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邻居大妈 ...
-
江起云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白腹蓝鹟饲养指南”，第无数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指南上写着“喜食昆虫、浆果，每日需补充清水与矿物质”，可眼前这只秃毛鸟，对着他精心准备的蓝莓泥嗤之以鼻，反而对路望舒随手递过去的一块苏打饼干碎屑情有独钟，啄得不亦乐乎。
“你确定这玩意儿是白腹蓝鹟？”江起云戳了戳鸟笼，“我看它是杂交了麻雀和鸡的基因。”
路望舒正对着电脑改方案，闻言头也没抬：“至少它对饼干的品味比你对咖啡的品味强。”
“你懂什么，速溶咖啡才是加班神器……”江起云习惯性反驳，话刚出口就闭嘴了——这次舌头没打结，看来“说坏话”的判定标准是主观恶意，吐槽不算。他松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倒水，路过鸟笼时忍不住嘀咕，“也就路望舒这种没审美的，才觉得饼干比蓝莓好……”
话音刚落，额前的碎发突然像活过来似的，齐刷刷扎进他眼睛里。
“唔！”江起云疼得眼泪直流，手忙脚乱地扒拉刘海，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差点滴进眼里。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昨天的事——吐槽路望舒发际线，被自己刘海暗算；现在吐槽他审美，刘海又来报复。
这诅咒不仅管嘴，还管脑内吐槽？！
路望舒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江起云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扯头发，手背上还留着昨天被鸟啄的红印，忍不住放下鼠标：“又怎么了？”
“你看！”江起云指着自己泛红的眼角，“这破诅咒还带读心术的！我就心里想了想，它都不放过我！”
路望舒走过来，视线扫过他乱糟糟的刘海，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前。江起云浑身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那几缕作乱的碎发别到他耳后，动作算不上温柔，却意外地稳。
“头发太长了，”路望舒收回手，语气平淡，“该剪了。”
江起云的耳朵“腾”地一下热了，张了张嘴想怼回去，却发现脑子里的反驳词全跑没了，只剩下刚才对方指尖擦过皮肤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扫过。他转身假装倒水，水杯差点没拿稳。
笼里的秃毛鸟突然“吱”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
养鸟的麻烦远不止这些。到了晚上，江起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住的老小区隔音差，那鸟像是昼伏夜出的主，半夜十二点准时开嗓，叫声穿透力极强，隔着两道墙都能把邻居吵醒。
没过十分钟，门铃就响了。江起云套上外套开门，只见物业大妈领着三楼的张阿姨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抱着胳膊看热闹的邻居。
“小江啊，”大妈一脸严肃，“这都几点了？什么东西叫得这么欢实？吵得张阿姨孙子都睡不着了。”
江起云正想解释，身后传来脚步声，路望舒也披了件外套出来，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被吵醒的。他刚洗过脸，脸颊带着点水汽，少了平时的冷硬，多了点柔和。
邻居们的目光瞬间从江起云身上移到路望舒身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哟，这不是上次来帮你搬花盆的小伙子吗？”张阿姨突然开口，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人，“住一起啦？这鸟是你们俩养的？小年轻就是有情调，养这么个稀罕玩意儿。”
“不是，我们……”江起云想解释他们只是临时凑在一起，路望舒却先开了口，语气诚恳：“抱歉打扰大家休息了，我们马上把鸟移到阳台，一定关好窗户。”
他态度坦然，倒让准备兴师问罪的邻居们不好意思再多说。大妈摆摆手：“行了行了，注意点就行，邻里邻居的，互相体谅嘛。”临走前还回头冲两人挤了挤眼，“小两口晚上动静小点，别光顾着逗鸟。”
“小两口”三个字像炸雷，在江起云耳边响个不停。他看看路望舒，对方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却还强装镇定地站在那里，只是攥着衣角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关上门，屋里终于安静了。那只惹事的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缩在笼子角落，像团灰扑扑的毛线。
“都怪你，”江起云压低声音，“非说放你那儿不方便，现在好了，全小区都以为我们是……是那什么！”
路望舒没接话，沉默了几秒，突然说：“明天搬我那儿吧。”
“啊？”
“我家在二十楼，隔音好，”他抬眼看向江起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总不能天天被邻居堵门。”
江起云张了张嘴，想拒绝，又想起刚才邻居们的眼神和鸟那穿透力极强的叫声，还有自己那动不动就作乱的刘海。他磨了磨牙，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行吧。”
只是他没看到，在他转身收拾东西时，路望舒看着那只沉睡的秃毛鸟，嘴角悄悄翘了一下，又很快压了下去，像怕被谁发现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