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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黑风夜行 ...

  •   西侧角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的身影闪了出来,动作迅捷如狸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门外阴影里,早已静立着三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个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鹰隼。见到燕彻,其中一人上前半步,目光落在他腰间若隐若现的玉牌上,微微颔首,低声道:“属下影七,奉主上之命,护送公子前往黑风坳。这是影九、影十一。”

      另外两人无声抱拳。

      燕彻压下心头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的紧张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抱了抱拳,低声道:“有劳。”

      影七不再多言,打了个手势,四人如同融化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没入深沉的夜色中。

      他们走的并非官道,而是穿街过巷,甚至翻越屋脊,专挑最僻静隐蔽的路线。燕彻服下的药丸药效仍在,身体轻盈有力,五感敏锐,竟然也能勉强跟上三个专业暗卫的速度,只是动作远不如他们娴熟流畅。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已出了京城外廓,进入郊野。夜色更浓,初春的晚风带着料峭寒意,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远处起伏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黑风坳就在其中一座山的背阴处。

      影七在一块巨石后停下,示意众人隐蔽。他蹲下身,用手指在松软的地面上迅速划出简略的地形图。

      “黑风坳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进出。货栈建在山坳深处的天然洞穴旁,外围有木栅和哨塔。明哨四人,分守四方,一个时辰换防一次。暗哨至少两处,位置不确定,可能在树上或石缝中。”影七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我们的目标是货栈核心区域——洞穴内的库房和旁边那栋二层木楼,账册和信件最可能存放在木楼的二层东侧房间,或有暗格。”

      “守卫力量?”燕彻问,声音也有些发紧。

      “货栈常驻护卫约二十人,分两班。今夜当值约十到十二人,皆是好手,可能有五皇子府中的私兵。”影九接口,声音嘶哑,“硬闯不可取。主上吩咐,以潜入、获取情报、制造混乱为主,不到万不得已,避免正面冲突。”

      影十一点头,补充道:“我们四人分两组。影七与公子一组,负责潜入木楼寻找账册信件。我与影九一组,负责清理外围暗哨,并在得手后制造混乱,掩护你们撤离。子时三刻换防,是我们行动的最佳窗口,只有一刻钟时间。”

      计划简单直接,但每一步都充满风险。燕彻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药效带来的热流在血管中奔涌,混合着紧张和兴奋,让他掌心微微出汗,却奇异地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准备妥当,四人再次无声前行,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迅速接近黑风坳入口。

      山路果然狭窄崎岖,仅容一马通过。两侧怪石嶙峋,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远处山坳中,依稀能看到几点昏黄的灯火,以及木栅和高耸哨塔的轮廓。

      影七打了个手势,影九和影十一如同两道轻烟,左右分开,消失在岩石和树丛的阴影里,前去清理暗哨。

      燕彻紧跟在影七身后,借助地形和阴影,一步步靠近货栈外围的木栅。木栅很高,顶端削尖,但对于训练有素的暗卫和此刻状态奇佳的燕彻来说,并非不可逾越。

      影七在木栅阴影最浓处停下,侧耳倾听片刻,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段带着飞爪的绳索,手腕一抖,飞爪无声无息地扣住木栅顶端。他试了试力道,对燕彻示意。

      燕彻学着他的样子,也甩出江暮雪事先给他准备的简易飞爪,扣稳。两人如同两只巨大的壁虎,手脚并用,迅速而安静地攀上木栅,翻身落入内侧,整个过程不到十息。

      落地后立刻伏低身体,屏息观察。

      货栈内比想象中要大,中央的空地上堆着些盖着油布的货物,几座简陋的木屋散落四周,最深处依着山壁是一座明显经过修整的宽大洞穴,洞口装着厚重的木门。洞穴旁,就是那栋二层的木楼,楼上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正前方的哨塔上,一个护卫抱着长枪,正有些昏昏欲睡地靠着栏杆。换防时间将至,警惕性最为松懈。

      影七指了指木楼侧面阴影,又指了指自己,再指燕彻和木楼后侧。意思是两人分头从两侧接近木楼。

      燕彻点头,握紧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柄,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

      两人如同狸猫般分开,借着货物堆和建筑物的阴影,快速向木楼移动。燕彻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药效让他能清晰听到远处哨塔上护卫轻微的鼾声,也能听到木楼内隐约的交谈声。

      “……这批货月底前必须运出去,殿下催得急。”
      “放心,都打点好了,守备营那边……”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燕彻顺利潜到木楼后侧,这里堆着些杂物,有一扇紧闭的后窗。他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正思索如何进入,前方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门闩被拨动。

      燕彻立刻闪身躲到一堆木箱后,屏住呼吸。

      木楼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护卫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妈的,这大半夜的……晦气……”他晃晃悠悠地朝不远处的茅厕走去。

      机会!

      燕彻等那护卫走进茅厕,立刻如箭般蹿出,闪身从尚未关严的后门溜进了木楼。

      楼内光线昏暗,只有楼梯转角处挂着一盏气死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楼像是仓库和办事处的混合体,堆着些箱笼和麻袋,几张破旧的桌椅。

      燕彻不敢停留,迅速找到楼梯,蹑手蹑脚地往上走。楼梯老旧,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二楼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东侧最里面的房间门缝下,透出些许灯光,里面传来拨弄算盘的细微声响。

      就是这里!

      燕彻贴在门边墙壁上,调整呼吸,侧耳倾听。里面只有算盘声,似乎只有一人。

      他轻轻拔出匕首,用刀尖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探入,一点点拨动里面的门闩。这个技巧是暗卫头领教过的,他练习了无数次,此刻做起来竟然还算顺利。

      “咔。”

      一声轻响,门闩被拨开。

      燕彻深吸一口气,猛地推门而入,同时身体压低,匕首横在胸前!

      房间里,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后,对着账本拨弄算盘。听到动静,他愕然抬头,还没看清来人,燕彻已经如同猎豹般扑到近前,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匕首冰凉的刃口贴上了他的脖颈。

      “别动,别叫。”燕彻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否则死。”

      账房先生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算盘“哗啦”掉在桌上,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恐。

      萧彻快速扫视房间。靠墙是几个高大的书架,堆满账簿和卷宗。墙角有一个铁皮柜子,上了锁。桌上摊开着几本账册和几封拆开的信件。

      “账册和往来的密信在哪?说!”燕彻将匕首往里压了压,一缕血丝立刻渗了出来。

      账房先生拼命点头,眼神瞟向那个铁皮柜子,又瞟向书架最顶层一个不起眼的木匣。

      燕彻松开捂嘴的手,但匕首依旧紧贴。“打开柜子,取出木匣。别耍花样。”

      账房先生颤抖着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铁皮柜。柜子里分层摆放着厚厚的账册和用火漆封口的信件。他又搬来凳子,取下那个沉重的木匣。

      “都……都在这里了……”账房先生面如土色。

      萧彻迅速翻看了一下,账册记录着大量来路不明的货物进出,包括铁器、盐、药材,甚至还有一些违禁的军械。信件则大多是五皇子府中管事与各地官员、商人的往来,内容涉及走私、利益输送,甚至有几封提到“边市”和“特殊通道”,语焉不详,但显然不是正经生意。

      足够了!这些足以让五皇子喝一壶,至少能暂时牵扯他的精力,让他无暇他顾。

      燕彻将最重要的几本账册和那几封敏感信件塞进怀里,又快速翻找木匣。木匣里是更隐秘的记录,甚至有几份人员名单和贿赂明细。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看,将木匣整个夹在腋下。

      “你……”账房先生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燕彻看了他一眼,眼中寒光一闪。不能留活口。但他握刀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他不是天生的杀手,这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抉择。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紧接着是兵器出鞘和打斗的声音!

      暴露了!

      燕彻再不犹豫,一记手刀狠狠砍在账房先生颈侧。账房先生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不知死活。

      燕彻冲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影七正被三名护卫缠住,刀光剑影,激烈异常。远处,哨塔上的护卫已经被惊动,正大声呼喝着,更多的脚步声从货栈各处传来。

      影九和影十一呢?他们应该去制造混乱了!

      就在这时,货栈西侧堆放杂物的地方,猛地窜起一股火苗!火借风势,迅速蔓延,点燃了旁边的木棚和货物,浓烟滚滚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惊呼声四起,货栈内顿时一片混乱。

      好机会!影九他们得手了!

      影七也趁机虚晃一招,摆脱纠缠,朝木楼方向疾退,同时对楼上的燕彻打了个手势——撤!

      燕彻不再迟疑,将剩下的账册信件胡乱塞进怀里,抱着木匣,转身冲出房间,冲向楼梯。

      刚下到一楼,迎面撞上两个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护卫!

      “站住!”护卫怒吼,挥刀便砍!

      燕彻此刻身体状态奇佳,反应极快,侧身躲过一刀,手中匕首顺势划向另一人手腕!那人吃痛,钢刀脱手。萧彻趁机一脚踹在他小腹,将其踹飞,撞倒了后面冲来的护卫。

      他不敢恋战,夺路冲向洞开的后门。

      刚冲出木楼,就见影七且战且退,向他这边靠拢,身后追着四五名护卫。货栈内火光更盛,人影憧憧,呼喊声、救火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这边!”影七低吼,带着燕彻朝着预先规划好的撤离路线——货栈东北角一处相对低矮的木栅缺口冲去。

      两人刚冲出十几步,斜刺里忽然闪出一道人影,速度极快,手中长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影七后心!

      “小心!”燕彻惊呼。

      影七似乎背后长眼,猛地拧身,手中短刀架住长剑,“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但来人功力显然更高,影七被震得连退数步,气息一滞。

      那人一身黑衣,未蒙面,面容阴鸷,眼神如毒蛇般锁定影七和萧彻。“好大的胆子,敢来五殿下的地盘撒野!留下命来!”

      话音未落,剑光再起,如毒蛇吐信,招招狠辣,逼得影七险象环生。其他护卫也趁机围拢上来。

      燕彻心中大急。影七被缠住,自己怀里抱着东西,身手又远不如这些专业护卫,如何脱身?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火光和烟雾中窜出,正是影九和影十一!两人一左一右,攻向那阴鸷剑客,暂时缓解了影七的压力。

      “带公子先走!”影九嘶哑的声音在打斗中传来。

      影七毫不迟疑,虚晃一招,拽住燕彻胳膊,发力朝缺口狂奔!

      身后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和那阴鸷剑客的怒吼:“拦住他们!”

      几支弩箭破空射来,擦着燕彻的耳边飞过,钉在旁边的木桩上,嗡嗡作响。

      燕彻和影七使出全身力气,终于冲到木栅缺口处,奋力翻越。

      刚落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似乎是影十一的声音!

      燕彻心头一紧,想回头,却被影七死死拽住:“快走!别辜负他们!”

      两人头也不回,没命地朝山林深处狂奔。身后,货栈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渐渐远去,但危险并未解除,追兵很可能随后就来。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叶火烧火燎,双腿如同灌铅,再也跑不动了,两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

      燕彻怀里的木匣和账册信件硌得生疼,但他顾不上了。他看向影七,影七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脸色苍白。

      “你受伤了!”燕彻连忙爬起来,扯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想为他包扎。

      影七摆摆手,自己熟练地掏出金疮药撒上,用牙配合单手迅速包扎好。“皮肉伤,不碍事。公子可曾受伤?”

      燕彻摇头,又急切地问:“影九和影十一他们……”

      影七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他们……会尽力脱身。主上早有安排接应。”

      但燕彻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确定。那样的围攻,武功最高的剑客……凶多吉少。

      一股浓重的愧疚和寒意涌上心头。因为他的任务,因为他的不够果断,可能折损了江暮雪手下精锐的暗卫。

      “我……”燕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影七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沉声道:“公子不必自责。暗卫的命,本就是为主上准备的。今夜任务,公子已做得极好。拿到的东西,才是关键。”

      燕彻抿紧嘴唇,不再说话,只是将怀中的木匣和账册信件抱得更紧。这是用鲜血和可能的生命换来的,他不能辜负。

      休息了约一刻钟,影七处理完伤口,状态稍复。“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可能搜山。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回京城附近的安全点。”

      两人再次上路,这次更加小心,专挑最难走的山路和密林。燕彻药效渐渐过去,疲惫和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咬着牙,紧紧跟着影七。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抵达京城外一处废弃的砖窑。影七打出暗号,砖窑深处走出一个樵夫打扮的人,警惕地看了看他们,确认身份后,一言不发地将他们引入地窖。

      地窖里有简单的铺盖、清水和干粮。影七让燕彻休息,自己则守在入口处警戒。

      燕彻又累又饿,浑身酸痛,尤其是精神高度紧张后的松弛,让他几乎虚脱。他靠着冰冷的土墙,狼吞虎咽地吃了些干粮,喝了水,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夜里的每一个细节——账房先生惊恐的眼神,冰凉的匕首划过皮肤的触感,影十一那声可能的惨叫,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那个阴鸷剑客毒蛇般的目光……

      这就是真实的权谋世界,血淋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之前学的所有东西,在这一夜都有了最直观、最残酷的注解。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入口的光线亮了一些,应该是天亮了。外面传来鸟鸣声。

      影七忽然动了动,低声道:“接应的人到了。”

      地窖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弯着腰钻了进来。

      是江暮雪。

      他依旧穿着昨夜的深青色常服,但衣襟上沾了些露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看到燕彻安然无恙地坐在地窖里,怀中紧紧抱着木匣和账册,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定,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先落在影七包扎的手臂上,沉声问:“伤势如何?”

      “无碍,谢主上关心。”影七单膝跪地。

      “影九和影十一呢?”

      影七低下头:“属下与公子撤离时,他们被高手缠住,未能跟上。属下……未能护他们周全。”

      地窖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江暮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冰寒,但声音依旧平稳:“知道了。你先去处理伤口,换身衣服,回府待命。”

      “是。”影七起身,默默退出了地窖。

      现在,地窖里只剩下江暮雪和燕彻两人。

      江暮雪走到燕彻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他沾满尘土、被树枝划破的夜行衣上,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抱着木匣的手。

      “东西拿到了?”他问。

      燕彻点头,将木匣和怀里那些账册信件一股脑地推到他面前,声音有些沙哑:“重要的应该都在这里。那个账房先生……不知道死了没有。我……我当时犹豫了。”

      他抬起头,看着江暮雪,眼中是未散尽的惊悸和一丝自我怀疑:“老师,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差点因为犹豫误事,还害得影九他们……”

      江暮雪没有立刻去看那些账册,而是伸出手,摸了摸燕彻的脸。

      “第一次握刀见血,犹豫是人之常情。重要的是,你最后做出了选择,拿到了需要的东西,活着回来了。至于影九和影十一……他们是暗卫,早有觉悟。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任务的完成,值得。”

      “看看你的战利品吧。”江暮雪将木匣打开,开始快速翻阅那些账册和信件。

      他的目光越来越锐利,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好,很好。五皇子果然胆大包天,私贩军械,勾结边将,倒卖盐铁……这些证据,足够让他在陛下面前喝一壶了。还有这些往来信件,牵扯到的官员不下十人……”

      他抬起头,看向燕彻,眼中闪烁着棋手看到妙招时的光芒:“你立了大功,燕彻。这一夜,没白冒险。”

      燕彻看着他那双因为找到对手致命弱点而发亮的眼睛,心中那点后怕和愧疚,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成就感取代。他参与了,他做到了,他拿到了能改变局面的东西。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燕彻问。

      江暮雪将账册信件仔细收好,站起身:“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傍晚会有人送你回府。记住,昨夜你从未离开过西厢房,一直在读书。回去之后,一切如常。”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的事,会让五皇子阵脚大乱,短时间内无暇他顾。九皇子那边,我会适当透露一点风声,让他以为五皇子吃了暗亏,但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燕国那边……暂时可以压一压了。”

      危机,似乎因为这一夜的搏杀,出现了转机。

      江暮雪转身准备离开,走到地窖口,又停住。

      “回去好好睡一觉。”他说,“你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地窖口的光亮中。

      燕彻独自坐在昏暗的地窖里,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些账册信件冰冷的触感,鼻尖仿佛还能闻到货栈的火烟味和血腥气。

      他缓缓躺倒在简陋的铺盖上,望着地窖顶部的泥土。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手上将不再干净。

      但他更知道,要想活下去,要想走到江暮雪所说的“最高处”,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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