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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姐妹情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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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几位大人办完工,正直回家,却看到早朝时先走的风易夺,坐在皇宫入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娴静的孩子早上还在朝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虽然和其父有相似的外貌,却仍然能看出两人本质间的不同:风季之是锋芒的,而这个孩子像是海浪,随风而动,无论被激起多高多远,最终都会回到本初。
一位大人蹲下来对她说:“你爹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
风易夺行了个晚辈礼,“父亲去接姐姐们了,我们一起来的,回去就要一起回去。”
又一位大人问:“你怎么没和你爹一起进宫呢?”
“易夺没被宣召,没资格进宫的。”
武之棉翻了个白眼:这个风季之就是让人讨厌,一个六岁的孩子带进宫怎么了,何况还是立了这么大功的孩子。让一个六岁的孩子从早等到晚,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儿子身体不好。
他和蔼的对风易夺说,“今天的文章写的不错,都是你爹教的?“
一提到从小喜爱的诗书,风易夺眼睛放光,“是啊,易夺自幼喜欢读书,父亲就给易夺留一些功课。“
一位大人哈哈大笑:“什么?自幼?你现在还是个幼童吧。“
其他大人也笑了起来。
风易夺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哪里值得几位大人哈哈大笑,表决心的说,“易夺准备今年去考状元的,鸿儒之家,岂能无功名,可父亲说我这是急功近利,风家的人不图虚名的。“说完之后,气馁的撅起了嘴。
几位大人眼前一亮,互相看了看,都心领神会。
最先与风易夺说话的宇文启大人说:“志向是不小,但你爹只是说你图功名,也没不让你去考,气馁个什么劲。“
风易夺一想,开心的说:“是啊,还是宇文大人智慧过人,易夺豁然开朗。“
宇文启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同僚们,其他几位都知道他正被漓煌今年的准神童状元夸奖而得意忘形呢。
一直没说话的纪音大人插话到:“高兴的太早了吧,别说你未必考的上状元,就算考上了,谁会要你一个六岁的小孩当手下。“
风季之又想了想,觉得这位大人说的也没错,虽然和平时一样面色平静,但浮沉官场多年的几位大人还是看的出来她眼中的光彩已经不复存在了。
武之棉看是时候收网了,装作不耐烦的说:“看你小小年纪寒窗苦读也不容易,如果你能一举夺魁,本官就破例给你个官当,怎么样。“
风易夺没想到父亲的政敌会让自己当官,难道是要害自己?不可能,要害也不会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如果传出去还不得遗臭万年,文人是最要面子的。难怪说宁得罪君子,君子的操守太好了,就算得罪了,还是会对人不对事,一点危害也没有。
想到这里,风易夺露出了早上小狐狸的狡猾笑容:“几位大人敢留下一个物件当做凭证吗,易夺空口无凭,父亲也会觉得易夺痴人说梦而打我屁股的。“
几位大人本就没打算眶一个六岁的小孩,都把自己的一个小挂件给了风易夺,武之棉在风易夺向他伸手时,把手顿在中间,“你可要记住,是高中之后,或许你有些小聪明,但不认真勤奋,就是你拿着的是皇上的尚方宝剑,本官也照样不从。”
风易夺听到他如此说,立马跪了下来,“易夺以风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向上天起誓,如有一天易夺没有披星戴月,寒窗苦读,就让易夺遭受天谴,生不如死,再世不得为人。”说完恭敬且坚定的接过武之棉手上的玉佩。
如此毒誓让人胆寒,却又让人欣慰于他的决心。武之棉一边开心于自己的眼光,果然风家这孩子孺子可教,比他预计的还要有决心,一边用手捋捋胡须,来掩饰一时失态。
然后几位大人又考了风易夺一些学问,更加惊喜自己的决定如此有先见之明,正所谓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悄悄升起,武之棉奇怪,这风季之也该出来了,抬头向宫门处看。
这一看吓了一跳,风季之不知何时已经立于马车旁,风姿卓卓,一个大点的女孩也是站着的,美的惊人,而小点的女孩已经沉睡在父亲的臂弯里,隧看不清样子,看样子像是等了许久。
几位大人和风易夺随着武大人的眼光看去,风易夺开心的要跑过去,但想了想周围的几位大人,向他们行了个礼,“易夺谢谢诸位大人对晚辈的爱护,父亲已经出来了,易夺告退。”
武大人悠悠的开口,“风大人与本官多年未见,也应打个招呼。”说完不等周围人反映过来,牵着风易夺的手向风季之走去。
“有劳各位大人代为照顾小儿,来,希家,给各位大人见礼。”
风希家听了父亲的话,给他们行了个礼,几位大人暗中感叹,果然是美人坯子。
宇文大人代为回答:“不妨,不妨,风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对学问研究颇深,诸位大人也乐意与之交流。”
“易夺,还不谢诸位大人的指教与爱护之恩。”严父之势尽显,哪还有刚才的如沐春风之感。
风易夺也谨遵父命,规规矩矩的给几位大人磕了个头。
风季之又和几位大人寒暄几句,牵着风希家,一手抱着风希莹上了车,风易夺恭敬的垂首等在最末端,最后上了车。
从早上到现在风易夺的表现,不难看出风季之的家教颇严,风易夺那种恭敬的态度是通过日积月累而形成的。
武之棉心中冷笑,虽然抱子不抱孙,也不用厚此薄彼的这么厉害,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个儿子,早就疼上天了。隧冷哼一声,走在了众人之前,“几位大人可否有雅兴与武某人饮酒”。
众人谈了近两个时辰的诗文,兴致颇高,隧欣然同意。纪音走在最后,他看了一眼风家马车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纪音以深沉寡言著称,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见几位大人回首等自己,马上信步跟上。
风季之抱着女儿风希莹,心中鼓乐齐鸣:自己的女儿果然出众,当年自己怎么也得不到一部分同僚的支持,锋芒太露,文人本就小性,多有不服,自己也心下无尘,双方僵持不下。但也困惑了许多日子。而如今,夺儿年方六岁,文采出众,却得到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认可,同样也是一种变相的对自己的认可,马车寂静无声,听到的只有马夫鞭策马的声音和夜晚的蝉鸣。
到了风王府,风季之吩咐完儿子女儿和管家,抱着二女儿回屋去了。
风易夺刚要行礼告退,却被风希家拦了下来:“今天我和妹妹到皇宫去,太后和娘娘们都特别喜欢我们,还见到了几位皇子殿下,不知弟弟今天有什么趣闻。”
“易夺恭喜姐姐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但话说回来,姐姐们从来就是出众的,受到喜爱也不足为奇。易夺只是在等父亲和姐姐的时候路遇了几位大人,没什么趣事。”
姐姐们并不知道风易夺是去上朝的,父亲既然没说,她也不好提出来浪费口水。从小的教育告诉风易夺要尊敬长辈,但她实在不喜女子的东西,于是和姐姐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表现上也就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几句话说的风希家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这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们姐妹和太后有缘罢了。”
风易夺连忙称是。
收起得意的笑脸,风希家露出了只对风易夺的刻薄脸,故意抿嘴玩笑说:“如果弟弟还能照女装打扮,就也能进宫了,说不定太后也是喜欢的。”
风易夺好像没听出姐姐话中的讥讽,仍然恭敬的回答:“易夺已经恢复男儿身了,不敢再辱没风家门风。”
“也是,你可千万要记住啊,不要只嘴上说的好听,妹妹和我可是要常常到太后面前请安的,到时候因为你丢了风家的脸面就不好了。好了,我也累了,你就下去吧。”
“是,易夺告退。姐姐也早些休息。”
风希家是最早到风家的孩子,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知道了自己和希莹不是风家的骨肉,那又如何,父亲还不是喜欢自己和妹妹超过了风易夺。要怪就怪他自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母亲。
但她还是缺乏安全感的,所以总是明面上争宠,暗地里奚落风易夺。风易夺云淡风轻的看着自己和希莹受到宠爱,对她们恭敬有加。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气度与清高让风希家更是不满。
不过一切都变了,原来她是个男孩,那所有的威胁都不复存在了,今天她本想做出姐姐的关爱,和她修复关系,可看着她清明的眼睛,出尘的气度,气就不打一处来,奚落的话也随之脱口而出。
那又如何?风希家负气的拍了下桌子:说不定风易夺内心已经气的快死掉了,只是表面上装清高而以,自己还有父亲的宠爱和出众的美貌。
想到自己的美貌,风希家得意的用小手覆上了自己的粉颊,想到自己在太后那里遇到几位皇子时,皇子们看到自己和妹妹时的惊艳目光:几位皇子可真英俊啊,还谈吐优雅,身份高贵,自己无论嫁给他们中的哪一位,都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想着想着,就把风易夺这个爹不亲娘不疼的可怜虫给抛诸脑后,开开心心去休息了。
“风兄好兴致啊,对影独酌。”
离了老远,风季之就听到了陈正贤的笑声,嘴角微翘:“陈兄也说是兴致使然,不知何事让陈兄如此兴奋。”
“风兄何来挖苦陈某,今日夺儿的表现让陈某大开眼界,果真是后生可畏啊。起初风兄的提议还让陈某觉得太过离经叛道,今日一看,不得不佩服风兄果真是慧眼独具。”
风季之嘴角未变:“陈兄过奖了,只能说夺儿运气好,占了年纪小的便宜。”
“为什么说夺儿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宜?”
“是南王轻敌,没有把夺儿放在眼里,上钩才如此顺利,这难道不就是夺儿占了便宜吗?”
陈正贤听了,哈哈大笑:“你啊,嘴里真是不饶人。”
风季之但笑不语,他看着对面风易夺书房还很明亮的灯光:夺儿,你没有叫为父失望,且行且看,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