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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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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林静姝顺着苏砚白的视线看去,发现他在和邬竹清对视。
邬竹清站在最后面,面对着两个人之间的缝隙,像静止了,眼珠像两个水晶球,其他人都成了陪衬的雪花。
这对视有些长了,林静姝再看苏砚白,英俊男人墨黑的瞳孔里似乎只能看见邬竹清这一个。
他们对上的这道视线像悬崖上的另辟蹊径,另外的人无法踏上似的。
林静姝问:“苏先生,可以继续上菜了吧?”
“可以。”苏砚白收了看女仆的视线。
苏砚白心想这个女仆刚才直勾勾地看他呢,那眼神仿佛是一种钟情呢。
邬竹清觉得自己看苏砚白的视线被当事人发现了,垂了眼,打算不再看了。
她心脏里的波浪线还在浮动,餐厅的冷气很足,打在她身上,她更能感觉到耳朵的热。
站在邬竹清前边的女仆和男仆去收餐盘了,其中有林静姝。
苏砚白擦擦手,对他们说:“辛苦了。”
“苏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静姝说。
收掉了餐盘,轮到邬竹清在内的两个女仆和两个男仆上菜,男仆负责推小餐车,女仆负责端菜品上桌。
邬竹清一路垂着眼,没察觉苏砚白放来的眼神。
邬竹清在左,另个女仆在右、也就是她的对面,她们默契地上菜。
余光察觉苏砚白在看她的脸,邬竹清小幅度抿了唇,把蘑菇奶油汤放置好,拿掉盖子。
汤很香,其中混着女仆身上的香,像淡淡的梨子和栀子花的香,苏砚白看着女仆微抿的唇。
香气也是含苞待放的感觉,冷白的女仆装前襟很纯洁,微抿的唇给人青涩的感受,女仆的腰很细,盈盈一握。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苏砚白问。
邬竹清发觉苏砚白是在问她,看去,“没有。”
果然刚才自己的看被苏砚白发现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我?”苏砚白的笑让整张脸都生动。
“不好意思。”邬竹清乌亮的眸子一垂,被长睫遮盖一半,随后回正了头,上最后一道菜。
“你几岁了?”苏砚白看着女仆那刚柔并济的下颚线条,女仆的脸生得精致美丽,一点妆也没化,像不染一粒灰尘的白瓷。
“十九。”邬竹清低低地说,上完了菜要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邬竹清没能回答上,她做事很利索,上完了菜就走,也是没想到苏砚白还有问题。
另个上菜的女仆轻声说:“她叫‘邬竹清’。”
“谢谢你。”苏砚白笑道。
“不客气。”这个女仆也走了。
邬竹清回到原先站的位置,心想苏砚白为什么要问她几岁和名字?
是因为苏砚白发现了她看他的眼睛吧。
邬竹清不再大大方方地看苏砚白,却产生一种他时不时在看自己的错觉。
苏砚白看见邬竹清被走进室内的女仆换走了。
苏砚白眼前的蘑菇奶油汤里浮出女仆美丽的脸和曼妙的身姿。
苏砚白对邬竹清见色起意,他有这念头大概是休假了神经不那么紧绷的缘故。
邬竹清到走廊里,呼出一口气,唇角忍不住上扬,回想和苏砚白对话的画面。
从没见过像苏砚白这么英俊的男人,他笑起来很好看,温温柔柔的,像和煦的暖风,他的笑和她的想象匹配。
邬竹清低着头,开始走曲线。
“回来了?”有人问。
邬竹清扭头,对上女管家沈黎的眼,说:“嗯。”
“去放围裙吗?”沈黎问。
“是的。”
“我也要过去那边,正好顺路。”沈黎转而问:“你们中有几个很好奇苏先生来着的吧?”
“不是很清楚。”
“你见了他,觉得他怎么样?”
邬竹清才见苏砚白第一面,对人有好感的私心,不好评价,况且也不想随意评价他人。
“挺帅的。”
“我从谁那里听到过一句话。”沈黎意有所指,“越帅的男人心眼子越多。”
邬竹清笑一笑,显然没把这话当回事。
挂好了围裙,邬竹清回自己的房间去,撞上来找她的林静姝。
林静姝看她,一双眼瞪得像铜铃。
“怎么了?你有事吗?”邬竹清问。
“没事。”林静姝极力想看透她一般,“你去哪儿?”
“回房间啊。”
“哦。”林静姝掉头走了。
邬竹清心想,苏砚白这么快用完餐了吗?
回了房间,她换下女仆裙装,穿上白T恤和浅蓝牛仔裤,窗外的天成了深蓝色,这时候是她跟许言念去湖边散步的时间。
她来看许言念,后者正换好了衣服,跟她说:“走,去散步,然后再去弄点宵夜吃。”
“你肚子不疼了吗?”
“疼过去了。”
夜晚的湖面倒映热闹繁星,风很暖,走来的路上邬竹清在想,会不会碰到苏砚白呢?
许言念弯腰捞水。邬竹清回头看城堡,苏砚白在某间屋子里。
风吹,邬竹清的低马尾像捆起来的茂密柳条。
“竹清,这个月月尾的月假,你陪我去拔智齿好不好?”
“好。”
“这份工作你干到什么时候?”许言念面对湖泊坐下来。
邬竹清不坐,帆布鞋的鞋尖碾弄小石子儿,说:“等存到足够的钱就不干了。”
“我也是。你说她们,就比如林静姝,她看起来不是挺有钱的么?她难道也是为了钱来做这个吗?”
“不清楚。”
“不过谁不想钱多一点呢。”
“嗯。”邬竹清望到湖泊那遥远模糊的边际去。
她的家庭条件一般,爸爸跟人一起做生意被骗,她和爸爸妈妈三个人各打三份工,等还上了钱,她就会去读大学了。
而许言念的情况复杂些,她有个弟弟,爸妈有些重男轻女,她气不过也委屈,跑来打工攒钱,想先独立了再说。她和邬竹清同年出生。
来湖心岛城堡里当女仆男仆的,基本上都是看中了工资高才来的。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许言念问。
“五月。”
“你不早说!我该给你过一个生日。”许言念眨着眼看邬竹清的脸。
“你呢?”
“冬天,十一月。”
现在是七月,夏天天亮早,晨光透过窗帘把房间照成模糊的灰。
邬竹清醒了,看眼闹钟,不急着起床,翻一个身,手指揪着被子在想着什么。
想着这里有苏砚白的存在。
邬竹清下楼,身着白衬衫黑裤黑皮鞋,吃完早餐做简单的工作内容。
一是擦拭她负责区域内的柜面和摆件之类的,二是浇花,换掉花瓶里蔫了的花。
她在桌面修剪花枝,花瓶放在一边,白净的百合花清香,她的指尖红润。
林静姝拿着玫瑰来了,站在她对面,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剪。
邬竹清把她瞧一眼。
“嘶。”林静姝没戴手套,手指被刺扎到,出了血,撇了嘴。
邬竹清递纸给她,她却递来手指。
邬竹清擦了她手指上的血点,包住按一按,做成一个松松的创可贴。
“谢谢。”林静姝轻快地说。
“不客气。”
“邬竹清,你在这里干到什么时候去?”林静姝问。
“还不知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是要帮家里还债吗?”
“你呢?”
“我当然是觉得这里环境好事情少。”林静姝一根根把玫瑰插到花瓶里,“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骗人!”
林静姝的声音好大,邬竹清看向她。
她扬着下巴:“我们公平追求苏砚白。”
邬竹清低头收拾桌面的残叶。
原来林静姝喜欢苏砚白。她没有要追求苏砚白的打算,估计只是想顺其自然地看看有没有缘分。
“怎么不说话?邬竹清。”
“我没想法。”邬竹清问:“你要追求他吗?”
“是啊,他有钱工作好,还长得帅。”林静姝家里破产后,仍想过十分富裕的生活。
对于林静姝来说,苏砚白是个极好的资源,或许对其他在这里当女仆的女孩子们来说,要么有几个和邬竹清一样对苏砚白有所好感但不会做什么,要么是无感,林静姝从前家里有过钱,配得感很高。
“好吧。”邬竹清说。
“什么叫你没想法?”
“没有追求他的想法,顺其自然。”
林静姝不可置信地挑起眉毛,“你不会是故意这么说了骗我吧?”
邬竹清微一皱眉。
“行吧。”林静姝抱了花瓶走了。
午饭后是午睡时间,邬竹清一般不午睡,记起林静姝的话,不由得想林静姝是要怎么追求苏砚白呢?
要是林静姝和苏砚白在一起了,其实他们挺般配的,女美男帅,林静姝家里条件也好。
邬竹清去花园散步,走在小径上,瞟见苏砚白站在花丛前像逗弄小狗般用指尖逗弄花朵。
邬竹清停步。
苏砚白在那儿,那她还要去吗?
苏砚白穿着休闲,浅色系,阳光在他肩头处的衣料上滑动,发出绸缎般的光芒,把他棱角分明的脸照得温柔,他逗弄花朵,好像似笑非笑。
这时有人跑向了苏砚白所在的花丛,枝叶缝间,邬竹清的眼瞳在看清那人是林静姝后放大了一点。
林静姝是要去追求苏砚白吧?
邬竹清站到一棵树后看他们,林静姝站到苏砚白身边搭话。
苏砚白瞧了林静姝,收了逗弄花朵的手指。
“苏先生不觉得热吗?”林静姝问。
“还好。”苏砚白看向左手边的湖泊。
“不午睡吗?”
“没有午睡的习惯。”苏砚白推推眼镜。
“也是,苏先生的工作那么忙。休假多久呀?”林静姝也望湖。
“不好说呢。”苏砚白看向右手边的花园景色。
邬竹清收了目光,这个动作让苏砚白发现了她。
“苏先生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林静姝朝苏砚白露出笑容。
“没有呢。”苏砚白盯着那棵树,谁藏在后面。
“那我可以追求你吧?”
苏砚白一笑:“你为什么要追求我?”
林静姝笑而不语,这是她的计策,她转头就走,但苏砚白没有叫住她,她回头看,见苏砚白在看一棵树。
邬竹清收回目光后就看着树皮的纹路,瞧见林静姝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走廊之中。
邬竹清再看苏砚白那边,男人不见了,视线一转,这个男人带笑挑开花枝走进她的视野。
她的偷看应该没有被苏砚白发现吧。
邬竹清定定看苏砚白的脸,他的个子真高,随着他走近,肩膀的宽度很有存在感。
“你在看什么?”苏砚白佯装不知她在看自己。
这个名为邬竹清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如清水出芙蓉,风缓缓吹动,T恤的布料贴上腰身。
苏砚白的影子罩在邬竹清脸上,光线黯淡了,她的肌肤清透沉静,下睫毛的下方是极淡的青色。
“看风景。”邬竹清垂下眼睛,一只手背到身后去。
“昨天我经过这里,看见你了。”
邬竹清抬起眼,苏砚白笑道:“那时你在浇花。”
这笑太惹眼,她看苏砚白的银边眼镜。
“有人告诉了我你的名字,但是怎么写?”苏砚白猜到了,故意问。
邬竹清要在树皮上写,苏砚白走近一步,睨她的侧脸。
她的手指刚戳上树皮就不动了,而后收手,带有“为什么要写?”的不好意思说:“竹子的竹,清水的清。”
“这名字很适合你。”苏砚白说。
邬竹清后退半步,后腰的马尾晃荡,使苏砚白嗅到洗发水的芬芳。
“今天的晚餐还是在昨晚那个餐厅,你来好吗?”
邬竹清心想苏砚白是要她去上菜的意思,点了头。
“那晚餐见。”苏砚白双手插兜,离去。
差不多快到时间,邬竹清是根据昨晚苏砚白的晚餐时间参考的,她到了厨房。
厨房分为好几个区域,一个厨师从里走出,看了戴围裙的她,“今天是你吗?”
“其他人还没来吧。”
“那行吧。”
邬竹清等了会儿,没等到其他人来,今天的午睡时间她没在房间,通知“以后不用给苏先生上菜”消息的女仆敲了她的门落下这句话就走了,她错失了这个消息。
“怎么其他人还没来。”邬竹清说。
“所以我刚才问你,今天就你一个人吗?”
今天就她一个人去给苏砚白上菜吗?
“走吧。”厨师推着餐车。
邬竹清跟上,心里猜测苏砚白为什么要她一个人去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