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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吃明信片的妖怪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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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那边有奇怪的叮叮当当声。乙羽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去，发现廻向站在那。
“怎么？”
“竟然没有打起来，真无聊。”
之前新带回来的灰老鼠和原先的白老鼠和睦相处。廻向用一根小棍伸进笼子里，拨拉着它们想让它们动起来。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乙羽说。
一对老鼠不情愿地打着滚儿挤作一处，廻向的挑拨离间没有成功，不大满意地放下手里的小棍。“呼……那就姑且凑合着试试吧。”
他挺直腰，留海从前额荡开了。长长的睫毛下面，红得惊人的眼眸里有隐约的安稳笑意。黑发男人从旁端详着对方，这时注意到廻向眼睑上奇妙的淡玫瑰色。随着眼睑的眨动，看起来就像花瓣在颤动。
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微暖的皮肤上。
廻向往后一缩，吃惊地朝他转过脸来。乙羽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我只是……”他略显局促地开口：“之前就在想了，这个颜色……是化妆？”
廻向瞪了他几秒，然后耸起肩膀。
“是天生的，就算你磨破手指头也擦不掉哦。另外能不能拜托别用没有洗过的手随便摸过来。”
“啊、抱歉……”
乙羽记起了正做到一半的扫除，但是他的身体却没能动弹，因为廻向朝他挨近了一步，倾过身子换上了戏谑的表情。
“咸猪手也是你的所谓本能驱使吗？乙羽，我发现你看起来老实，其实很不正经啊。”
银发青年的脸近距离地占据了他视野的中央。带有弧度的嘴唇看上去异乎寻常的润泽。
“呐，我脸上还有哪部分让你感兴趣，不妨一次性弄清楚……免得今后我还要时不时被你骚扰。”
“……我还没洗手。”乙羽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廻向笑了，声音变得犹如耳语。
“……那就不许用手。”
当他们接吻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似乎不再流动了。除了柔软的一点触感之外，乙羽身体的其他部分似乎失去了知觉能力。这个吻很轻，然而却持续了很久，最后是廻向先分开了彼此。乙羽睁开眼睛，发现对方刚刚那种逗弄的神色已经不见了。廻向唯一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模样纯然的平静，几乎像是有些哀伤。
“乙羽，被别人知道了你和我走近的话，不会很困扰吗？”
“……”乙羽顿了顿，“我不会的。”
“光凭当年鵺的事，那个雨落小僧就不可能原谅我的吧。还有那么多因为我而死的妖怪和人类……从前的事我不会道歉，因为那没有意义。”银发青年向后退开，身体斜斜倚在柜子上。“倘若知道罪魁祸首竟然迷惑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大概我会拉来妖怪们更多的仇恨吧。”
“如果变成那样，我去向他们解释。你和十年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那只是因为我没有了力量。”廻向将头偏到一边肩膀上，视线散漫。“假如我再次有了登顶的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和从前一样做？”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在现在这样提醒我了。廻向……你其实也在希望离开过去吧？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我会保护你的。”
银发人没有动。
“你这个KARAS，就连讨厌的东西也要保护吗。”
“我不讨厌你，”乙羽立刻回答，廻向淡淡地笑了。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廻向却没有再说。
“原则上，已经成为鸦的灵魂姿态不应当再在现世示人。”
“是是……反正原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嘛。”
名叫炎的少女趴在楼顶的霓虹灯箱上，一边吃点心一边含糊地应付着自家百合音的批评。
“差不多玩够了就该动身回家吧，这里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
“你太公事公办了啦。”
“是你每次都太自由散漫！”
“这叫乡下人的真性情！”炎擦着嘴边的蛋糕渣，“再说了，明明有人比我还大摇大摆呢。”
她朝下方的街道一努嘴。百合音皱着眉审视过去，在川流的人潮中，有一黑一白两个男人正并肩走着。
“是那两个家伙……”
炎用手架起望远镜的形状，煞有介事地窥视着。当事人们自然并未发现，乙羽和廻向站在一扇橱窗前面，廻向对里面的陈列品比划了两下，连连摇头，然后乙羽又对他说了什么，廻向便大笑起来。虽然他们并没刻意引起行人的注意，可是气场实在……
“秀恩爱的家伙都应该架把火烧了！讨厌啊啊，为什么新宿有两个KARAS啦！！！”少女气愤地咬手绢，一旁的百合音把手指放到了额头上。“别看了，这座城市一直不太正常。”
“可是为什么每个地方只能有一个鸦啦！不公平啊！而且大家都常年只待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样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嘛！！你看看他俩，太犯规啦！！！”炎鼓着腮帮子抱怨，“我说，你们百合音就不能脑筋灵活一点，什么时候组织大家搞点活动该多好啊，关东地区KARAS联谊大会之类的，解决一下我们的脱团问题——喂喂喂你别走啊？！”
“回去了。”
“听我说嘛！可恶……没心肝！不懂得体恤下属的上司！封建老顽固！！”
无视背后女鸦一连串的叫骂，百合音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城市会让人学坏果然是一点不假。
乙羽和廻向走出了闹市区，沿着安静的小街又散了一阵步，比起上次一同去购物，这次的气氛似乎更近了一步，就算是过家家也好，只这一阵，廻向发现自己竟也觉得不错。
他的心从来不容易满足，平凡的日子不适合他，然而灵魂深处的蠢蠢欲动往往只会被现实挫伤。总是不自量力向上飞的鸟，会被上帝折断翅膀。现在，他已经飞不起来了。
姑且凑合着试试？廻向不自觉地把眼睛转向乙羽，黑发男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便扭过脸来踏实地微笑。于是，他的表情也下意识地被对方牵着走了。
他们转过了红绿灯，忽然乙羽听到了自己百合音的召唤。他停下脚步，看到她正站在不远的巷子口。
“要继续上次的工作了，乙羽。”百合音说，“邮局事件的那只妖怪的气息又出现了。”
“我这就过去。”乙羽回头探寻地朝廻向望去，银发青年没什么大反应，兴趣缺缺的样子，视线从百合音身上一扫而过。上次的冲突犹然在目，但现在双方之间似乎回到了微妙的疏离状态。
“那我就不去碍事了。”廻向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乙羽听见他惯常的悠悠腔调：祝你这次好运。
这是这天他最后一次听见廻向的声音。妖怪很狡猾，在乙羽赶到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行动只得再一次作罢。乙羽回到廻向的住所，廻向却不在那里，并且当夜也没有回来。
到第二天晚上，乙羽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沿着之前的来路找回去，却没能发现什么痕迹。于是他又把和廻向一起到过的地方都逐一搜索了一遍，直到深夜，仍然一无所获。
“百合音，”他在脑中焦急地呼唤道，“廻向不见了。”
随着他的念想，感应到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她抬起头，以一种早有所料的忧虑之色凝视着乙羽的脸。
“你的心在动摇，乙羽。这是十年间从未有过的事情。”
“听着，廻向他——”
“我不知道是他引诱了你，还是你主动接受了他的影响，但清楚的是，你的状态很危险。人类的迷惘和弱点本应该已经从你身上消失了的。”
“你说我……很危险？”乙羽蓦地又想起了十年前廻向在灰飞烟灭之前对他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他攥住被寒气变得僵硬的手指。“不管怎样，我都要先找到廻向才行。”
“喔？原来你的新任情人名字叫廻向么？”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
乙羽一惊，警觉地按住了剑柄。街道的两端出现了为数不少的黑影，乙羽意识到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并不是妖怪……
“好久不见了，鹰介，你大概已经把我们忘了吧。”
为首的一人丢掉了烟蒂，用脚踩灭。路灯光下，乙羽依稀认出他是自己曾经待过的□□帮会中的某个干部。来者不善，黑发青年蹙紧眉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首领咧开嘴笑了。“想装傻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哦。那个礼治当初卷了钱财想跟你逃出国去，被我们抓回来，你为了救那小子竟然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而且还杀掉了你自己的父亲！这笔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乙羽屏息听着。旧年恩怨从覆盖着灰尘的记忆里浮现，他不愿回想的那些，依然令他浑身不由得绷紧。对方的声音逐字逐句刺进他的耳朵。“现在的你看起来倒是过得挺滋润，以为可以充好人了？”
“乙羽，”百合音在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风衣。“不要跟他们纠缠。”
但是乙羽没有回应她。他震惊地看到对面的□□头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那是廻向的耳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