈尽量用裴预思考问题的方式去解释，“针会扎破耳朵。”
“耳朵已经破了。”裴预推开亓祈，“不要小猫帮我戴了。”
“哎你过来！”亓祈生怕这人没轻没重又给自己戳出两个洞，急忙扯住裴预，“没说不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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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钉小，耳洞更小，亓祈心里发怵，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道戳疼裴预，几秒便能解决的事情愣是小心翼翼弄了五六分钟。
弄完大松一口气，拍拍手说，“好了。”
裴预伸手摸了摸，心满意足，“谢谢小猫。”
“不用谢。”亓祈挑起裴预下巴，挑眉一笑痞气十足，“啧！我媳妇儿真俊。”
俊是感观的评价，肤浅。
裴预低头去吻亓祈，触感与味感一同随舌尖的神经传递全身，清甜甘脆，柔软温暖，再加上肤浅的俊美，他的猫猫公主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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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亲了。”亓祈一大早啥也没干，全陪这人胡闹了，他撇开脑袋，“我先去刷牙。”
“再亲一下。”裴预追着，“苹果味的。”
“你提醒我了，你削那一堆苹果自己想办法解决掉。”亓祈义正言辞，“种苹果很辛苦，不许浪费。”
“没有浪费。”裴预说，“我早晨陪妈妈摘苹果，妈妈要做果酱。”
“啥？”亓祈有些蒙，“几点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六点，你在睡觉。”
不到十点不起床的亓祈，“行吧……等等，我妈！我妈看到咱两睡一张床了？！”
“嗯。”裴预淡淡补充，“爸爸也看到了，一直不和我讲话，妈妈让我不要介意，中午回家吃饭。”
“？！！”亓祈抓狂，“你怎么不早说，你还给我穿裙子！”
裴预满脸无辜，“小猫自己要穿的。”
“你你你……”亓祈举起双手，“你绑我！”
“我要走，你抱着我不撒手，妈妈说拿绳子绑起来。”
亓祈：“…………”天大的误会不过如此！
然而他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裴预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气定神闲宽慰他，“今天是猫猫公主，爸爸妈妈会像对待公主一样对待小猫的。”
他们不把我宰了都是好事！
亓祈摘下卷边小礼帽，转身背向裴预，“下次再穿，帮我把拉链拉开。”
“下次穿其它的。”裴预从后面搂住亓祈，格外自豪，“我们猫猫公主的裙子非常多。”
“裴预。”亓祈无奈，“我是男生……男猫，男猫一般不穿裙子。”
“啾咪也是男猫呀。”裴预将礼帽重新戴回亓祈发顶，一副真拿小猫没办法的样子，“漂亮小猫都调皮，我的猫猫公主尤其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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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同鸭讲的无力感谁懂！牛头不对马嘴的绝望又有谁明白！甚至于亓祈想抓头发崩溃一下，手抬起来想到“调皮”两字，MD！他是人不是猫啊！
气呼呼回身，仰头，裴预弯着眉眼勾着嘴角，笑容浅浅。
……他很喜欢这身裙子，亓祈脑海突兀冒出这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笑得真好看。
喉咙忍不住吞咽，亓祈第三个念头出现：算了，这世道何必在乎那么多面子里子的，他只要裴预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踮脚，张嘴，亓祈吮住裴预嘴唇，“再亲一会儿。”
*
人这一生最常干的两件事：冲动、后悔。
脑袋一热穿着裙子上山的亓祈在望见自家院墙时，冷不丁回归清醒，手脚战栗不敢走了。
顺势坐在路边一颗大石头上，他低头想了想，找出个有理有据的借口，“鞋小了，我脚疼，走不动了。”
因为有撒谎的前科，担心裴预不相信，他专门弯腰准备给裴预看脚后跟，谁知不等动作，裴预先他一步蹲下，“抬脚。”
亓祈抬起脚，“我没有骗你。”
“嗯。”裴预给他脱鞋，“不舒服要早早讲。”
亓祈随手捏了缕裴预的头发卷着玩，“知道了。”
脚后跟隔着白袜也被磨红一片，裴预轻轻揉着，“不要穿鞋了，剩下的路我背小猫走。”
“休息一下就好，能走。”亓祈又从石头旁摘了朵蓝色小花别进裴预发间，“但我另一双合脚的鞋在帐篷里，这样吧，你先回家，我下山换鞋，很快换好就来找你。”
“不要再穿这双鞋了。”裴预语气强硬，“我背小猫下山。”
“……”亓祈自知拗不过裴预，只好勉强同意，“那行吧。”
亓祈爬到裴预背上，裴预握紧他的腿，忽然说，“轻了。”
亓祈没听清，搂着裴预脖子凑过去问，“什么？”
“轻了。”裴预说，“比两年前发烧的时候还轻。”
“哦。”亓祈这次听清了，笑道，“很正常呀！在庇护所每天都吃不饱饭，还得天天打丧尸，我经常半夜饿醒，然后强迫自己继续睡，睡着就感觉不到饿了。”
“……我应该早点儿找到小猫。”
“现在找到也不迟呀，我们还有好久呢！”亓祈话音未落，敏锐听到一丝脚步声，长久面对丧尸的警惕使他来不及多想，扬手掰下一截树枝便扔了出去。
“啪”一声，树枝被挥击落地，亓应谦挑着满满一担柴，面无表情不辨喜怒，“家里有你的鞋，回家！”
亓祈：“！！！”
无处可逃无法辩驳的情况下，亓祈下意识埋头躲进裴预脖颈，企图掩耳盗铃。
然而他忘了裴预，身为一个男儿媳，这人坦荡的让人看了就知道他有病。
“爸。”裴预说，“砍柴辛苦了。”
亓应谦掉头就走。
裴预还欲再叫，亓祈紧急捂住他的嘴，“住口！不许讲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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