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表白 ...
-
高考结束那天，沈辰星走出考场时，天已经黑了。
最后一科是英语，他做完最后一道阅读理解，检查了三遍答题卡，然后放下笔，看向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抹金色还挂在天边，照在教学楼的玻璃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试卷的声音。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宣布考试结束。沈辰星坐在位置上，看着试卷被收走，忽然有种不真实感——就这样结束了？三年的努力，无数个日夜的刷题，那些焦虑、疲惫、期待和恐惧，都在这一个瞬间，画上了句号。
他走出考场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有人欢呼，有人哭泣，有人沉默。林小雨从后面追上来，用力拍他的肩膀："结束了！"
沈辰星回头，看见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也笑了："结束了。"
"考得怎么样？"
"还行。"他说，"你呢？"
"英语有点难，但总体还可以。"林小雨说，"对了，你哥在楼下等你呢，我看见他了。"
沈辰星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好，明天班级聚会见！"
走出教学楼，校园里到处都是人。家长们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自己的孩子出来，立刻围上去。沈辰星在人群中寻找，很快看见了沈清言——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瓶水，正四处张望。
沈辰星朝他走去。沈清言看见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考完了？"
"嗯。"
"感觉怎么样？"
"还行。"沈辰星说，"应该能上X大。"
沈清言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好。走吧，爸妈在家准备了火锅，等你回去庆祝。"
他们并肩走出校门。路上，沈清言问了很多考试细节，沈辰星一一回答。但说着说着，他的思绪就飘远了——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一件他计划了很久的事。
高考前，他告诉自己，等考完试，一定要告诉沈清言。
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回到家，父母果然准备了一大桌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桌上摆满了沈辰星爱吃的食材。母亲眼眶红红的，父亲开了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点。
"来，庆祝星星高考顺利结束！"父亲举起酒杯。
"干杯！"
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沈辰星喝了一口红酒，涩涩的，但回味甘甜。他看着家人脸上的笑容，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如果今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吃完饭，沈辰星主动去洗碗。沈清言也跟进来帮忙。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水流声哗哗作响。
"哥。"沈辰星忽然开口。
"嗯？"
"等会儿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沈清言侧头看他："去哪？"
"就……小区后面的那个公园。"沈辰星说，"我想走走。"
沈清言笑了："好啊。"
洗完碗，沈辰星回房间换了件衣服。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十八岁的少年，眉眼清秀，眼睛里藏着忐忑和期待。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加油。
出门时，父母在客厅看电视。沈辰星说："我和哥出去走走。"
"早点回来。"母亲说。
"好。"
初夏的夜晚，风很温柔。小区里路灯亮着，照出他们一长一短的影子。沈辰星走在沈清言身边，心跳得厉害。他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紧张吗？"沈清言忽然问。
"啊？"
"高考结束，等成绩出来，就要报志愿了。"沈清言说，"有想好报什么专业吗？"
"嗯……计算机吧。"沈辰星说，"和你一样。"
沈清言笑了："怎么，想追随我的脚步？"
"是啊。"沈辰星轻声说，"想一直跟着你。"
沈清言似乎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他们走到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公园里人不多，远处有孩子在嬉戏，笑声传过来，显得这里更加安静。
沈辰星看着远处的灯光，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你说。"沈清言转头看他，眼神温柔。
"我……"沈辰星咬了咬嘴唇，"我喜欢你。"
沈清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沈辰星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小，"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不敢看沈清言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等待宣判。
沉默。长久的沉默。
然后，沈清言叹了口气："辰星，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我知道。"沈辰星抬起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我爸妈收养的孩子，从法律上来说，我们不是兄弟。"
"但我们是家人。"沈清言说，"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照顾你，保护你。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弟弟。"
"可我不想只做你弟弟。"沈辰星眼眶红了，"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我知道这很奇怪，但我控制不了。"
"辰星……"
"你讨厌我吗？"沈辰星问，"觉得我很恶心吗？"
"当然不。"沈清言立刻说，"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混淆了感情。你从小依赖我，习惯了我在你身边，所以把这种依赖当成了喜欢。"
"我没有混淆。"沈辰星摇头，"我知道什么是依赖，什么是喜欢。我喜欢你，想和你牵手，想和你拥抱，想……"他停住了，声音哽咽，"想和你在一起。"
沈清言看着他，眼神复杂。许久，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沈辰星脸上的泪水："别哭。"
"哥……"
"辰星，你还小。"沈清言说，"你刚刚高考完，马上要上大学，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可能只是青春期的一种……"
"不是青春期。"沈辰星打断他，"我已经喜欢你好几年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清言沉默了。他收回手，看向远处："辰星，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而是因为我在乎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我说，我不会后悔呢？"
"但我会。"沈清言说，"如果以后你后悔了，或者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我会恨自己。"
沈辰星低下头，眼泪砸在手上："所以，你拒绝我了。"
"辰星……"
"我知道了。"沈辰星站起来，"对不起，哥。我不该说这些的。"
"辰星！"沈清言也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你别这样。我们回家，好吗？"
沈辰星甩开他的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不行，太晚了。"
"就一会儿。"沈辰星说，"求你了，哥。"
沈清言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别太久，早点回家。"
"嗯。"
沈辰星转身离开。他走得很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公园。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带走了一些眼泪。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想到沈清言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只是直接说"不能回应"。
沈辰星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蹲下来，抱住膝盖。他感觉心脏像被撕裂了一样疼。他以为高考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更深的痛苦。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沈清言的信息："回家吧，我在楼下等你。"
沈辰星没回。他又蹲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往回走。
走到楼下时，他看见沈清言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看见他回来，沈清言快步走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沈辰星说，声音沙哑。
沈清言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上楼吧。"
他们沉默地上了楼。父母已经睡了，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沈辰星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他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门外，沈清言站了一会儿，轻轻敲了敲门："辰星。"
沈辰星没应。
"辰星，我知道你很难过。"沈清言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沈辰星问。
"因为我害怕。"沈清言说，"我害怕失去你。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或者我们的关系变得尴尬，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不会后悔。"
"辰星，你还小……"
"别再说我小了！"沈辰星猛地拉开门，"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清言看着他，眼神里有无奈，有心疼，还有某种沈辰星看不懂的情绪。
"哥。"沈辰星声音软下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一次。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会放弃的。"
沈清言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辰星，我需要时间。"
"多久？"
"我不知道。"沈清言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沈辰星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好。"
沈清言伸手，轻轻抱了他一下："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沈辰星关上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不知道沈清言说的"时间"是多久，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但至少，他没有完全拒绝。
还有希望。
沈辰星闭上眼睛，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他感觉心里没有那么疼了。
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沈辰星看着那道光线，慢慢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