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淮安柳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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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出马求母亲，果然比媳妇求婆婆来的要靠谱。没几日，陆云鹤就跟侯氏商定好了让陆念珺随着柳氏回外祖母家的事情。
于是中秋节过后不久，陆念珺和柳氏，还有活泼好动的陆柏，连同几个伺候的下人，一起去了淮安柳家。先是陆路走了两天，然后上了水路，可以直达淮安城内的码头。
淮安向来是富庶之地，柳家又是淮安望族，生活自然是会富贵无比的。一路上，柳氏也跟陆念珺说了不少她外祖母家的事，言语之间都是描述柳家的富庶，并让陆念珺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必惊讶，也不许露出惊讶的表情，免得显得太小家子气。
虽然在船停靠码头之前，陆念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猜想自己到了外祖母家会见到一幅怎样的繁华景象。只是没想到刚刚下船，就被惊讶了不止一次。
柳府派来接她们车马队伍，足足有几十人之多，马车精致考究，仆妇小厮俱是穿戴不凡，而且眼力精明。陆念珺一行人刚出船，就遇上了来探问的仆妇，确定身份没错后，急忙将她们迎上了岸去，言语恭敬动作得体，看得出来被调教的很懂规矩。
特别是其中一位穿戴得体，比得上陆府里一个体面下人的仆妇，只是来为他们赶马车的。而且听这个仆妇说，她还只是柳府里的只是一个干粗活的三等下人而已。淮安的富庶，柳家的豪富，可见一斑。
几十位仆妇来迎接他们，一部分人贴身伺候，一部分人搬运行李的热闹情景，简直让陆念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红楼梦当中：林黛玉下了船被贾家的仆妇们迎接的时候，所见所想，不也是这么一副情景？
虽然一直知道那些地方望族生活奢华不让皇家，但是真的看在眼里了，也是忍不住的震惊。陆家在雍京里，已经算是中等往上的人家了，没想到和这些地方上的望族一比，还是瞬间跌落了档次。当然，这或许也有陆家是世代书香门第，不善经营产业的缘故。
在淮安主干道上一路行来，所见所观无一不是繁华自在的太平盛世景象，偶尔能闻见听不太懂的乡俗俚语叫卖声，不觉得粗俗，反而倍感有趣。
淮安地方毕竟不比雍京大，上了岸又坐马车行了没多久，就到了陆念珺外祖母家。
有了之前看到的仆妇们的穿着打底，再见到柳府生活的富贵奢华时，陆念珺面上已经不再表露出惊讶之情了，虽然心底仍然是暗暗的吃惊。
柳氏出嫁后十几年第一次回娘家，从刚进了正房见到柳太夫人起，就红着眼圈。陆念珺那满头银丝的外祖母和一向端庄得体的母亲抱在一起，足足哭了大半个时辰还不作罢，最后也是在旁边妇人的劝说下，才勉强止住泪声，拿绢子拭了眼泪。
然后就是陆念珺与弟弟陆柏一同向外祖母和舅舅舅母见礼。柳太夫人就不必说了，对他们的慈爱关心并不比亲祖母少多少，甚至更甚之。因为柳氏是柳太夫人唯一的女儿，又出嫁多年，陆念珺和陆柏都沾了母亲的光，虽然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外祖母的样子，但是老人对他们的疼爱之心满溢，让人一看就看的出来。
至于舅舅，自然也是疼爱的，不过因为是男人的缘故，就表露的不大明显。不过陆念珺看的出来，那份眼睛中真切的关怀之情。让陆念珺觉得惊喜的是，母亲柳氏不仅和舅舅关系极好，就连与舅母，关系也是很不错的。
媳妇和小姑的关系，就好比婆媳之间一样，一般来说都不会处的特别好，但是柳氏和柳夫人之间，似乎是个例外。柳氏夸赞柳夫人将柳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主持中馈让全家人都放心不已的时候，是真心的夸赞。而柳夫人问起柳氏妯娌关系处的好不好，日常花销有没有受到主持中馈的陆府大夫人王氏刁难的时候，也是真的担忧和关心。
柳家长辈们给陆念珺和陆柏的见面礼，也多是贵重之物。陆念珺得的首饰比较多，多是赤金的，甚至还有一个镶了红宝的耳铛。而陆柏，得到的金银裸子比较多，有紫金笔锭如意锞，吉庆有鱼银锞，俱是又贵重，寓意也好的。
陆念珺觉得在外祖母家度过的日子，比想象中的好多了，甚至比雍京府里过的还要舒心。都说女儿向母，或许在对待亲戚这上面也是如此？外祖母家的日子，确实比在雍京的时候让人感觉悠闲自在的多。
在这里，柳氏不用日日去婆婆跟前立规矩，陆念珺也不用每天跟着严嬷嬷学习。柳氏能日日跟亲人叙旧，陆念珺也垂涎这淮安秀美的山水，就连陆柏，没了府里的嬷嬷们紧密的看管，居然自己学会抓虫子玩儿了！
不过，纵使他们再喜欢这里，柳家上下又一再挽留，在淮安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却还是要回去了。临别时候，柳氏和柳太夫人又大哭了一场，连小小年纪的柏哥儿眼里都磕着泪花。
陆念珺原不觉得分别有什么可伤感的，可一想到这毕竟不是现代，就算相隔千里，坐个火车或者飞机，最多一两天也就能见面了。在这年代，就连时常通信联系都是个奢侈的享受，又想到这些日子里外祖母和舅舅一家人的真心相待，于是也平添了几分伤感。
好不容易上了船，还未离开淮安境内，柳氏又坐在船舱内，拿了绢子开始抹眼睛。一看见母亲开始哭，想来都是嘻嘻哈哈活蹦乱跳的柏哥儿也瘪瘪嘴，泪花立刻就出现在了眼眶里，嘴一歪，就准备学母亲，也大哭一场。
陆念珺见了，连忙嘱咐奶娘将柏哥儿抱出船舱，带着他上船头看风景去。小孩子是不懂何为离别何为伤感的，他哭，也只是因为看到了母亲哭而已。对于孩子来说，母亲就是天，天都哭了，他们怎么能不感到慌张？
倒了杯茶水，递给默默拭泪的母亲，陆念珺劝道：“虽说此刻分别了，但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母亲如果愿意，来年我们还来探望外祖母就是了，何必刚离开就要哭泣呢？”
柳氏却道：“道理是这样，但人明白了道理就能克制住心情了么？我嫁给你父亲那年，母亲的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现在却快全白了……到下次再见的时候，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出了这艘船，我就是你和柏哥儿的母亲，陆家的媳妇，但是现在，我也只是个远嫁在外舍不得家乡的女儿罢了，你就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
无法，陆念珺只能点点头，又关切了一句：“那我出去照顾柏哥儿，母亲有什么事就叫我。累了的话，就睡一觉吧。”
没想到柳氏却白了我一眼，擦了擦眼角，突然就不哭了，嗔笑道：“到底我是长辈还是你是长辈？我们的珺姐儿，怎么说起话来比谁都老成？说你是年纪小天真烂漫，所以才不懂人情世故吧，你却比谁都看的明白，连劝起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从小到大都跟个小大人一般，一点都没有故作老成的样子，反而像是真的懂这些。我们的珺姐儿，怎么这么有趣？”
陆念珺淡淡一笑：“母亲也知道我爱看史书，那些书不比诗词歌赋，经论文章，讲的不是些虚无边际的大道理，就是教人为赋新词强说愁。史书里的人情世故，阴谋诡计太多了，看的透了，跟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人生一样，以后再看其他事，自然就看的开了。”
柳氏扑哧一笑：“那世上多的是看史书的读书人，只我们家里就有十好几个。如你一般的女孩儿，也有念莹，念瑶她们，怎么就没见她们也同你一样？”
陆念珺笑道：“这不就跟母亲刚刚说的，那个道理的缘故一样么？您都说道理人人都懂，但是明白了也不一定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史书也是如此，总有的人看进了心里，有的人看了就如同浮云一样，过眼即忘。我一个女儿家，又不爱女红刺绣，每日里打发时间的事情也就剩下看书作画了，自然比那些忙碌的，或者不如我这样爱看书的人受的影响深。”
柳氏点了点她的额头：“被你说服了。不过，娘虽然不拘着你看书，但你在女红厨艺上好歹也给娘做做样子！前阵子你给柏哥儿绣的鸭子戏水的荷包，怎么边儿上绣出了菊花？总不是你看着菊花那线跟鸭子的毛色配，就胡乱串了吧？”
陆念珺顿时囧住，半晌后才看着母亲，闷闷的说：“娘，那是鸳鸯戏水……还有，那不是菊花，是荷花……”
柳氏愣住，继而大笑起来。
陆念珺被母亲笑的满脸发烧，羞愧不已，直接出了舱门找柏哥儿逗玩去。同时心里也暗暗嘟囔着：绣工什么的，找时间还是练练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淮安柳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