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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小团圆11（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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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的阳光一时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阵子，直到周身的烟雾都消散殆尽，凤梨头少年才恍惚着动了动脖颈。
天色无限明媚。午后的街边公园里只有几个孩子在沙坑里堆城堡玩，一两只鸟扑棱棱地从树丛后面飞起来，影子从他头顶一掠而过。风声细得听不清。
他像呆傻了一样站在空落落的公园中央。几分钟之前还在他眼前的影像，就这么突然地、像肥皂泡似的消失了。如果不是有怀里纸袋子的重量在坠着他，很可能他真的会相信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但或许也比白日梦好不到哪里去吧……紧接着，第二道让他回到现实的提醒就来了。
“！”
远远的地平线上，有谁闪电般地发现了他。黑头发白衬衫，红色的领带飘得杀气，那个人笔直一条线飞奔接近，就像滚滚的龙卷风径自朝他扑过来。骸依然愣在那里毫无反应，直到一根拐子狠狠地敲到了他头上。
“哎哟！！”
手里的袋子一下子飞了出去，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骸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还想着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今次一定要咬杀你！”
风纪委员长情绪高涨。其实最近找不到眼前的这家伙让他很是烦躁了一阵，就差没把黑曜町底朝天翻过来了。所以刚才在大街尽头发现骸的瞬间他顿感心情舒畅，两眼放光想也没想就冲过来逮人。
“连敌人靠近都察觉不到了么，身手变钝的话你也只是个草食动物……嗯？”
他这时候察觉到六道骸的异样。骸仍然用手摁着额头，把脸埋在膝盖上，也不理会他的话，一动也不动。
“……喂。”
黑发少年又喊了一声，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应。他蹲下身去查看，这时才注意到骸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惊讶之余有些不知所措。
“你——”
你没事吧？这样的话云雀恭弥实在不会讲。骸就是不肯抬起脸，云雀毫无怜香惜玉的经验，这样的意外情况对他造成了极大挑战。少年在口袋里摸了一圈，发现手绢之类的都没带在身上，于是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傻等。
阳光在他们身上一点点地游移。被晒干的土地散发出即将到来的新季节的气味。云雀觉得有点热，把拐子丢到脚边，扯松了领带让微风挠过脖颈。“那个，我说……别哭了。”
“谁哭了啊！”
骸终于从手臂之间抬起头，云雀看见他的嘴唇咬得有些发白。脸颊上并没有流泪的迹象，额头上虽说被拐子敲出一道红印儿，也没有真的受伤。云雀感到一阵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的如释重负，但随即又皱起眉来。“你在耍我么？”
骸的喉咙里隐约咕哝了一声什么，他听不清。忍住不耐烦，“发生什么事了？要讲就快，我讨厌拖泥带水。”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虽然六道骸早已知道会是这样，但那不知轻重的锋利还是让他胸中一阵发紧。苍红色眼睛里暗淡流转，他看着茫然无知的15岁的云雀恭弥，汹涌的情绪涨满肺腑，却又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张开嘴，半晌发出一个冷笑。
“Kufufu。那你就继续讨厌着吧。”
转开脸站起身，骸拾起纸袋，不再管身后的云雀恭弥，弯腰逐一去捡那些掉落一地的手信。果然当初在黑曜一战时应该下狠心干掉你的，怎么就鬼迷心窍放虎归山——他忍不住发狠地想到，那样就不会有然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七上八下自我折磨的往复回环……与其得到又失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
黑曜的几人送给他的是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包装纸上还细心地贴着卡片：骸大人加油。他的心里又一阵翻腾，记起十年后风纪基地的厨房里那些属于另一个自己的巧克力。为了尽快制止那些无谓的念想，骸觉得要赶紧离开才能好受一些。
“抱歉今天没有心情跟你打。我先告辞……？！”
转身看见云雀手里的东西，他的话登时卡在了半截。黑发少年刚刚捡起他落下的一本小册子，这会正在翻弄着。六道骸看见那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字：《云雀恭弥全攻略》。
难不成那个冬菇的礼物就是——“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
刚来得及看见第一条（“如何让云属性//爱上你第一讲：三十六计卖萌为上”）就被骸一把抢走了手里的东西。云雀一时当机，骸惶急地把那本子塞进口袋，“失陪了！”
他维持在无法反应的状态，直到凤梨少年匆匆跑出几步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慢着！！”
眼见六道骸已经在朦胧的雾气里准备施幻术落跑，云雀三下五除二，赶上去用力扯住了他的手腕。
“请你放手，云雀恭弥。”
“在那之前先讲实话。”不容置疑的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
骸猛地转过脸来，自暴自弃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的话跌撞不稳：“就那么想知道吗？告诉你吧！我被置换去了十年后的世界……每个人都告诉我，在那个时代你跟我在一起了，我不相信……你，云雀恭弥，可是和你最讨厌的雾属性在一起了哦！！！”
云雀看起来似乎定住了。掐在他手腕上的力量变轻了些，“你在胡说些什么？”
果然。果然会是这样。骸觉得心脏跌进了冰凉的谷底。他闭上眼睛，发出一阵丝毫听不出快乐的大笑。“你也不相信的，对吧？真是太荒唐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才会——”
“我当然知道，”云雀打断了他。“因为我也去过啊，那个十年后。”
风开始慢慢变大，淹没其他一切声音。云雀恭弥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他，他却依然像脚下生根一般，站在急流的空气当中，面对面地，他们并没有被冲散。
然后，就像季节的移动一样，温热的阳光重新照耀到两个孩子身上。骸望着云雀，在熟悉的凤眼里，骸发现了某些一直都在那里的、和10+那位先生如出一辙的坦然光亮。
他……知道？！！！
对啊，说起来之前跟白兰战斗的那次，云雀和彭格列其他人都早就到过那个未来了……为什么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但话说回来，对于十年后他们的关系，既然云雀也是早知道的，为什么那样若无其事，一点也没让他察觉……
思绪乱成一团，以致小少年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打算从这个人身边逃开。云雀从脚边把钢拐捡起来，又听见骸用做梦般的声音问：“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吗？那样的……”委员长哼了一声，仰过脸，露出一个云雀式微笑。
“为什么要惊讶？要是十年后的我把属于自己的猎物让给了别人，那才让我吃惊。”
霸气侧漏。虽然还没有十年份的深沉分量，却也已然站到了起跑线上，哑然之间，来自未来的声音层层涌起，一齐到骸耳边轰响：反正都是我的猎物——恭先生就拜托你了——你也好，学长也好，都从来没把自己当黑手党——Nufufu，不过也别太被动了哟——骸大人加油！
阳光亮得骸眼前一片模糊。他深吸一口气。“恭……”
“找到了！！在这！！”公园对面有谁兴奋地喊出了声。因为他的失踪而着急不已的犬和千种正喜形于色地朝他们跑过来。骸再回过头，云雀已经走开了。
不过，走之前背对着他扬了扬拐子。
“明天我再过来。不想被咬杀的话就……提前想好你的攻略吧。”
“啊——你先别看！我还没准备好！！”
草壁看见他的恭先生第三次想走到廊下又被推回了屋里，不禁冒汗。六道骸把两盆不知是什么植物弄了回来，在庭院里鼓捣了半天，他想去帮帮忙却被回绝了。
该不会种上凤梨了吧？他一边纳闷，一边小心地躲开穿过纸门透出来的杀气。骸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哼着歌，长长垂在背后的头发像尾巴一样晃来晃去。
“锵锵~！！”
被拉到院子里，云雀闷在鼓里的火气撞上骸的兴致勃勃，稍微地被转移了一点。“哇哦。这是什么？”
“给你的惊喜。”
云雀看见了两棵长满花苞的树。骸走过去，用指尖华丽地在树枝上戳了几下，那pose让黑发青年颇感好笑。总爱故弄玄虚这点一定是被斯佩多带出来的吧。但是接下来他并没有笑。
近在咫尺，细小的噼啪声中，仿佛酝酿了很久一样，那些花骨朵接二连三地绽开了。
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开放。
典雅的紫丁香在视野里蔓延成一片云，香气扑面而来。那孩子临别时最后的话，他此刻才明白。
这是骸的——两个骸一起给他的——花开的最初一刻。
“kufufu。我的幻术研究最新成果，把影响施加到植物生长……”骸的肩膀挨着他，看过来的视线里满怀期待。
“很漂亮吧？就像你的火焰一样。”
“……是很漂亮。”
二十五岁，一切如常。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