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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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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绕过山路的转角。彭哥列雾守停下脚步。凉爽的风一瞬流过他的发梢,仿佛要把多日的劳累都带走。他享受着这短暂的一刻,顺便等后面的阿劳迪赶上来。巨大的风车在山坡高处安稳旋转,和谷地这一侧林间的城堡相对而立。在下方,过了溪水,远远看得见小镇和稀落的村舍正慵懒躺在阳光下面。
雷蒂斯,彭哥列北要塞。
“真是个好地方。”斯佩多细碎地笑出声,这时云守已经来到他旁边,迎着风舒展开身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态很是肖似家里的猫咪。斯佩多脑子里这样做出比喻,嘴上却很乖觉。“其实Primo明明并不缺乏选择的眼光啊。地盘也好,守护者也好。”
科莫一战完胜之后,猎兵团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凭借湖上的便利把奥军耍得晕头转向。按照加里波第将军的指示,两人与彭哥列会合之后便脱离主力部队、跟着家族所带领的自卫团继续行动,统领各地义军,同时保障向东的通路。进入6月份之后,撒丁、法国联军对奥军展开了大会战,节节获胜,眼看伦巴底的收复已触手可及,全国上下一片群情激昂。
“这里已经离伦巴底的东边界很近了,等大军一到,我们就能一直开到威尼斯去!”斯佩多的话音里信心满满,仿佛眼前江山入画都归他指点,阿劳迪听着耳边的飒飒,一反常态开口:“是啊。”
“嗯哼?真少见,你会主动赞同我的话。”
斯佩多转脸看着阿劳迪,阿劳迪把一绺碎发拢到耳后,颧骨上盈着淡淡的光。
“只是觉得这样不错。”
这样挥斥方遒,兼济天下的一场风光,就像烟花绽开的瞬间,他们身在磅礴万象中,散出了自己的光和热。他们一度转动了打磨这个半岛历史的风车,不管之前与之后如何,都已经拥有不虚此生的资格。
“快走吧,马上就到开会时间了。”
***
“南边的战况如何?”
Giotto坐在椅子上盯着摊开的地图。岚守回答道:“敌人的大部集中起来了,可能会变成艰苦的持久战”
“尤其是,”斯佩多站在首领一侧,明确地说:“在那一带我们得不到撒丁军的支持,一切全靠彭哥列自己。不过也不需要太悲观,受整体战局的鼓舞,中部的罗曼纳、摩地那都已经起义成功,即使南方的敌人暂时占上风,向撒丁归并也是不可阻挡、大势所趋了。”
“南线能否坚持到那时,现实是很严峻的,”G摊开手,“目前我们已经分不出人手过去了,要知道在托斯卡纳、巴马等地还有三处抗争正在持续着——”
他的话突然被走廊里急促的哒哒声掐断。冲进来的是纳克尔,脸颊上的汗也来不及擦,随之而来的一声大喝让会议厅里的几人都为之一震:
“不好了I世!!在敌阵当中有一队我们的人马被孤立包围了!!
“什么!!”
Primo猛地站起身,“所属哪里的?”
“自称是‘西蒙’!!”
他手指一颤,桌上的墨水瓶哗啦泼洒开去。G也从另一边的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科扎特……他也在这里?!
“四面临敌,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纳克尔表情焦虑,丝毫没有夸张之意。
“为什么科扎特会来这里,他应该不知道这场战役的安排!!” Giotto禁不住浑身紧绷。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但好像有蝼蚁在啃噬他的神经,一意识到科扎特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他就觉得连头发都要发抖。“我去救他,现在就去!”
“Primo!”
“必须去救科扎特,他不该卷进来的……其他就拜托你们——”
“Primo!!”斯佩多又喊了一遍,加重了口气。
Giotto动了动,还是站住了。“戴蒙……”他抬起头望着自家雾守。
在斯佩多去撒丁的一年多日子里,他没办法再向从前那样亲眼关注到斯佩多的变化,而这次睽违的七人聚齐之后,因为大敌当前,他们除了商讨作战事项之外也并无机会叙一叙长久以来各自的心境。现在他忍不住想更深地看进那对蓝色眸子的里面,他不知道曾经真心实意与自己共事、和自己争执过的那颗心,究竟跳动在多远的地方。
斯佩多脸色严肃。“请三思,首领。如果你轻举妄动的话就会动摇军心,这将影响到整个彭哥列。”
“……”
彭哥列初代扶着桌沿,轻轻摇晃了一下。“你说的对。”
【你说的虽然一直都对……】
“交给我吧。”见对方没有反对,蓝发青年继续道,“我会率领精锐部下过去,一定给西蒙家族辟出一条生路。”
“戴蒙,抱歉……”
“没什么。”和平常一样,在转身时勾起嘴角,斯佩多的衣衫下摆“沙”地荡开一道优美的弧线。“那我走了。”
他笔直走出正厅,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阿劳迪始终站在靠近墙边矮柜的地方,抱着双臂,不发一言。六个人静静谛听着那脚步声,像听着一只危险的猎鹰逐渐飞远,谁也不想说话。
***
作为暗号的火把幽灵一样燃烧不定。斯佩多等待着部下的报告。
“我们去看过了。”模糊的声音从斗篷下面发出,就好象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正如预期的,被引来的西蒙家族对上了艾斯托拉涅欧的主力,差不多是两败俱伤。”
“针对艾斯托拉涅欧老巢的突袭结果怎样?”
“大部分留守人员已被清除,只有首领的部分家眷从秘道逃走了……”
“啧,没用的家伙。”
“万、万分抱歉!!!戴蒙大人……”部下们惶恐地压低身子。斯佩多眉眼冷冰冰地向上一挑。
“算了,总有一天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说回西蒙的事。”
“他们还在勉强支撑,但恐怕也不会有多久——”
“到底是西蒙-科扎特,真是个顽强的男人啊。”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雾守道:“看来有必要在快要倒下的墙上再推一把了。”
“!?”
“现在马上带着这个去。”从怀里把带着死炎印的纸掏出来,斯佩多下了指示:“装作增援部队,趁西蒙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他们全部灭掉。”
“!!”这意外的命令让几个雾使一时面面相觑,但见上司毫无动摇,他们便齐刷刷将右手放上左胸口,向眼前这位魔鬼附身的男人致意:
“遵命。”
一个笑容滑到斯佩多嘴角上,然而那并不是愉快的笑。他眺望着远处散去的幻雾,他感到自己正在分裂成两半,一半为了光明而赴汤蹈火,另一半在黑夜里以恶制恶。
水已经泼出去了,再也没法收回。那么你会怎么做呢,首领。
假如用那个男人的死,能换来你放弃软弱,握住控制这个庞大家族的船舵,那么我也就没有白白染脏了这双手。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我要最后试一次;你必须看清楚,彭哥列早不再是当年的自卫团,而已经变成了——
———黑手党———
***
“看来是到此为止了……”
西蒙-科扎特擦去嘴角的血。
贴着墙根他拼力挺直身子,尽管双腿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尽,在旁边他听见自己的部下喘着气再一次端起武器。好样的,科扎特泛起一阵带着辛酸的笑。我为自己拥有这样忠实的部下们而骄傲哦,Giotto……
本打算无论如何要赶到那个人身边去的,中途却在这里掉进了陷阱,不得不承认还是戴蒙斯佩多技高一筹啊。信的第三页是假的,从“I世”这个自称他就看出了破绽,不过他记得Giotto曾经说过,“I世”这个名号其实也不错,虽然稍稍显得自大了些,一想到那意味着能有相同信念的后继者把彭格列延续下去,总是打心眼里觉得安慰。事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条命我自己并不稀罕。但是为了家族和朋友的话……”
青年拧紧眉毛盯着面前清一色的假冒增援,他想Giotto一定也会赞同的,至少在骨气上自己绝不能输掉,但他脑内的某个地方忍不住想象出好友听到自己死讯时悲痛的模样……攥紧拳头,通透的大地火焰从科扎特的额头上浮现出来:“为了他们,我的性命还不能那么轻易让人拿去。来吧!我可不会跟你们客气,哪怕到最后一秒我也会奉陪到底!!”
“……”
西蒙家族大义凛然准备死战,但穿着斗篷的几人无言地立在那里,仿佛踌躇什么,谁都没率先攻击过来。领头的一人突然咳嗽一声,扯开罩在脸上的蒙布吐出一口闷气:
“我说,差不多这也就够了吧。”
这个声音……?
带着死炎印的命令嗤啦撕成两半,科扎特惊奇地望着来人,他们正纷纷卸下化装。红色的头发从兜帽里支楞出来,男人撇撇嘴,把斗篷掼到地下。
“嘁,这玩意儿简直要热出人命。”
“G!!”
“其实我想说还是Primo道高一丈。”彭格列岚守撸起袖子,拎上箭筒。六个守护者一字比肩排开,背对着科扎特和他的家族成员,组成了屏障的阵势。“这是Primo的命令,不过说是为了我们发过的誓也没差——只要一息尚存,就绝对守护友情不变!!”
***
“哇啊啊!!!可恶……”
“别管了,总部遭袭,快撤!!!”
半拖半扶着受伤的同伙,艾斯托拉涅欧的士兵们面带惊恐神色逃进树丛里去了。阿劳迪垂下肩,手铐喀啦一声触到脚边的断砖残瓦,他没去追赶,收拾起贴身武器,疲倦似的稍稍阖上眼睛。
纳克尔从后面匆匆赶过来:“这边也完事了?”
“嗯。”
“你又工作过度了。本来不需要跟我们一起来的…”
“没关系。”云守转了个身,准备去继续另一边的战斗。
“怎么可能没关系?”挡住他,纳克尔伸手猛地攥住他的胳膊。“阿劳迪,从离开北要塞的城堡起你就不肯跟我们讲话……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是最残忍的,因为只有你一直在戴蒙身边——”
“你在妄自说些什——”
“听我说完。”纳克尔沉下眼神,恳切地面对着倔强的同事。“你一直在戴蒙身边,但你却一直在把有关他活动的情报输送给我们。假如说他背叛了我们,那么你等于是对他做了同样的事情!我看得出,戴蒙对彭格列和对你的重视都不是假装的。虽然对那个人我也并不认同,但让你不得不处于这种两难境地,作为朋友的我们并不希望……”
“不得不?”阿劳迪抖开他的手,“我不过是想做才去做了而已,别把人随便套进你们所谓的情分里。”
“那你真的无动于衷吗?我想象不出你们两个是互相欺瞒、互相戒备着在同一个家里共处了整整一年。就算你能平心静气,往后呢?Primo已经不可能继续对戴蒙坐视不管了。或许这是我自作聪明,但是啊老伙计,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不少事情已经能够察觉得到……”
晴守顿住了,眼里闪烁出一些柔和的光泽。
“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样子,是很容易分辨的哦,阿劳迪。”
“那是你的想法。”
再一次,阿劳迪下意识想要立刻从纳克尔身边走开,然而晴守打定主意要他正视自己的质问,纳克尔觉得如果不把症状揭露开来,病是永远无法得到当事人承认的,更没可能获得应有的治疗。
“那并不是什么坏事。”黑头发男人的嗓音宽厚深沉,心里明白对方隐约间并未否认,更觉难过。“我懂得你无法放弃的正义感。但如果上帝判决我重要的人是罪恶的,那我既不会反对,也不会参与对他的制裁。”
阿劳迪淡淡地吸了口气,
“我有自己决定去贯彻的做法。至于结果如何,对我而言并没太大所谓。”
“要是你当真觉得无所谓,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银发青年像凝固般站在那儿。纳克尔以为他终于无法再逞强搪塞,但过了片刻,他看到阿劳迪的肩膀极轻地一动,抬起了头。
“够了吗?”
“……”
纳克尔看着那一往无前的蓝眼睛,仿佛看到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他看着那坚韧的唇角、刀锋般的侧脸,深深地忍住一声叹息。云守静止了一会,然后重新迈开脚步。纳克尔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不管怎样,别为了戴蒙、也别为了我们而伤害你自己!”
“我并没有那种打算。也没有那么弱。”
“上帝保佑你,”神甫带着些无奈和爱惜,看对方头也不回地走去。“如果有了什么事需要帮忙,记得告诉我。意大利是我们的家,也是你的。”
***
离开部下们休整疗伤的岩洞,科扎特和Giotto往林子深处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G跟在后面,不时抬头看看他俩并肩无言的样子。暮色在树梢上伸展着,他们穿行在渐渐变暗的光线里,重逢并非没有喜悦,然而喜悦之上却覆盖着更沉重的悲哀。
“谢谢,多亏你们救了我,Giotto。”
在一片空地上站定脚跟,科扎特转向身旁的人。彭格列年轻的初代目有些勉强地展开笑颜:“其实多亏的是阿劳迪的情报……”
“你亲自过来之前,雾之守护者有再找过你吗?”
“戴蒙是又来见我了一次。”Primo视线茫然地转开,落在四周盘根错节的植物上。微弱的阳光在缝隙里晃动。他还记得昨天戴蒙浑身带血地撞进屋子,扑通一声支持不住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当那个人用痛苦的嗓音描述出一场子虚乌有的败北,Giotto几乎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悲伤——不是因为听信了噩耗,而是因为眼睁睁看到了眼前的人是如何试图欺骗自己。
“说起来,”G在身后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对那个叛徒要怎样了断?”
“关于这件事我有个想法。”西蒙首领马上说道。他把Giotto的纠结都收在眼底,心知斯佩多的所作所为触到了Giotto最痛的地方。他也不想让Giotto因为自己而与斯佩多大肆翻脸,那一定也是彭格列首领所不愿意的。
“这一次,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怎样?”
“!!!”
赤色头发的男人没等朋友张嘴反驳,接着道:“我们西蒙家族在参与彭格列的作战中战死了。就把这作为真相好吗?”
“什么!?”Giotto睁大双眼,“你在说什么啊科扎特!!”
“我有种很强的预感,决不能小瞧这个叫D斯佩多的男人。”科扎特冷静地说,不去顾及对面两人的骚动。“我认为D斯佩多并不是我们所能看到的全部,在他背后是一股势力,推崇彭格列强硬化的势力……即使扳倒了他一个人,这种势头也很难因此扭转,甚至会受到刺激而使分裂直接摆上台面。想想看,Giotto,你一定不会没感觉到,你的‘无为而治’在眼下并不像以前那样能换来所有人的真诚拥戴了……”
金发青年噎住了。G立刻想到了之前在集会上发过言的那个人,骁勇善战、据传手段毒辣的另一个大空。那家伙确实有着虎视眈眈的神情。
见对方没说话,西蒙首领微一颔首。“那么,我们从表舞台上退下比较好吧。”
“那样的话你们会变成什么样你知道吗!!”忍不住朝前迈了一大步,Giotto差不多是喊出来,“你知道从表世转入阴影之中,那条路会走得多艰难?我不同意!跟我回去,科扎特,我们找到戴蒙直接跟他对质,把彼此的一切想法都说清楚!!!”
有一瞬间,科扎特觉得Giotto好像马上就要冲过来拉他了。
“我知道他恨我……”
许久科扎特轻声说。带着一点点息事宁人的柔软。“他想要我送命并不奇怪,毕竟完全不熟的人即使死了也只是个抽象的概念。换作是你,你也……不,你大概不会。”他笑了一下,凝望着Giotto百般挣扎的金红色眼睛。“别这么一副担心的样子,反正本来我们就是被世界舍弃的人。”
“孩子们要怎么办!!”彭格列仍然不愿放弃,“难道你打算让子孙们一直背着不该有的负面遗产吗?!”
“正是这样。”
字句铿锵,西蒙一家之主表示了他不可更改的决断。“我相信我的家族不会那么懦弱。”
“科扎特……”Giotto再也说不出话,掩在披风下面的双手使劲攥紧。
夜色像蝉翼一样落在他们肩膀上,彼此的表情都在林间的霞光中凝结。岚守默默等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做出决定,或多或少,此时他已感觉到那唯一的选择已经在等待着他们。他从Primo的眼里看到了某些意气正在安静地熄灭。
“……我明白了。”
很艰难,但Giotto终于还是说了。“但是让我发个誓吧。只要彭格列存在,就永远在暗地里支持着西蒙。”
科扎特有些惊讶,但转眼又像往常那样爽快地笑了。“那么我也发誓吧——在这件事上西蒙对彭格列不抱恨意,并且在今后、未来也永远不应该发生。”
两个青年互相看着对方的眸子。Giotto也笑了,过一阵低了头。
“我们再走走,好吗?”
科扎特点点头,又看着G,G摆摆手。“我先回去看看蓝宝他们那边怎样了。你们小心点。”
他们望着岚守消失在来路上。收回视线,Giotto的微笑慢慢绷不住了。
“科扎特,”
在金发青年有些发颤地刚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西蒙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他。
***
“以后应该……再也没法见面了吧。”
“恐怕是啊。”
“……”
“你来之前我还在想,我要是死在这儿了你该哭成什么样呢。结果我明明没事你也还是哭鼻子了啊?”
“我没有在哭啦。”
黑夜像帘幕一般,帮他们抹去了大部分外露的情绪波动。两人挨着树根坐着,Giotto让自己的呼吸和缓下来,压下某些不断向上涌的感觉。
“最近我老在想,要是我们不是首领就好了。”
“抱歉,当初是我怂恿你成立了彭格列。”
“不、不是,并不是抱怨你的意思。只是……”他沉思不语,感觉最好的朋友一只手掌安稳地揽在自己肩头。都说知交千金也不换……科扎特仰着脸,茂密的树冠在头顶沙沙响,他眼前模糊闪过很多事,Giotto在街头上喊住他,递给他落下的钱袋,然后他们忽然摇身一变,就从少年过往站上了别离的驿站。
“还是那句话:顺应本心。”红发青年揉过他的头顶,他们的额角碰触在一起。“不过做首领也有好的地方。”
男人抬起手臂。在黑暗中,Giotto看见对方的西蒙戒指上噗地亮起了漂亮而纯粹的红色火苗。刹那间,彼此的脸庞上映上了温暖的光亮。科扎特笑盈盈的。
他也伸出手去,和对方的五指慢慢扣紧。
橙色的、轻盈的大空之火跃出了彭格列指环,和大地之火贴在了一起,融成新的不可思议的一点光明。两个人出神一般地凝视着它。这一点光明,此后照耀了他们的一生。
“多保重啊……”
回彭格列总部的路上,Primo有很长时间并不和别人交谈。他独自走了很久,双眼才渐渐能够重新看清一切。当G和雨月他们问起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Giotto的声音已经恢复到差不多平静了。
“科扎特的意愿我会遵循,但我们必须和戴蒙把该说的都说开来。现在国家战事正紧,之后仍然要全力以赴……只是,随时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