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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能把您的外套给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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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时，宋舒怔了怔。他这个地方有谁会来？
门开时，淡淡的酒香钻进鼻尖，齐承渊拿着一张薄薄的纸，递到他面前。
“明天就要抵达帝星了，终端得留下，那是军用的。”
宋舒接过那张薄纸，乖巧地点头：“嗯。”
上面一行行的，全是这一个月他加过的终端号。
齐承渊继续道：“办理好终端后记得加。”
宋舒点头，把自己用了一个月的终端递还给了他。
齐承渊将终端在掌心翻转两圈，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他转身，开了对面的房间。
“上将。”
宋舒听见门开合的轻响，指尖猛地攥紧那张纸，突然恶向胆边生，眼一闭心一横。
“能把您的外套给我吗？”
话一出口，宋舒自己都怔住了。
齐承渊回身看他，眼神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空气凝固了几秒。
“林副官没给你准备外套？”他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件外套没还呢。
反正以后也不见面了，再怎么丢人也就这么一回，宋舒理不直气也壮：“准备了，但我想要您的。不是……我是说，想要您身上这件。”声音越说越低，声音越说越小，耳尖红得滴血。
齐承渊匪夷所思，彪悍的omega他见过，无理取闹的也见过，但这么理直气壮讨要贴身衣物的还是头一遭。
眸光微动，忽然笑了下，脱下外套，动作利落干脆地拆下那一堆象征身份象征荣誉的肩章，摸过袖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取下那对代表家族的银灰色星鹫纹袖扣。
“伸手。”
宋舒懵了一瞬，本能照做，接住，衣服还带着体温。
齐承渊身穿衬衫，问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
宋舒心头一跳，几个字几乎立马要控制不住地跳出嘴，最终，他摇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在男人目光的注视下，红着脸带上了门。
关上门，什么脸红什么不好意思全都化作风消散了，宋舒抱着满是酒香的信息素外套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脸深深埋进衣料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心跳快得不像话，仿佛要跳出胸腔。
兴奋劲过去，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指尖摩挲着那对星鹫纹袖扣，回忆刚刚齐承渊问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时候，自己想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想说“把您也留下”。
齐承渊。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无声地辗转。
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齐承渊。
可这几个字终究没说出口，也不能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舒强行给自己发热的大脑降温，劝自己冷静，劝自己理智。
可心底的渴望如野草疯长，压也压不住。
发了半宿疯的宋舒终于倦极而眠，梦里全是那人清冷的眉眼与指尖的温度。
翌日，他极不情愿地醒来，却仍下意识将外套拢得更紧，试图抓住所有残留的气息。
理智渐回，昨夜荒唐如潮水退去，留下的是愈发清晰的执念。
他缓缓坐起，直视心中欲念：总有一日，我不必乞讨一件衣服，而是完完整整的齐承渊。
对那个人的渴望，有点超出预想了。
洗漱完，宋舒面对整整三个箱子的行李发愁，他自己只带了个小箱子，小箱子半数是空的，正好被他拿来装齐承渊的两件外套。另外两个大箱子是林致远给他准备的。
他长长地叹口气，一手拎着坏了滚轮的小箱子，一手推着两个崭新的大箱子。
刚一打开门就撞见林致远靠在对面墙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等你半天了，动作还挺慢。”
宋舒耳尖一热，下意识将小箱子藏到身后，却被对方一眼看穿。
林致远直起身，拎过那两个大箱，“行了，走吧。上将要回军部述职，宋家的车开不进军部星港，就由我送你回宋家呀，小可爱，惊不惊喜？”
宋舒抿了抿唇，没想到一语成谶，原来昨天真的是最后一面。他还以为今天还能再见一面呢，他们都没有好好道别。心底泛起一阵空落，脚步却不得不跟上林致远。
星港的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地面，像碎了一地的银河。
林致远不愧是老妈子，一路护送他平平稳稳地抵达宋家宅邸门口。
他将箱子一一搬下，动作利落，问清宋舒房间的位置，又不顾一众下人反对执意将箱子送到房间内。
大包大揽的架势给足了这个新归来的少爷排面。
林致远挺乐呵，打量宋舒终于略带点肉的脸，笑得更加灿烂，手呼噜上他的脑袋：“终端办下来了记得加好，可不许瘦了，老秦要发火的。”
宋舒抬手摸了摸被揉乱的发，指尖微颤，喉头动了动却只点了点头。
林致远走后，屋内骤然安静。宋舒站在窗前，看着那辆军部的黑色悬浮车渐行渐远，直至融进天际线。
阳光斜切过房间，管家候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
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他被齐承渊派人送出了军部星港，上了一辆民用悬浮车，然后被齐家大门拒之门外。
那时候他真想一走了之，然而他没有终端，而宋家家大业大，方圆百里都没有民用交通站点，他只能拖着箱子在门口一直等着。
直到日落西山管家才姗姗来迟地出来接他，脸上没有半分热络，只冷淡道：“少爷回来了？房间都空着，您自便吧。”
他拖着箱子站在台阶下，夕阳把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根钉在地上的笑话。
他被孤零零地扔在这座庄园整整三天，无人问津。
现在，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副官竟亲自为他忙前忙后，不假他人之手，管家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归来的少爷，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佣人便端来温好的茶点，轻手轻脚地置于客厅中央的檀木桌上，茶香袅袅，氤氲开来。
管家趋前两步，语气柔和：“少爷一路辛苦，先用点茶点垫垫肚子，先生和太太有工作要到晚间才能赶回，厨房正在准备午饭，您有什么喜欢吃的说一声就行。”
宋舒凝视着那杯升腾着热气的茶。
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可他不敢松懈。
他垂眸轻抿一口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随后淡淡道：“放水，我要沐浴。”
佣人很快备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氤氲的蒸汽在浴室里弥漫开来。
宋舒踏入浴缸，热水没过肩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那些盘踞在记忆深处的寒意。他闭眼靠在瓷壁上，水流裹挟着温度渗入骨髓。
而外面，管家正低声呵斥佣人。
一个女beta佣人猛地一甩茶具，怒声道：“大少爷的话你都忘了？太太也说了不必把他当少爷，先生也是默许了的，现在倒好，你们一个个又捧着哄着。”
管家扬手便是一巴掌，厉声道：“住口！没你说话的份儿！”
想起那人通身的气度，管家忍不住地犯嘀咕，“先生和太太已经改变行程赶回来了，你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就趁早收拾东西滚！”
女佣捂着脸抽泣，管家却不再看她一眼，其他原本还有异议的佣人也纷纷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浴室门扉被叩响：“二少爷，衣服已备好，我进来了。”
“嗯。”
门被推开，帘子后面人影晃动。
“二少爷，衣服我放在屏风上的架子，就先出去了。”
“嗯。”
门轻轻合上。
可真够小心的。
水雾渐渐散去，宋舒从浴缸中起身，擦拭着湿发走向屏风。
衣服是当下omega最流行的样式，宽袍大袖，色系柔和，月白底绣着银竹的长衫，袖口与衣襟皆用冰丝滚边，触手清凉。
帝都与他生活半辈子的垃圾星截然不同，这里气候宜人，四季如春，连风都带着润意。可他骨子里仍残留着垃圾星寒冬的冷，那寒意渗入过每一寸血肉，铭刻进每一段记忆。
他抬手系上衣带，动作缓慢而沉稳。他不喜欢这种样式，它行动不便，袖口过宽，衣料过软，稍一发力便容易撕裂。
可他不能拒绝，至少现在不能。
这是omega身份的象征，也是枷锁。
镜中人眉目清隽，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疏离。
日落西斜，宋舒终于见到了这个家里的第一个主人。
宋辉，宋家长子，一个高高在上的alpha，正是他，提出了腺体移植手术。
如果他不是一年后在十八岁当天二次觉醒中分化成了s级omega，那他当天就会被这位大哥剜去腺体，移植给某个beta。
可命运偏偏弄人，他们实在舍不得这独一份的殊荣，于是那场手术便作罢了，转而将他囚禁了整整两年。在那漫长的两年里，他被囚禁于实验室之中，每日被迫接受诱发剂的注射，引动发情热，每日杵在精神力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也未曾有过丝毫的妥协。
他们终究没能摧毁他的意志。
但是他还是倒在了那个人的脚边，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关输赢。
他终于见到这个上一世一心想要挖omega腺体的大哥了。
这个疯子，外表竟还人模人样。
上一世他怎么说得来着……
哦，你说过——
omega不过是帝国的附属品，连呼吸都该感恩戴德。
宋舒垂眼摩挲袖口冰丝纹路，喉间漫起极轻的笑。
该怎么处置他呢？
有了，要不就让他亲自实践他的课题，腺体移植手术，把他引以为傲的alpha腺体移植到beta身上，看看那套荒谬理论是否成立。
毕竟他当年说得振振有词，如今便由他亲身验证。
手术台早已为他备好，无菌灯亮起时，他会明白，所谓附属品，也能主宰施暴者的生死。
这一世，该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