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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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顾野的出租屋里一片狼藉。
电脑屏幕依旧亮着，上面是被清空后留下的空白文档，像一张嘲讽的脸。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咖啡因的苦涩气息。
顾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抓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愤怒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对方不仅入侵了他的电脑，还删除了他云端备份的所有资料。这手段，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警告意味。
他们怕了。
顾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查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拿出手机，这一次，他没有打给任何人，而是直接拨通了那个他最不想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顾野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陆则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喂？”
“陆则，是我，顾野。”顾野的声音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是谁，以及这个时间打电话的意图。“顾记者？有什么事吗？现在是凌晨三点。”
“我知道。”顾野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又是一阵沉默。顾野能想象出陆则此刻皱着眉，眼神里写满了“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
“我的调查资料被人黑了，全部没了。”顾野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我查到了一些关于林氏集团的线索，赵宏远死前有一笔巨款流向了他们那边，现在所有证据都没了。”
电话那头的陆则似乎终于有了点反应。“林氏集团？”
“是。”
“你有证据吗？”陆则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专业。
“证据……”顾野苦涩地笑了笑，“证据都没了。不然我也不会找你。”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陆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野咬了咬牙，说出了那个让他无比憋屈的请求：“我需要看你第二次现场勘查的报告。”
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律师的调查材料，在庭审前属于保密信息。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顾野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他准备放弃，说声“打扰了”挂掉电话的时候，陆则的声音再次传来：“明天上午十点，市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不要迟到。”
说完，电话就挂了。
顾野握着手机，愣了很久。
他……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市图书馆三楼。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这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和轻微的脚步声。
陆则已经到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咖啡和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比平时在法庭上多了几分柔和。
顾野几乎是踩着点到的。他一夜没睡，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在陆则对面坐下，气氛有些尴尬。
“喝点什么？”陆则头也没抬，依旧看着电脑屏幕。
“不用了。”顾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陆则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推向顾野。
屏幕上，是一份详细的文档，标题是《赵宏远案第二次现场勘查初步报告》。
顾野愣住了。他没想到陆则真的会给他看。
他抬起头，看向陆则。陆则也正好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陆则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探究。“看看吧。希望对你有用。”
顾野没有再客气，低下头，开始快速浏览那份报告。
报告写得极其详细，从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到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甚至包括一些警方第一次勘查时忽略的细微痕迹，都有记录和分析。
顾野越看，心里越是惊讶。陆则的观察力，简直细致到了可怕的地步。
报告里提到了几个关键点：
1. 窗沿上的半个脚印：第一次勘查认为是死者自己留下的，但陆则的报告指出，脚印的尺寸和鞋印纹路，与死者生前常穿的拖鞋不符，反而与一种特定品牌的登山鞋吻合。
2. 书房门锁：锁芯内部有被细微工具撬动过的痕迹，非常隐蔽，不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这意味着，现场可能并非完美的密室。
3. 死者书桌上的钢笔：笔尖是朝下放置的，而死者是左撇子，通常会将笔尖朝上放。这一个微小的细节，暗示可能有人在死者死后动过现场。
这些细节，单独看或许没什么，但串联起来，却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凶手是从窗户进入，杀死赵宏远后，从内部反锁房门，并伪造了密室现场。
顾野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些信息，与他查到的林氏集团的线索结合起来，一个更清晰的轮廓开始浮现。
他抬起头，看向陆则，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敬佩，还有一丝……感激。
“这些……”顾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对你的案子……”
“我的案子，是为我的当事人做无罪辩护。”陆则打断了他，语气平淡，“找到真凶，是证明他无罪最直接的方式。我们的目标，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顾野看着他，第一次觉得，陆则那套“程序正义”，似乎也并非那么冰冷和不近人情。
“谢谢。”顾野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对陆则说这两个字。
陆则没有回应，只是将电脑转了回去。“看完了？”
“嗯。”
“那你可以走了。”陆则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顾野站起身，没有立刻走。他看着陆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陆则，小心点。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陆则抬眼看了他一下，微微颔首：“你也是。”
顾野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陆则的脸上，他看着顾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陈的电话：“小陈，查一下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振雄最近的行踪，特别是案发前后。另外，帮我查一个人，顾野。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陆则端起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他和顾野之间，这场关于真相的双人舞，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