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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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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山抹微云,天连芳草,轻绯的夕晖晕开了半边天宇。僻寂的远道,青骢马上的儒衫公子正与人作别。
“此一别,恐是后会无期了,还望姑娘珍重。”池筠向对面驾车的佩剑少女道。
对方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习武人的浅青劲装,腰悬白虹剑,如缎乌发挽作利落的分肖髻,一双秋水明眸灵气天成,其中透出的点点精光昭示着这少女不弱的内功修为,容貌姣丽,却处处透着江湖儿女的洒然与英气。少女向池筠抱拳回礼道“好,朝堂深险,你也保重。至于我爹——”她目光移向身后垂着石青绫帐的马车车厢“我会带他回浮玉山医病,无论日后情形如何,他绝不会再出现在世人眼前,这点也请你放心。”
这少女,便是中书令千金明漓。
长安城中极少有人知道,当朝中书令明云晔的发妻毓天汐出身江湖,十二年前,她因丈夫负心纳妾,一气之下带了五岁的女儿回了师门,而明家长女明漓便自幼随母亲在武林圣地浮玉山长大。
直到两年前,及笄之龄的少女在母亲的嘱意下回京探望阔别十年的生父。而很快,自幼长于江湖的率性少女就对家中的利益之争、至亲相忌愤恨已极,更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是昀王通敌卖国的爪牙。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池筠后,便决定同他合作。
当年云华寺外的那次意外,就是这一场双簧戏的开始。
自幼习武、娴于骑射的她怎么可能惊马遇险?一切,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局。
他借着婚约之名开始与明家深交,以方便刺探消息,而她……则是他的内应,两人里应外合,原本是为搜集昀王凤南陌通敌卖国、觊觎帝位的罪证,将昀王一党的势利一网打尽。
谁知,两年的努力,他们仍是未能如愿扳倒昀王,这个手掌兵权近十年的年轻王爷心思深睿,利用他们证据不足这个唯一的缺口,在最后关头弃卒保车,将所有罪行一举推给了中书令明云晔,毫不吝惜地牺牲掉了这颗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
而当年,明漓答应助池筠成事的唯一条件也就是事成之后放她的父亲一条生路。因为,她知道,母亲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念着这个让她伤情一生的人……
而今,她既然已守信全力帮了他,他自然也会践诺。在京城按律被处以极刑的只是事先安排好的一个替身,而她的父亲——明云晔本人却也在羁押天牢的几日里精神失常,此生……怕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模样了……
“对了,还有一桩事应当告诉你的。”将别之际,少女蓦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切向他道“你五年来一直在找的那位姑娘,或许——就在京中。”
“你是说……芷兮姐姐?”乍闻此语,池筠的声音一刹间激烈地波动起来。
“嗯,”明漓点了点头“我曾在爹那里看到过一本花名册,虽然不大清楚究竟是何用处,但其中有个女子的年纪还有入京的时间都与你要找的人相符,再联系上近些年她在长安的事迹,所以,我想很有可能——羽觞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
蓦然而来的惊喜近乎让他不敢置信,身子都难以自抑地剧颤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只急急道一句“大恩不言谢!”奋起扬鞭,青骢马扬蹄而去,带起一路尘烟……
身后,佩剑少女静静看着他匆忙远去的身影出神了许久许久……其实,他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长安的消息,她是半年前就知道的,之所以那时没有告诉他……是出于私心吧。那样才识旧绝的温雅男子,两年来的相处……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但后来,直到明白了他少年时心中便已牢牢地驻进了一个人,再不会留给其他人位置……江湖儿女由来洒脱,既然知道不可为,她就决计不会去强求什么。既今生无缘,那……唯愿你琴瑟在御,此生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