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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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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户外，远处近处不时炸开零星烟花。
宋归一眼就在小区中庭那片指定的燃放区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立刻踮起脚尖，朝着那个方向用力挥手：“这儿呢！祁云知！你往哪儿瞅呢？！”
“哎呦！亲自迎接！受宠若惊啊！”祁云知走近，咧嘴一笑，随即神秘兮兮地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三串东西，“看！糖葫芦！正宗的山药豆，我的最爱！刚在门口老爷爷那儿买的。”
“哇，暖男哦~”宋归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接过两串，顺手将其中一串塞到旁边苏珩手里，“尝尝这个，山药豆做的，又面又甜，外面糖壳脆脆的，比纯山楂的好吃。”
祁云知已经蹲下身，好奇地扒拉起地上、的塑料袋：“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仙女棒？我要拿五根一起点，弄个星光瀑布！”
宋归也凑过去蹲下，和他一起翻找：“买了买了，种类多着呢。打火机在边上那个小袋里，你自己看想先玩哪个？”
“先玩这个！”祁云知眼疾手快地抽出几个扁平的的烟花板，兴致勃勃地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摆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形状，“这个放出来好看。”
宋归三两口解决了手里的糖葫芦，竹签一扔，从袋子里摸出打火机。他凑近那个“爱心”，小心翼翼的点燃引信后，“嗖”地退回苏珩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兴奋地催促：“苏珩，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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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咻——！”
引信燃尽，烟花板中心猛地喷发出一簇耀眼的橙红色光柱，伴随着银白色的火星向上迸射。紧接着，光柱顶端瞬间绽放，无数细碎的金色、青色光点如水母触须般，轻盈而缓慢地向四周散开、飘落，部分光迹还拖着青绿色的尾焰，袅袅上升。
“好看，”苏珩的目光从夜空收回，落在身前宋归被烟花映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上，“真的像水母在发光，很漂亮。”
宋归仰着头，烟花的光芒在他瞳孔中明明灭灭，也禁不住赞叹：“这牌子每年都买，效果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下一个放什么？”
“仙女棒！”祁云知立刻响应。
宋归先帮祁云知点燃了手中那一大把，细密的银色火花立刻“滋滋”地喷溅出来。接着，他捏着自己那根仙女棒的尾端，也借火点燃。最后，他转向苏珩，将手中已然燃烧的仙女棒轻轻碰向苏珩那根安静的金属丝。
“嗤啦——”
一点火星跃上，苏珩手中的仙女棒也瞬间苏醒，绽放出同样细碎璀璨的光芒。
“呀吼——！”祁云知举着那把燃烧的仙女棒，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弧。他忽然想起什么，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对着还在欣赏手中星火的两人喊道：“喂！那边那两位！看镜头！笑一个！”
宋归闻声抬头，下意识地往苏珩身边靠了靠，举起燃烧的仙女棒，脸上扬起灿烂笑容。
苏珩也微微侧身，看向镜头。
“咔嚓。”
镜头定格。照片上，三张年轻的脸被手中炽热的星火照亮，背景是模糊的夜色和远处楼宇的灯光，笑容真切，暖意融融。
接下来，他们又点燃了其他好玩的烟花，小小的空地上，火药的味道混合着冷空气，竟也成了节日特有的气息。
玩够了烟花，不知谁先抓起一把蓬松的积雪，战斗便毫无预兆地开始了。起初是宋归和祁云知互相偷袭，雪团飞来飞去，笑声和惊叫此起彼伏。很快，苏珩也被卷入战局，他动作敏捷，投掷精准，但总是下意识地护在宋归身边，替他挡掉不少攻击。最后演变成宋归和苏珩结盟，追着祁云知打，雪地里留下交错凌乱的脚印，和一阵阵毫无形象的大笑。
结束时，三个人都成了雪人。头发上、肩膀上、睫毛上，都沾着未化的雪粒，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噗，”宋归对着电梯光亮的金属门板照了照，忍不住笑出声，“我们这是……三个会走路的雪雕？”
“爽！”祁云知毫无形象地靠在电梯墙上，大口喘气，指着另外两人，“你们两个！以多欺少，不讲武德！”
宋归正伸手仔细地帮苏珩拍打身上的积雪，闻言头也不抬：“欺负你怎么了？新年给你包个大红包压压惊。”
“我也要。”苏珩拽了拽宋归的袖子。
祁云知跟着他们走出电梯，进了温暖如春的家中，看着苏珩那副期待的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一边脱掉湿了边的羽绒服，一边从内袋里摸出一个颇为厚实的红包，在苏珩眼前晃了晃，故意板起脸道：“苏珩啊，我跟你说，这要红包可有讲究。不能直接伸手，那不够诚意。得磕头，懂吗？磕得越响，代表祝福越诚心，红包也越厚。怎么样，想不想要？”他说着，又把红包晃了晃。
“磕你个头！”宋归正好抱着两瓶酒从厨房出来，闻言，一把将祁云知手里的红包抽走，直接塞进苏珩怀里，没好气地瞪了祁云知一眼，“你也不怕折寿。”
说完，他转身走进卧室，很快又拿着厚实的红包出来，径直递到苏珩面前，笑意盈盈：“拿着。新年新气象，过了十二点，你可就满一岁了，这是压岁钱。”
“噗——”祁云知刚灌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忍着笑接茬，“可不是嘛，严格按出厂日期算，咱们苏珩还是个小宝宝呢，连周岁宴都没办过。”
苏珩被两人说得耳根微热，又不好反驳，只得默默将两个红包仔细收好，转身去酒柜取来两只高脚杯。
“噗呲”一声轻响，木塞被专业的海马刀平稳旋出。一股醇厚馥郁的葡萄香气混合着橡木桶的气息，瞬间在温暖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嚯！这酒可以啊！”祁云知眼睛一亮，接过酒瓶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凑近鼻尖轻嗅，然后抿了一小口，在舌尖细细品味，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香气复杂，单宁细腻，后劲有点足啊。今晚悠着点喝。苏珩，来点？”
苏珩摇头：“不好喝。你们喝吧。”
“他喝不惯那个，”宋归也给自己斟上浅浅一杯，晃动着酒液，“上次在飞机上骗他尝了一口，差点跟我闹脾气。”
祁云知已经舒舒服服地窝进了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一幅贵族公子哥的样。
宋归抿了口酒，像是想起什么，带着询问看向祁云知：“你今晚……不回去？”
笑容凝固在祁云知脸上，随即又化开：“不回。孟阿姨今年跟她姐妹团出国过年了，没她在，我回去干嘛？对着那几张脸吃隔夜饭吗？”
“那正好，”宋归举杯朝他示意，，“就在我这儿住下。客房一直收拾着。苏珩新学了梅菜扣肉，正愁没人给点评呢。”
祁云知立刻换上一副挤眉弄眼的坏笑：“住！当然住！不过……你俩晚上可得注意点儿啊，隔音再好，也架不住某些动静……”
宋归直接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扔了过去：“滚蛋！”
电视里，跨年倒计时的数字开始跳动，主持人和现场观众的声音汇聚成洪流。
“十！九！八！……三！二！一！”
“新年快乐——！！！”
客厅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杯子，欢呼声融入了电视里的音乐中。
宋归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脸颊染上薄红，眼神却格外清亮：“新年好啊！愿咱们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必须的！”祁云知笑着应和。
苏珩也重重地点头，轻声重复：“平安，顺利。”
酒意渐浓。最终，祁云知不胜酒力，瘫在沙发上意识朦胧，嘴里含糊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宋归也面颊酡红，眼神迷离，依偎在苏珩身侧，手指把玩着苏珩的家居服扣子，嘴里嘀嘀咕咕，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苏珩放下喝了一半的果汁，轻轻叹了口气。他先试着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宋归挪开一点，好起身收拾。
这一动可不得了了。
宋归直接整个人贴上来，仰起脸，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泪水顺着泛红的脸颊滑落：“苏珩……你去哪？别走……”
苏珩连忙坐回去，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耐心解释：“我不走。云知哥喝醉了，我先送他去客房休息，好不好？很快就回来，然后带你去洗脸睡觉。你在这里乖乖坐一下，嗯？”
宋归睁着水汽氤氲的眼睛，定定地看了苏珩几秒，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话，然后慢慢松开了手，真的就乖乖坐直了身体。
苏珩这才起身，走到祁云知身边，轻轻推了推他：“云知哥？能起来吗？回房间睡。”
祁云知毫无反应。苏珩只得弯下腰，将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半扶地把人挪进了客房。好不容易将沉甸甸的祁云知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苏珩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抓住。
祁云知不知何时又挣扎着半坐了起来，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声音沙哑颤抖：“苏……苏珩。”
苏珩连忙回身扶住他：“云知哥，我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祁云知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力度大得有些惊人。他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吐出话语：
“谢……谢谢你……”
苏珩一怔。
“谢谢你……把宋归……照顾得这么好……”祁云知的眼眶也红了，声音哽咽起来，完全不复平日的洒脱，“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他……像今天晚上……笑得那么开心了，真的……”
他吸了吸鼻子，试图控制情绪，：“宋归他……心里太苦了……有时候我看着他都害怕……我怕他哪天……真的撑不下去了，丢下一切自己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帮他……我嘴笨……我……”
泪水混着酒意和压抑多年的担忧与心疼滚落下来。
“还好你来了……苏珩……真的……还好有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头一歪，彻底陷入沉睡。
客房内一片寂静，苏珩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然后将祁云知放回被子里，又仔细掖好被角。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对着床上熟睡的人，自言自语般地回应：
“我会的。”
“我会好好照顾他。”
“永远。”
安顿好祁云知，苏珩回到客厅。暖黄的灯光下，宋归果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乖乖地坐在沙发中央，只是脑袋一点一点，显然困极了，却在强撑着。
听到脚步声，宋归立刻抬起头，迷蒙的眼睛在看到苏珩的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他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苏珩扑过来。
苏珩连忙上前两步，稳稳接住他。
宋归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苏珩身上蹭了又蹭，嘴里含糊地嘟囔：“苏珩……”
“嗯，我在。”
“苏珩……”宋归只是反复念着他的名字。
“乖，我们去洗个造，然后睡觉，好不好？”
为了防止宋归乱动摔倒，苏珩干脆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浴室里暖气充足。苏珩将宋归小心地放在洗漱台上，冰凉的台面让宋归不舒服地动了动，皱着眉嘟囔：“凉……”
“马上就好。”苏珩一边安抚，一边转身去给浴缸放水，调试水温。
等他放好热水，回身准备帮宋归脱掉外套时，却发现宋归正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他，眼神茫然。
“可以自己洗吗？我先出去，等你好了叫我。”苏珩尽量用简单的语句询问。
宋归此刻脑子里仿佛塞满了棉花，思考能力几乎为零。他只能看见眼前的苏珩，听到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水。这种感觉让他不安，他本能地伸出手，紧紧抱住苏珩的腰，把脸贴在他身上，一声声地喊：“苏珩……苏珩……”
苏珩知道指望宋归自己洗漱是不可能了。
但是——
宋归似乎觉得被抱着还不够，开始自己动手解家居服的扣子。酒精让他的皮肤泛着一层漂亮的粉红色，从小腿一直蔓延到脖颈、锁骨，脸颊。
“宋归……”苏珩的声音有点哑，试图阻止他。
宋归掀起眼皮瞥了他一下，十分不满：“闭嘴。” 然后自顾自地继续。
等苏珩终于将人抱进了浴缸，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湿了大半。他叹了口气，挽起袖子，耐心地帮宋归洗头发，打泡沫，冲洗，再小心地擦拭身体。宋归舒服地眯起眼，时不时发出两声哼唧，脑袋靠在浴缸边缘，昏昏欲睡。
等把宋归用大浴巾裹好抱出来，又仔细吹干头发，苏珩自己才匆匆冲了个澡。等他收拾完自己，想起客厅还一片狼藉，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其实并不算乱，只是茶几上有几个果皮和空酒杯。苏珩刚拿起一个空酒瓶，身后就传来宋归的声音：
“放下。我明天找保洁来收拾”
苏珩动作一顿，诧异转身。只见宋归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正赤脚站在卧室门口，一脸不高兴。
“大年初一，真的有人来……”
“我还没那一堆垃圾重要吗？”宋归眼眶说红就红，泪水迅速蓄满，欲落不落，“苏珩——”
苏珩最看不得宋归掉眼泪。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走过去，将人轻轻揽进怀里，无奈又纵容地哄道：“你最重要。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不哭了，嗯？我现在就跟你去睡觉，什么都不收拾了。”
连哄带抱地把人重新带回床上，塞进被窝，苏珩自己也累得不轻。他刚躺下，宋归就自动自发地滚进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还伸出手揉了揉苏珩的头发：
“好了……你今天太累了……快睡吧……” 他打了哈欠，把脸埋进苏珩胸口，呢喃般低语，“今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坠入梦乡，最后几个字轻得像羽毛：
“我们要永永远远的……”
苏珩笑着低下头，将那未竟的话语郑重地接续完整，声音低沉，融入寂静：
“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