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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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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辰激动的打开：只有一个课件提醒。
邮件发送后，谢辰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没有回复。
他起身冲了个澡，水温调得很低。冷水打在皮肤上，让人清醒，也让人更清晰地感觉到胃里空荡荡的难受。昨晚在俱乐部只喝了酒，没吃东西。
穿好衣服，他下楼退房。前台换了个年轻女人，把护照还给他时多看了他两眼。谢辰没在意，拉着箱子走出旅馆。
街上人多了起来，上班族提着咖啡匆匆走过。他在路边摊买了个三明治和一杯黑咖啡，花了六镑五十便士。坐在公园长椅上吃完，味道一般，但能填饱肚子。
吃完后，他拿出手机查地图。学校在河对岸，坐地铁过去要四十分钟。他买了张单程票，站在拥挤的车厢里，拉着行李箱，周围是早起通勤的人，个个面无表情。
车厢摇晃，他靠着门边的金属杆，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数字。三千一百二十镑。如果住最便宜的学生宿舍，一周大概一百五十镑。吃饭一天省着点，十五镑。交通和其他杂费……他算不清，但知道撑不了多久。
得找份工作。越快越好。
地铁到站，他跟着人流走出来。学校的主楼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灰色石头，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肃穆。现在还早，校园里人不多。
他先去图书馆，用学生卡还能进。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搜招聘信息。餐馆服务员、超市理货员、快递分拣……大部分要求有经验，或者能提供推荐人。他都没有。
看了两个小时，头开始疼。他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邮箱还是没动静。
也许亚历克斯根本不会回复。也许那人早就忘了他是谁。一个莫名其妙约见面的邮件，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谢辰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半。距离他约的四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站起来，走到图书馆的窗户边往外看。雨开始下了，细细密密的，打在玻璃上。操场上几个学生在踢球，浑身湿透了还在跑。
手机震了一下。
谢辰立刻掏出来看。不是邮箱，是银行发来的另一条通知，说他的账户状态更新了，需要本人携带证件去分行验证。
验证也没用。账户的控制权不在他手里。
他收起手机，决定去咖啡厅等着。早点去，占个位置，也显得有诚意些。
学校的咖啡厅在地下室，不大，总是挤满了人。他到时刚好有一桌人离开，他赶紧过去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两块二。
咖啡很难喝，像刷锅水。但他慢慢喝着，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有些面孔熟悉，是同系的同学，但没人过来打招呼。他平时朋友不少，但大多是酒肉朋友，一起花钱玩乐可以，真要帮忙，他开不了口。而且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
差十分四点时，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
一个人走进来，穿着黑色的防水外套，肩上沾着雨珠。金发，个子很高，进门时微微低了低头。是亚历克斯。
谢辰坐直了身体。
亚历克斯的目光在咖啡厅里扫了一圈，很快落在他身上。然后径直走了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谢辰。”他开口，中文很标准，几乎听不出外国口音。
“亚历克斯。”谢辰点点头，“谢谢你能来。”
“不客气。”亚历克斯把外套搭在椅背上，里面是简单的灰色毛衣和牛仔裤。他看起来和照片上没什么区别，只是真实的脸更立体些，灰蓝色的眼睛很平静，没什么情绪。“你说有事请教？”
直接切入正题。谢辰准备好的寒暄没派上用场。
“嗯。”他喝了口咖啡，组织语言，“是关于……找工作的事。我听说你对伦敦这边比较熟，可能知道一些机会。”
亚历克斯看着他，没说话，等他说下去。
“我最近……经济上有点紧张。”谢辰尽量说得轻描淡写，“需要尽快找点事情做，什么都可以，工资日结的最好。”
“经济紧张？”亚历克斯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铺直叙，不像疑问，也不像惊讶。
“对。家里出了点状况。”
“所以你需要钱。”亚历克斯说，目光落在他手边的廉价咖啡杯上，又移回他脸上。“多少？”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谢辰顿了顿：“能维持生活和学费就行。大概……一个月至少需要两千镑。”
亚历克斯没立刻回答。他靠向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像在思考。咖啡厅里很吵，旁边一桌学生在激烈讨论着什么，笑声很大。但谢辰觉得他们这桌格外安静。
“工作的话，”亚历克斯终于开口，“我认识一些地方需要人手。但都是体力活，时间长，工资不高。一天大概八十到一百镑。”
“我可以。”谢辰立刻说。
“你确定？”亚历克斯看着他，“搬货，清理仓库，有时候要通宵。”
“确定。”
亚历克斯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我你的号码。”
谢辰报出号码。亚历克斯输入，然后拨了一下。谢辰的手机响了。
“这是我的号码。”亚历克斯说，“明天早上六点，东区码头有个仓库需要卸货。我会把地址发你。能干吗？”
六点。谢辰已经很久没在中午前起过床了。“能。”
“好。”亚历克斯收起手机，但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谢辰，忽然问：“你住哪？”
问题有点私人。但谢辰还是回答了：“暂时找了个旅馆。正准备找长期的。”
“旅馆不方便。”亚历克斯说，“我有个公寓，离学校不远，有空房间。你可以暂时住过去，房租按周付，比旅馆便宜。”
谢辰愣住。这个提议完全出乎意料。
“为什么？”他问。
亚历克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空着也是空着。而且你帮我做过小组作业，我记得。”他顿了顿，“就当是回报。”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谢辰现在没资格挑剔。
“租金多少？”他问。
“一周一百镑，包水电。”亚历克斯说，“比学生宿舍便宜。”
确实便宜。便宜得可疑。但谢辰看着亚历克斯的脸，那人神色坦荡，不像有别的企图。而且他现在也的确需要个落脚处。
“我需要看看房子。”他说。
“现在就可以。”亚历克斯站起来，拿起外套。“不远，走路十分钟。”
雨已经停了，地上湿漉漉的。谢辰拖着箱子跟在亚历克斯后面，穿过几条街，走进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红砖公寓楼。楼道里很干净，有消毒水的味道。
电梯很小，只能站两个人。谢辰站在亚历克斯旁边，能闻到对方身上很淡的须后水味，清冽的松木调。
公寓在四楼。亚历克斯用钥匙开门，里面比谢辰想象的大。客厅宽敞，家具简单但看起来质量不错，落地窗外能看到学校的钟楼。很安静。
“客房在这边。”亚历克斯推开一扇门。房间不大，有床、书桌、衣柜，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窗户朝南，下午的阳光照进来，很暖和。
“怎么样？”亚历克斯问。
“很好。”谢辰说。比旅馆好太多，也比他现在能负担的任何地方都好。
“那你可以今晚就搬进来。”亚历克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这是大门和房间的钥匙。厨房的东西你可以用，但用完清理干净。我平时睡得晚，如果吵到你，提前说。”
“谢谢。”谢辰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握在手里。
“不用。”亚历克斯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仓库地址和联系人我晚点发你。明天六点，别迟到。”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了谢辰一眼。“对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谢辰说。
亚历克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上门离开了。
谢辰站在房间中央，听着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然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几分钟后，亚历克斯的身影出现在人行道上，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转角。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顺利。
谢辰坐到床上，床垫很软。他环顾这个陌生的房间，手里还握着那把钥匙。
手机震了一下。是亚历克斯发来的短信，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后面跟着简短的一句：“找鲍里斯，说是亚历克斯介绍的。”
谢辰回复：“收到，谢谢。”
没有已读回执。
他放下手机，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疲惫感突然涌上来，四肢沉重。从昨晚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但现在至少有个地方住，有个可能的工作。
至于亚历克斯为什么要帮他……也许真的只是顺手。也许那人就是这种性格，话不多，但做事干脆。
也许有其他原因。
谢辰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现在想这些没用。他需要睡一觉，明天早上六点要去码头搬货。
他定了五点的闹钟，然后闭上眼。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亮起灯火，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又渐渐远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