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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合二不能为一定理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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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弥！」
鞭子死死缠在少年的左臂。冷雨如注，一个劲往下浇，迪诺看见他湿透的衣衫因为用力的勒拽而产生深深的皱褶。反向挣扎的力道如此之大，云雀是一匹不顾一切要朝对面冲过去的独狼，牙关咬得格格作响，满眼被钢针似的雨刺出灼灼亮光。
「放开……让我杀了他！！」
「恭弥！！！」
他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责备当中含有一些心痛。长鞭绷成了一条直线，云雀的重心全部压向前，脊背勾成一张愤怒的弓。迪诺不得不加重手上的力量，提防他做出失去冷静的攻击行径。甩开湿嗒嗒贴在额头的刘海，顺着云雀的杀意所向，六道骸拄着三叉戟站在不远的地方，大雨正冲刷着他所有的暴戾与轻狂。
水气当中右眼的那抹红变得模糊不清。骸在抽气，说不清是咳嗽、喘息或者呜咽。血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渗流，从脚踝淌到地上，再被劈啪的雨滴打散成殷殷残花。他颧骨有些突出，皮肤是那种阴惨惨的苍白，轮廓显出一片朦胧，整个人像是收视信号欠佳时的电视影像。
「好啊。」
朝向天空的三叉戟慢慢转过一个锐角，然后指在了他们的面前。骸的笑很不真实。
「……奉陪到底。」
来杀我呀。
等你、很久了。
《合二不能为一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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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道路在滑坡中冲毁是在草壁的手机信号断掉后约半小时。摄像机起伏动荡，现场记者嗓音在风雨的吹打中尖而急促。云雀站起来的幅度把桌对面的迪诺吓了一跳，椅子在少年身后迟缓地摔出一声巨响，和着窗外的雷声混进隆隆背景当中。没有披外套，冲出门去的身影带出钢拐锃亮的弧线，他握着武器直接奔进了大雨。
目标黑曜中心。
什么也来不及说，迪诺只能追过去。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原因是什么……在混乱的电视画面中他也看见了，翻倒被泥流推进山谷的车子，尚能依稀辨别、车头挡风板上有着『并』的标志。事故也许可以解释为意外，但在这种时候风纪委员会专车不应当出现在那里——黑曜地区山体从以前就很不稳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恐怕和那个刚刚从水牢出狱的少年有关。
顶着风跑的感觉很难受，冷水一直扑打在脸颊上几乎睁不开眼睛。云雀步伐飞快，只能远远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犹豫了一下，迪诺还是边跑边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沢田纲吉的号码。
没有部下在身边的时候他依旧跌跌绊绊，七转八转。但终归是努力跟上去，在蒙蒙中辨别出黑曜的方向。迪诺只来过这里一次，在当初的黑曜战结束时，为了协助医疗班的救护以及关照阿纲的状况。那时候六道骸已经不在现场，纲吉跪在云雀旁边，那个后来成为他的学生的黑发少年抿紧嘴唇倒在地上，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像个记号。
在无意识的时候没有人能做到继续强大，但云雀恭弥是个例外。直到迪诺看着他被送上急救车的时候那神情仍然没有任何改变，包括蜷着的手指，蹙着的眉心，他的全身上下仍然静止在一种蓄力待发的状态。究竟多大的执念能让这种警备姿势维持到如此程度，迪诺觉得自己后来在雾战的夜晚看到了原因的蛛丝马迹。雨战时云雀远远地观看了，而雾战没有。执意与迪诺进行最后的训练时，浓重杀气给了少年前所未有的灵敏锐利，伴生而来的速度和力度让迪诺意识到所谓“最强”的触发点在哪里……怒气……就算只是这样，使其达到最高峰值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但是问题……并不那么简单。
冲进黑曜大厅时他眼前已经打成了一片令人眼花的银光。正在对决的，真的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吗？加百罗涅后背隐隐有些发凉——并不单单是因为招式的危险性及力量，而是——某种异乎寻常的、濒临失控的气场。
「恭弥！…骸！先住手！！」
没有劝阻的立场。他看见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焦急地站在房间另一端，两人脸色显出痛悔，但这战斗像是谁都无法停止的。六道骸的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衣，头发有些凌乱，拼力架住云雀双拐的时候能看到手背上蜿蜒开的青筋。针孔、胶管和锁链留下的痕迹一直蔓延进下滑的宽袖口里。
「kufufu。这就是全力了？」
蓝发少年的身体看上去还尚未恢复，算起来，从水牢里解脱出来也还不到两天时间。云雀冷哼一声晃开手腕，拐子上倒刺毕现，没有任何犹豫便扫过去。
「骸大人！！！！」
迪诺听见黑曜两人的惊叫，伴随着重重的玻璃破碎声，向周围四溅。骸直接从窗棂里跌了出去，云雀纵身跃上窗台，钢拐上流淌着鲜红。
「骸……」
拐子在向上举起。
「……你当人是什么？」
从雨的泥泞里挣起身来的人勾出了顽抗笑意。却是皱着眉的。
「从前彭哥列也问过我一次呢。要我再重复给你听吗，云雀恭弥？」
他的右眼潋滟闪烁。
「Kufufu……玩具…吧。」
迪诺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男人看见云雀像箭一样从窗口飞身跳了下去，眼神里带着点别样的东西……他在生气。难以抑制的生气。但同时也有某种酸楚正嚙噬着他眸子里的坚定。错乱的情绪之下会造成怎样的伤害，那又是多么无谓的事情，云雀和骸或许还不清楚。在无可挽回之前，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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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几步，鞭子遥遥甩了出去，把云雀的凶狠攻击凝滞在了半途。
黑曜中的两个少年有了机会冲过去，城岛犬张开胳膊挡在了云雀前面，一向狂野的嗓音讲出来却居然是哭腔。
「你要杀就来杀我！！！骸大人他……他还——」
他还连视力都没恢复到一半，全身上下带着复仇者监狱留下的印记，如果不是为了跟你打架他根本还不应该走出休息的房间。是想这样说的，但骸在后面低低唤了一声。
「犬。」
是制止的意思。
少年转过去时候满脸湿漉漉。「骸大人，都是我们不好……捉弄了那些飞机头的是我，没有想到会那样——」
「犬。可以了。」
骸又重复了一遍。温柔的，被雨冲得七零八落。
只是气不过。气不过，骸大人一直想念的想看见的小心翼翼张望又不敢靠近的，那黑色的小鸟却飞得太高太远。对骸的出狱无动于衷，就连彭哥列都看不下去，临走还讪讪替云雀恭弥蹩脚辩解，而风纪的车辆就招摇着路过黑曜门前，视若无睹模样几乎气红了他的眼。
他和千种把道路的指示牌拨转了方向，看车子茫然无知走上错误的山道，有一丝报复的快意。曾经，在樱花下他见过骸大人悄悄触摸那个云雀恭弥的眼睑，用噩梦折磨他，却又不安似的地等他醒转。骸大人从来没有的烦躁惊讶乃至失神啊……都是因为这一个人……可他竟然、竟然对骸独自经过的一切都坐视不管。
之后的瓢泼大雨，却带来始料未及的局面。
「您不用包庇我们，骸大人。」千种沙沙地开口，水在眼镜上花成一片。「这些年……已经……替我们……太多了……」
少年讲得结结巴巴。换作平时，犬大概会嘲笑他，但是站在无休止的雨里他们都想起了很多伤心事，城岛呜呜地，肩膀抽动像是要扑过来跟他哭成一团。
「是吗。」骸的鼻息里笑得很轻。
然后他走过了两个同伴的中间，重新，站到云雀前面。
「但不管怎样，结果都是一样的，多顶几项罪也没关系哦——他要咬杀的人本来就是我。」
对吧。
云雀……恭……弥……
世界在一点点、一点点地倾斜。
彭哥列十代喊着什么，焦急地扑到面前来的表情他看不清。缠住云雀手臂的那条鞭子松开了，云雀恭弥转身走开……他出不了声……
雨。血。泪。
全部都朝一个方向流。
「哦呀。」
「不打过来……吗。」
口型是这样的。
骸膝盖弯了一下，终于跪了下去。三叉戟呯啷一声摔进泥水里，落寞的响声震得云雀肩膀微微一耸。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黑曜笼罩在越来越暗的阴雨当中，身后沢田和犬、千种激动的嗓音混杂于一起，中间隐约有他的名字。
迪诺看见云雀的脊骨挺直得分明，几乎杵成一株顽固的竹。他只好又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少年一直走出了乐园废弃的铁门，然后闭紧眼睛，抬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笨蛋！！」
这是云雀恭弥唯一一次。气流在胸腔里乱撞，不小心就遗漏出的……在他的宿敌所看不见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