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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狂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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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了。
不是想象中的炸裂开场，而是一段悠长空灵、带着古意的箫声，婉转盘旋。
然后
“咚！咚咚咚！”
鼓点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又密又沉，像重锤直接敲在大脑神经上。
苍秋来右脚猛地一蹬地。
布鞋和地板摩擦，发出短促尖锐的“吱”声。
他整个人像被那鼓点从地上弹了起来，腾空！
塑料管擦过棉布裤腿，发出“噗”的闷响。人在空中完全展开，睡衣宽大的下摆呼啦一下扬开，灌满了风，灌满了光。
前空翻。
落地时脚尖一点，根本不等那口气喘匀，腰腹核心像被无形的鞭子抽紧，猛地一旋
侧空翻接上！
两条腿在空中划开半个圆，不算极致轻盈，却带着一股干脆利落的狠劲。
“啪！”
是棉布裤腿与地板接触的细细声响。
他借着下落那股冲劲儿，没有缓冲，没有过渡，直接劈了个标准的横叉！
灰扑扑的裤腿瞬间绷成笔直一线。
台下传来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有人小声爆了句粗口：“我操……真劈啊？”
撕裂感从大腿内侧炸开，直冲天灵盖。苍秋来牙关咬紧，腮帮子绷出硬实的棱角。
右腿股四头肌猛地发力，脚掌死死碾着地板，脚趾在布鞋里蜷缩到极限。
硬生生把自己从完全劈开的姿态里，拔了起来！
左腿同时一提，膝盖迅疾无比地顶向胸口，几乎要碰到下巴颏，脚尖绷得直直的，像一枚蓄势待发的箭镞。
他就这么金鸡独立着，手里那根轻飘飘的白色塑料管横在胸前。
然后，开始转。
一圈，两圈……
速度越来越快。
宽大的睡衣下摆被离心力彻底甩开，鼓胀起来，呼呼作响，像一把即将被撑破的、灰白色的旧伞。
可他上半身，从紧绷如铁板的腰腹，到梗得笔直的脖子，再到死死盯着前方灯光深处某个虚空点的眼睛，却稳得骇人。
那眼神亮得过分，映着晃动的光束，里面却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
十圈，十二圈，十五圈！
转到最后，提膝的那条腿高度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下沉，但整体姿态依然惊人地维持着。
唯一的破绽是支撑腿的脚踝，在宽大的裤腿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十五圈刚完，那股强烈的旋劲儿还没完全泄尽
他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唰”地贴着冰凉沁骨的地板滑了出去，变成了一个极低的“卧鱼”。
腰背完全贴在地板上，脊椎骨硌得生疼。只靠手臂肘部和腹部那点核心力气，勉强把上半身微微撑起一点空隙，脖子梗着，侧面青筋隐隐浮现。
眼珠子一眨不眨，死死钉在塑料管的尾端
那儿不知被谁系了截旧红绳，颜色褪得发暗，像干涸的血迹。
就在这时。
舞台上的音乐，那激昂的鼓点和旋律，毫无预兆地、彻底地停住了。
“咔。”
寂静。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声音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他拉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气声，通过地板上的收音麦，被无限放大：
“呼……呼……呼哧……”
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头往前猛地一探，脖子梗直，张嘴
精准地、甚至有些凶狠地，用牙齿叼住了那截暗红色的绳头。
粗糙的纤维立刻摩擦过门牙和舌尖。
借着这一叼带来的、微弱的、杠杆般的支点劲儿，他腰腹深处所有肌肉像听到了号令，骤然收缩，核心绷紧到极限。
“呼！”
他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后突然松开的弓，从地上弹了起来！
塑料管被这股力量带起，在他手中顺势划出一个凌厉的半弧。
那简陋的、带着毛刺和胶条残留的白管子，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弧光一闪，破空有声
竟好像真沾了点寒铁似的冷冽。
映着他汗湿的侧脸和空茫却执拗的眼神，竟真有了几分落魄高手绝境拔剑的、不管不顾的意气。
从开始到现在，不到二十秒。
空翻、劈叉、单腿高速旋转、倒地叼绳、借力弹起……
动作一个摞一个，砸得密不透风，没给人半点缓冲喘息的余地。每一次发力都死死钉在音乐的鼓点上，又狠又准，像是用骨头在敲打节奏，用血肉在呼应旋律。
力气是炸开的，带着股子蛮横的、不管不顾的劲头。
可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控制，对重心每一丝偏移的把握，却又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
等他终于单手持“杆”，杆头虚点地面稳住微微晃动的身形时
额头、鼻尖、鬓角的大颗汗珠，才后知后觉地、接连不断地滚落。
“啪嗒。”
“啪嗒。”
砸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声音在凝固般的寂静后响起，被敏感的麦克风捕捉，放大得异常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