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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雨幕中的暗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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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天之后
雨是傍晚时分开始下的，起初只是细密的雨丝，待到放学时已变成倾盆大雨。周屿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水帘般的雨幕，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
“周屿，没带伞？”清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屿身体一僵，转身看见清言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天蓝色的折叠伞。她身边没有辰星，这让他有些意外。
“嗯。”周屿简短地应了一声。
“这把给你吧，我和苏雨薇一起走。”清言将伞递过来，表情自然。
周屿看着那把伞，没有立刻接过来。雨水溅湿了台阶，也溅湿了他的鞋面。他注意到清言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像是在观察什么。
“不用。”周屿最终说道，声音有些生硬，“我等雨小点再走。”
清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苏雨薇从后面走上来：“清言，走吧，我送你到公交站。”
“那...你小心别淋湿了。”清言对周屿说，然后和苏雨薇共撑一把伞，走进了雨幕。
周屿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雨帘中，又站了几分钟，最终还是从书包侧袋掏出了自己其实一直带着的黑色雨伞。撑开伞，他走进雨中，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规律而沉闷。
回家的路上，周屿一直在想清言刚才的那个眼神。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只是普通的关心？他摇摇头，试图把这些思绪甩出去，但无济于事。
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回来了？淋湿了吗？”
“没有。”周屿换了鞋，径直走向自己房间。
“先吃饭吧，马上好了。”
“不饿，晚点再吃。”周屿关上门，隔绝了母亲关切的目光。
房间里昏暗安静，只有窗外雨声不断。周屿扔下书包，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些不受控制的视线和反应，恐怕已经出卖了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浩发来的消息：“看到没？辰星的朋友圈。”
周屿皱了皱眉，点开微信。他和辰星算不上好友，但因为是同班同学，互相有微信。他平时几乎不看朋友圈，但林浩这么一说，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辰星的头像。
最新的一条动态发布于十分钟前：
“有些人像雨，来时无声，却能淋湿整颗心。感谢今天陪我躲雨的人，虽然伞很小，但很温暖。配图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照片，能看出是教学楼走廊，有个人正站在窗边看雨，身形瘦削，长发披肩——明显是清言。
周屿的手指收紧，手机屏幕在他的握力下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盯着那条动态，看了整整三遍。文案暧昧不清，配图指向明确，任谁看了都会联想到辰星和清言之间有什么。
但奇怪的是，这条动态下面，清言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通常来说，如果朋友发了关于自己的朋友圈，至少会点个赞。
周屿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点开清言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还是两天前转发的一篇关于天文学的文章。他又回到辰星那条动态，仔细看了看点赞和评论列表——确实没有清言。
一个假设在周屿脑海中形成：辰星屏蔽了清言。
为什么？
如果这条动态真的是为了表达感谢，或者像表面那样暧昧地暗示什么，为什么要屏蔽当事人？
除非...这不是真正的感谢，也不是真正的暧昧。
周屿坐起身，眉头紧锁。辰星平时在学校确实不怎么惹事，性格比较闷，朋友也不多。但周屿记得初中时，有一次班级活动，辰星在团队游戏中展现出了惊人的策略和观察力。他不是不会算计，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周屿脑海中串联起来：那次宴会上，周屿确实给了辰星一个下马威——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辰星在讨论一个历史问题时明显说错了，周屿习惯性地纠正了他，语气可能确实有些生硬。后来想想，辰星当时的表情确实不太自然。
然后是今天早上，他看到清言和辰星在一起时，没能控制住表情。辰星可能注意到了。
再然后是体育课，他反常的表现。
这些片段单独看都不算什么，但如果串联在一起，特别是从辰星的角度看...
周屿深吸一口气。辰星怀疑最近的事情和他有关，认为周屿想让辰星与清言保持距离。所以辰星发了这条朋友圈，故意制造暖昧，制造流言蜚语，但屏蔽了清言本人。
这是一场测试，一场赌博。辰星在赌周屿会看到这条动态，赌周屿在默默关注他的动态——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辰星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想让辰星离清言远点，但他不会用那种低级手段。至于关注辰星的动态...周屿今天之前，几乎没看过辰星的朋友圈。
但现在，他确实看到了。
而且，辰星赌对了另一件事：周屿确实在关注着一切与清言相关的事情。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周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街道上的灯光在水中晕开，形成一圈圈朦胧的光晕。
他想起了初中时的一件小事。有一次放学后下雨，清言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张望。周屿本来已经走到半路，又折返回去，把自己的伞塞给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回家后他发烧了，但第二天看到清言把洗干净的伞还给他，还附上了一盒感冒药时，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那时的感情简单而直接，喜欢就是想对她好，不计回报。
现在呢？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有辰星的存在，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这种暗中的较量和试探。
周屿回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房间的昏暗。他盯着手机屏幕上辰星的那条动态，思考着该如何回应。
装作没看见？那正合辰星的意，他会认为周屿心虚，或者根本没有关注他。
点个赞？太刻意，反而显得在意。
评论？评论什么？“雨天真适合躲雨”还是“背影拍得不错”？无论说什么，都会暴露他看到了，而且在意。
周屿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他既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只是截了个图，然后退出了微信。
他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几乎不用的邮箱，给辰星发了封匿名邮件：
“雨能淋湿衣衫，但淋不湿真正的距离。有些东西，不是制造假象就能拥有的。”
发送。
然后他删除了发件记录，清空了垃圾箱。
这是一种回应，也是一种警告。辰星会明白，周屿不仅看到了，而且看穿了他的把戏。同时，这也暗示周屿不会坐视不管。
做完这一切，周屿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会卷入这种幼稚的暗中较量，但既然辰星主动挑衅，他也不会退缩。
母亲敲门进来：“小屿，真的不吃晚饭？”
“马上来。”周屿关掉电脑，站起身。
餐桌上，母亲做了他最喜欢的红烧排骨，但他食不知味，机械地吃着饭，脑海中仍在思考整件事。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母亲问。
“还行。”
“有什么心事吗？你最近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的。”
周屿摇摇头：“没有，就是学习有点累。”
母亲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注意休息。”
“知道了。”
饭后，周屿回到房间，打开作业，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他拿起手机，点开清言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个月前，清言问他一道数学题，他解答后，她回了句“谢谢”。
简单，礼貌，疏离。
周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打开了清言的朋友圈。她的动态不多，大多是分享一些文章、音乐，偶尔有天空或花草的照片。最新的一张照片是昨天傍晚的晚霞，绯红的云层铺满天际，配文：“每一天的结束，都有不同的颜色。”
他点了个赞，然后迅速退了出来，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变成细密的雨丝。周屿走到窗边，看到楼下有个人撑着伞慢慢走过，伞的颜色是天蓝色的，和清言今天那把很像。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仔细看，那是个中年妇女，不是清言。
周屿苦笑了一下，拉上窗帘，回到书桌前。他需要专注，需要把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开。明天还有课，还有考试，还有正常的生活要过。
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浩发来的消息：“你看到辰星那条朋友圈了吗？班里都传开了，说他和清言是不是在谈恋爱。”
周屿盯着那条消息，很久没有回复。
最后，他打字：“不知道，不关心。”
发送。
然后他关掉手机，打开数学练习册，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题目。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一个个公式和数字，但脑海中，雨声、背影、天蓝色的伞、暖昧的文字，仍然交织在一起，挥之不去。
夜深了，雨完全停了。周屿做完作业，关掉台灯，躺在床上。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思绪清明。
辰星的试探，清言的态度，他自己的情绪...这一切像一张网，将他困在其中。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开始，更复杂的纠葛还在后面。
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