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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2.

      苏砚白走着,要走到湖边去,拱形的镂空建筑和一排樱桃树遮挡了花园那边。

      方形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问:“那个浇花的女仆来多久了?”

      女管家沈黎是一直跟着他的,看他的脸色,有层淡淡的兴致。

      “四个月前新招了一些女孩子。”沈黎说。若是苏砚白再深问,她不打算告知。

      苏砚白说起感谢的话:“你一直在这里,真是辛苦了。”之类的让听者愉悦,他很擅长说这种话。

      这段谈话结束,安静了,他们继续走到湖边去。

      夏光热烈,苏砚白在某个瞬间想起那位在花园的女仆。

      身穿女仆裙的女孩很苗条,力气却很大,一个人提三桶水,这小小反差叫苏砚白产生兴致。

      他们走到了湖边欣赏景色,风能将心腔吹得亮堂舒畅。

      沈黎问:“苏先生休假多久?”

      “看情况吧。”苏砚白闭上眼感受凉爽的风。

      一会儿后沈黎跟苏砚白告别分道,她去花园看看邬竹清。

      花园里,邬竹清手持喷壶细致地浇花,有个男仆走近了她。

      她把手指插入土壤下方几厘米的地方,如果土是干的,说明该浇水了,如果土表下方是湿的,就再等一段时间。

      “怎么样?”这男仆是油嘴滑舌的,名为翟羽佳,“干还是湿的?”

      “干的。”邬竹清说。

      “夏天嘛,植物也会很热的。”翟羽佳说,“你把女仆裙穿得最好看。”

      邬竹清像是受到了一种调戏,这源于她很少接触异性,不太知道怎么跟异性说话相处,她读高中时基本没怎么跟男生说过话。

      她的眼光用力地看了翟羽佳,用专心致志浇花来阻隔这场谈话似的。

      翟羽佳对她身上的反差感兴趣,第一次见她,认为她是最漂亮的那个,沉静文雅的气质,瞳光有时却显露稚嫩,匀称挺拔的个子,一点也不矮,不小心碰上其他男仆后动作巧妙地躲避,从她的躲避里看出一分害羞的味道。

      “害羞了吗?”翟羽佳问。

      “没有。我要浇花。”

      “许言念真是的,我看她就是想看苏先生才跟你换岗吧。”

      苏砚白?回来了?

      邬竹清的心晃闪了两下。

      “我帮你浇吧。”翟羽佳要去拿喷壶。

      “不用,谢谢。”

      “那我去把许言念给叫来,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浇花。”多了许言念,邬竹清就不会像是抵触他了吧?

      “不用。”邬竹清那双用直视加重态度的眼看向翟羽佳。

      翟羽佳觉得她的眼睛直勾勾看人时很有魅力,笑了,“好嘛。”

      “翟羽佳。”沈黎一来,就见这油嘴滑舌的男仆在骚扰邬竹清。

      邬竹清低声说:“管家来了。”

      翟羽佳回头,被沈黎盯了一眼,便说:“怎么了?我想帮她浇花,她拒绝我了。”

      “回你原本的位置去。”沈黎说。

      “苏先生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吧?那我们也就不用做接待咯?”

      “走。”沈黎一摆下巴。

      “好好好。”翟羽佳走了。

      “他骚扰你了吗?”沈黎对女孩子们说话是温和的。

      邬竹清停止浇花,“没有。”

      “如果他说了或是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尽管告诉我好吗?”

      “好,谢谢您。”

      “不用叫‘您’。”沈黎勾唇一笑,“许言念都叫我姐姐来着,你也可以那样叫。”

      “嗯。”邬竹清弯弯唇角,她嗅到女管家身上的香水味,挺好闻。

      “苏先生来这里休假。”沈黎说。

      邬竹清点点头。

      沈黎看她微红的耳垂。

      这时,许言念来了,她生理期,肚子还很不舒服,手捂着肚子,她跟邬竹清和沈黎打了招呼。

      “吃药了吗?”沈黎问。

      “没有。说是吃太多止痛药不太好。”许言念说,“我这个月因为智齿疼已经吃过一次了。”

      “去拔掉吧。”邬竹清说。

      “嗯。可是拔牙好痛的吧。”

      “拔了好。”沈黎说。

      许言念要拿喷壶浇花,被沈黎拿走,她对她说:“你去休息,我来。”

      “谢谢黎姐姐。”走前许言念诚恳地,“谢谢你竹清。”

      邬竹清和沈黎一块浇花,两个人都默默做事,这画面被站阳台上吹风的苏砚白看了去。

      苏砚白专用的几间房在高楼层,有人敲了他的房门。

      “谁啊?”他扬声问,从阳台走到室内。

      “林静姝。”门外,莫名紧张兮兮的女仆说。

      苏砚白轻笑一声,“有事吗?”

      “苏先生,我有个东西想还给你,我可以进来吗?”林静姝手里拿着苏砚白的寸照。

      “进来吧。”

      林静姝开门,缝隙里,苏砚白站着等候,她进了房间,关上门才看男人。

      她是二十岁,比邬竹清大一岁,初中时家里的生意没了破产了,原本是要出国读大学的,没去成就没读。

      “苏先生,我们几年前见过一面的,在一家餐厅,你还记得吗?”林静姝问。

      苏砚白压根不记得,“有些印象。你还什么东西?”

      “这个。”林静姝走到他面前站定,把寸照递给他,“你的寸照,我打扫图书室的时候捡到的。”

      苏砚白笑了,接过寸照,手指一点儿也不碰到林静姝的。

      林静姝看他英俊的脸,看他春风般的笑。

      “应该是几年前被我不小心夹到某本书里了。”他说。

      “应该是的。”林静姝也笑。

      “还有事吗?”苏砚白把寸照放裤袋,顺势插兜。

      “没有了。”林静姝些微脸红,“苏先生回来休假,我们都很开心。”

      “你们都辛苦了,见到你们我也很开心。”苏砚白眼中散出宽和的光。

      林静姝蹦蹦跳跳下楼去,心怀揣激动的兔子。

      “我把寸照还给苏先生了。”她对其他女孩子说。

      “他休假多久啊?”有人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他那么忙,可能没多久吧,或者一有事就得走了?”林静姝亲切地猜测。

      她瞧见邬竹清回来了,问:“你浇完花了吗?还挺快。”

      “浇完了。”邬竹清要上楼去。

      林静姝双手背后跟上她,看她的侧脸,问:“你知道苏砚白回来了吗?”

      “刚才听管家说了。”

      “你很平淡啊。”林静姝昂起下巴,“但是你看苏砚白照片的时候,眼神可不平淡。”

      “你什么意思?”邬竹清问。

      “你也觉得苏砚白长得帅吧?”

      “苏先生是挺帅的,大家都这么以为,不是吗?”邬竹清开房门。

      林静姝转身下楼去,邬竹清进了房间。

      被人这么一问,邬竹清不知道为什么,像出自本能地把自己排除在外。

      她进了房间,拉开窗帘眺望,满眼都是建筑,小小一块的蓝天夹缝生存。

      她去厨房泡了红糖水给许言念送去。

      敲敲门,听到许言念出声:“竹清吗?”

      “是我。”邬竹清端着热饮进房间。

      许言念躺在床上,起了身,“谢谢你,我自己也泡了喝了。”

      “你好点了吗?”邬竹清把杯子放床头柜上。

      “只能说好了一点点吧。”

      邬竹清也没坐,许言念觉得她很有边界感,问:“你坐会儿吗?”

      “我刚才浇了花,可能有灰尘。”

      许言念笑笑:“那你怎么没换衣服嘛。诶你来月经会痛吗?”

      “不能换,我听厨房的人说,晚饭让我们给苏先生上菜。”

      “是为了让苏先生感受氛围吧。”

      “嗯。”

      “我可以不去,如果我肚子还疼的话。”

      “嗯,你好好休息吧。”

      “你会痛吗?”

      邬竹清摇头。

      “真羡慕你。”许言念目送邬竹清离去,她比邬竹清要矮小些,竹清的体质一定比她的要好。

      到了晚餐时间,沈黎安排女仆和男仆去给苏先生上菜,私心不想让邬竹清去。

      被安排的女仆男仆们陆续走了,邬竹清站在原地看着。

      “你去看过许言念了吗?”沈黎来问。

      “去看过了,她说她好了一点点。”

      “才好了一点点啊。”沈黎换话题,“你可以去换衣服休息了。”

      “好。”

      邬竹清在走廊里走,一个女孩子见了她像见了救命稻草。

      “邬竹清!”这个女孩子抓住她的手臂,“替我去上一轮菜行吗?我要上大厕所急得很。”

      “好。”邬竹清点头。

      她回厨房,沈黎在看厨师制定的菜单,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我替一个女生上轮菜,她去上厕所了。”

      “行吧。”沈黎放了菜单,打量戴围裙的她。

      几小时前,沈黎跟着苏砚白走在花园小径上,她先看见提着三桶水去浇花的她。

      那时夏光像白纱映衬她,她的脸庞、她的脖子、她的手臂她的一切自然地构成美好的富有吸引力的她。

      邬竹清去苏砚白所在的餐厅。

      餐厅是半敞开式,连接一个花园,冷气很足,苏砚白坐在长桌的一面。

      桌布是白色,这里的家居和摆设大多是白色,餐食鲜艳可口,餐盘烁烁闪光,其间有小小浅色花束陪衬,将餐桌布置成一个独特的小花园。

      以苏砚白为分界线,敞开的屋檐和花园是暖调的亮面,靠里的冷气很足的室内是偏中性的冷调。

      女仆和男仆们均站在这片冷调里,俊男靓女。没有那个提三桶水浇花的女仆。

      苏砚白无奈地笑,他只是简单吃个晚饭。

      是周二?那也难怪,周二和周日是游客参观的日子,管家是为了让他感受这氛围吧。

      苏砚白拿起餐刀,此时余光发现有个女仆迈进了队伍。

      是那个提三桶水去浇花的女仆,戴着围裙,双手交握身前,很乖地站在其他人后面。

      女仆垂着的眼直视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后又迅速下铺视线。

      苏砚白想起那副画面。

      身穿女仆裙的女孩子,为省麻烦提三桶水去浇花,身体有些僵硬,但显出纯朴,弱小又不弱小,让人产生兴趣和保护欲,由此一来,她身上的女仆裙滋味美妙,像某个纯洁欲望的代表,像一束被包好的含苞待放的花朵,像一种青涩不自知的诱惑。

      苏砚白再回想起她精致的面容,胸脯的弧线和纤细的腰,笔直修长的双腿,脚踝处被黑袜包裹,随着用力提水桶现出韧线,还有海藻一般、没经过任何修饰顺滑黑亮的秀发。

      苏砚白慢条斯理地擦擦嘴。

      蘑菇味,邬竹清闻到,很香。

      她看推车,那盖子下方应该是一道蘑菇汤?

      她再次瞄苏砚白。

      刚才她迈进队伍后,去看苏砚白,这个男人真的很英俊,比照片里还要英俊,她很快察觉自己不小心跟苏砚白对了视,下垂了视线。

      可是这次她的瞄,也不小心和苏砚白对视,她赶紧半垂眼。

      过了好几秒,她抬眼,又不小心对上了苏砚白的视线。

      心脏里的海浮出波浪线,夏日静止了两个瞬间,苏砚白那像黑潭水面的眼睛泛出了碎光。

      她和他对视,在这个场景之下,她像陷入了成为沼泽的星河,她的一整个静止的世界都在亲眼看他的眼睛,她是这夏日,接受了他这颗恋之果的存在,惊奇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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