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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总要开始自己长大 ...


  •   纲吉的睫毛眨动了两下,耳朵里终于重新听到自己和库洛姆的呼吸声。好一阵夺路飞跑之后,他几乎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这会它又慢慢回来了,伸手一抹,衬衫腰侧已经被血浸湿。
      他另一手扶着树干,挑了近旁的树桩坐下来。
      库洛姆头发有点凌乱地披在肩膀上。女孩子一边喘气一边担忧地望着他的伤处,脸色还是发白,纲吉赶紧撑开笑脸:“没……没事的,那个,只是擦伤……”看见她神色严肃地靠近过来,他浑身条件反射性一紧。“真的没有大碍啦……咦?”
      少女解下自己的纱巾,用力撕成条,然后跪下去,默不作声地伸手在他的腰上缠裹起来。泽田纲吉惊了一下,顿时局促起来,不过也只好任由着她。等到女生系紧了最后一个结,他赶在她抬起头来之前瞅准时机:“谢谢。”
      她没看他,点点头挨着他坐下来,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首先想到的是山本和狱寺君。他们万一也遭到来自“自己人”的突然攻击,会不会有事啊……在无法联系的状况下,年轻的首领发现这样的忧心忡忡毫无用处,只会让身边的人更加惶恐,于是默默把情绪压下去。
      “说起来……库洛姆,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彭格列十代补充道,“我是说,前面的山谷……”
      超直感能够探知的有很多方面,他不太确定眼前的情形是不是如自己猜想的那样。身边的女孩子嗓音仍有点颤颤的,但很快作出回答。“嗯……”
      她接下去:“虽然只有一瞬,但总觉得在刚才,好像有哪部分景物错位了似的……boss,该不会是——”
      “果然啊。”纲吉绷起嘴唇。“如果你也能感觉到的话,大概,是幻术没错了。”
      而且,是范围相当大的高级幻术……
      他们不作声地重新注视着宁静无恙的山谷,将近中午的微风从林子里溜过,听不见人声,泽田纲吉不知道这是否代表暂时的安全以及更大的不安全。之前突袭他们的彭格列反对派没有追上来,而其它敌人似乎也销声匿迹了,或者正在某个暗处窥伺着。纲吉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彭格列指环,Giotto并没有和他们的旅程做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如果戒指能连通使用者与初代的精神,那么Giotto会不会响应他的召唤?
      他屏气凝神盯了它一阵,心里默念着“请帮帮我”,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少年只好失望地垂下手臂。后面是内忧外患,而前方——纲吉阖上眼睛,又睁开,山谷依然毫无动静——庞大的幻术结界,如果不是刚才有瞬间松动,怕是连他也察觉不了。它就像无声张开的捕蝇草一样,是吉是凶全然无法知晓。进退维谷的时候要怎么办,初代目不可能一一指点他。

      “Boss……”这时候库洛姆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其实,刚才我试着在意识中呼叫骸大人来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告诉他,纲吉顿时有种微妙的轻松,看来想要寻求外援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小九九——“骸怎样?”他赶忙问。
      女孩摇摇头。
      “骸大人不回答……”
      讲出来似乎让担心又上一层,虽然谁也不愿说破那些不好的假设。纲吉停了停,安慰说:“如果是你的话,我想骸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他和云雀学长应该就在前面这个幻术区里……所以,大概可以推断这幻术不是骸做的。”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戴蒙斯佩多,初代的雾守。我猜是他用幻术笼罩了这里——前面的整个地区,恐怕都是他的幻觉空间!”
      库洛姆抖了一下。
      纲吉扭头看着她。要做的决定一个接着一个,有些时候判断要凭借现实的情况,而有些时候情报不足,谁也无法十拿九稳。少年看着少女,看她熟悉的凤梨发型和怀抱的三叉戟,突然想起有一个深夜,六道骸没头没脑打来长途电话,嚷嚷着你快点找人收了斯佩多这个祸害,不然他就认真考虑找个除灵师什么的。被抱怨的主角没有说话,只在旁边哧哧笑起来。纲吉打着哈哈应付,却隐约觉得骸过得也许并不赖。
      虽然穿梭在风口浪尖里,却还有精神那样子喋喋不休发牢骚不是吗。而给予那一切的,正是初代雾之守护者啊。
      “我们往前去。”纲吉说。站起来的时候库洛姆扶了他一把,女孩没有表示异议,只是扶过之后就没再把手松开,五指不紧不松地攥在他袖子上。情报不足,无法十拿九稳,这时候,判断只能交给自己的直觉自己的心。“骸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初代雾守,肯定也是认可了某些东西才和那个人一起行动至今的吧……”十代脑子里回转着出发前在总部听到的那些非难,握起拳,“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要先见面才能问清楚。”
      “Boss,我……”
      髑髅嗫嚅着,“我的幻术对抗不了那么强的幻觉空间,也许我们一旦进去,知觉就会完全被对方牵着走……不过,”她声音变大一点,“我、我想试试……尽量维持一个小范围的结界保护boss和自己……可以吗?”
      “啊!那就拜托你了。”他鼓励地冲她笑了笑。善意并不能总是换回善待,这是没办法的事,但他想那总比以恶意为起点强得多。库洛姆的三叉戟开始散出白色雾气,他挽着她,顺着下坡路他们朝前几步,迈进了雪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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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想中,久别重逢不该是这样的,至少六道骸在抱紧怀里的人的时候,已经无法再强装出任何高兴的模样。眼眶里残留着一丝一丝的抽痛,他把下颌硌在云雀肩膀上,低头看见已经恢复平静的地狱指环,和彭格列雾戒并列在一起,幽微地亮。
      斯佩多和Giotto都已经不在。
      “你知道吗,云雀恭弥。”少年把手指慢慢攀上对方的头发,黑色发丝手感滑而冷,蔓延在他指间。骸的身子轻轻摇晃。
      “你知道吗,刚才有一剎那,我是真的……真的想把这右眼挖下来……”
      扔掉这眼睛吧,扔掉,扔掉,扔掉!!!让我重新变回一个没有半点能力的人,让我可以走得远远的,再也不用面对由它带来的所有伤害,让我逃开这样纷乱的、一遍又一遍践踏人心的世界,重新躲进轮回里去。那样,是不是会轻松得多。
      在看见你义无反顾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真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
      “哼……你要是,”云雀的肩膀软了些,不过并没有示意骸放开他。云雀说:“你要是敢那么干,我就把你的左眼也挖出来。”
      “库呼呼。不要。那样的话就看不见恭弥了……”
      漫天的白色落英盛开在他们四周,蓝黑凤眼里闪着光,那么美,那么干净,卷着风雪,携着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你喊我回来,喊我,“骸”。
      你喊了好几遍。

      骸的脑子里塞满了这片段,反复回放,他几乎无暇去想,是谁、是什么逼着云雀这样罕见地喊出口。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精疲力竭,心的裂缝呼呼灌进风响;他真想一直缄默下去,任雪花一点点淹没,永远不提起那些黯淡的真相。但他清楚,这不是终点,他和云雀才刚刚开端,他们还要在这个丑陋的人间走很远很远。看到如今的斯佩多和阿劳迪,他还能信心满满地说,自己绝不会在某一天松开怀里这个人的手吗?
      “恭弥……”忍不住又喃喃念叨,好像这样就能驱散那些不祥的念头,六道骸低头去看,云雀呼吸浅浅的,双眼紧闭,颧骨上凝着晶莹的雪珠。他一阵慌乱,拉过云雀冰凉的泛红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恭弥?恭弥……没事吧!?”
      “唔……”黑发少年在他胸前蹭了蹭,没有答话。骸瞥见他裤脚已被雪水和血染成深绛色,匆匆扯下自己的领带给他包扎,“恭弥你振作点!!感觉怎么样?”
      云雀被他摇晃得勉强睁开眼睛,过一阵动动嘴唇:
      “饿……”
      无视骸错愕的反应,他又合上了眼睑。从和阿劳迪分开之后,云雀已经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地徒步行走了一天两夜。因为一直集中精神寻找六道骸,这会才觉出体力差不多耗尽。
      还好他闭上了眼,否则一定会看见六道骸又想哭又想笑的丢人模样。
      “这就回去给你弄吃的。”蓝发少年低声说,把云雀扶了扶,见他不加掩饰地困倦着就像赖着不肯起来的小动物,终于忍不住挂上一丝微笑。骸小心地背起云雀,站直身子的时候又是一丝轻微的晕眩,但他没有留意,把手更牢地揽在云雀膝下。“村庄就在林子外,有一所提前租下的空房子,我们……我之前在那里落脚。”
      用词修正得很蹩脚,大概反而有点赌气的意味,只是骸现在实在不愿去想和斯佩多有关的事情。可他避不开,他知道在打开房门的一刻这种难受的感觉只会更明显,那个人为他打点过太多,陪他太久,习惯已成自然,早上剩下的小半锅冬菇汤大概现在还放在炉子上。如果说覆水难收,一旦被撕裂过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我要如何面对那些东西,它们全都带着昔人的影子啊……
      他突然一惊。
      对斯佩多来说,是不是之前的一路上,几乎处处都要忍受着这种感觉?
      “对了……”
      背后的云雀气息吹得骸耳根痒酥酥,骸听见他口齿含糊,心想该不是梦话吧,却听得云雀说,动身之前那个眼罩女孩有话要我捎给你。

      “她说,就算是你的负担,也能变成你的力量。”

      云雀恭弥并不是一个好的传话者,他实在记不起库洛姆髑髅的原句确切是怎样,但有着微妙偏差的句子却还是产生了预期的作用。骸的脚步停顿了,过了几秒钟又再次迈开腿,没回头也没说话,云雀在昏沉中朦胧地想,这家伙该不会没听见吧?他不知道这时的骸咬着嘴唇,简直要用尽全力,才忍住没有马上转身搂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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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跟着了,I世,真是……我一看见你就上火。”
      “你以为我不是吗?!”Giotto回敬道,见斯佩多脚下一晃就要跌倒,伸手过去想扶。“戴蒙……你还好吧?”
      斯佩多没让他扶,就势坐到盘根错节的地面上,半边臂膀仍然是烟雾缭绕的不成形状态。青年捂着前襟,喘息挺吃力。
      “过一阵就能恢复了……大概……”垂下眼睛,雾守的脸色因为青色火炎的映照而更显得苍白。裂缝像雨天的闪电,像树的枝杈,从他的心口向四周蜿蜒着。初代目忍不住压紧了眉,半晌叹出一口气。“你啊——”
      只有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才坏得天真又认真,那份气焰嚣张的所谓恶意,一眼就看得穿。Giotto想了想又没说出口,他很早以前就总是觉得,斯佩多的眼睛其实像一汪清清的水,手上沾了再多罪恶,心里有一角却干净而隐秘——这类人往往自讨苦吃,自己煎熬自己,但也许比完全的随波逐流和完全的置身事外都活得更有份量。
      “戴蒙,让你负责用幻术保护北要塞这样的任务……真的很抱歉。”金发青年在对面坐下来,披风在身下铺开像一片巨大的枫叶。斯佩多侧过脸。
      “呵,事到如今……”
      是真的没有想到,D斯佩多所做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浩大,结界的范围不仅仅保护他们的归葬之所,还做出了整个Radice地区的假像……他朝谷口方向眺望,完全以假乱真的幻境和群山融为一体,而真正的城镇、风车、村庄其实都并不在那里。
      不仅如此,在幻术层里还能再做出用来困阻十代云守的第二层幻觉,这样高深的法术恐怕要消耗相当大的力量。加上之前为了阻止骸的暴走,斯佩多凝聚实体来束缚他的力量,那时候就连Giotto也感到了幻觉空间一瞬的摇动。恐怕那已经逼近斯佩多能力的极限了吧……
      看见初代目脸上显出内疚的神色,雾守轻描淡写道:“隐蔽用的幻觉结界我能支撑到最后,别那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和你们不同,在钻研幻术上可是一直很上进的……你只要去风车那里等着其它人就好了……”
      “戴蒙。我想道歉的,不仅仅是这件事。”

      他已经记不确切,上一次这样和首领对视是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可以的话,斯佩多并不大乐意对上那双总是很明亮的金红的瞳孔,它总让他不由自主变得焦灼。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Giotto注定一辈子总和他相持不下,牵扯到根本的问题他们永远在抬杠——偏巧这家伙又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连象样的架都吵不起来。
      “你懂不懂善良有时候也会伤人的!!”某一次他对着Giotto这样喊过,那时候一定很激动,声音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会议室的桌面。是的,I世的眼神也明白地告诉他,我懂,但我无可奈何。
      是从哪里开始事情变成了“无可奈何”呢?
      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有错。
      雪下得坦荡,不知不觉已经在他们头顶披上薄薄的银色。斯佩多拢了拢肩膀,恍惚中仿佛感觉到肩膀上的早已淡褪的疤,它在虚幻的寒冷下又迸开,那是在他叛乱败北的夜里留下的,从那天多少人的命运都被撞得偏离了轨道,孽缘甚至延续到今天的东洋。青年斟酌了一下,换上散漫的语气。“如果你指的是刚才去见十代雾守的事情……”
      “啊,那个么。我想让他们看清楚同伴真正的心。有了反面的参照,等骸君见到纲吉时,他会看到真正的纲吉有着怎样不同的言行和选择。那时候,这些孩子会更坦诚、更无芥蒂的吧……那大概也是骸君一直暗自期望的?”
      “你就只会说这个。”
      斯佩多不禁又想起身,力气不足,只好用眼睛责备地盯回去。“你得让小鬼们清醒地明白,光是善待彼此是不够的,亲密可能为人所用,必须防止感情变成别人支配他们的工具!要是他们遇到了怀柔的阴谋怎么办?要是他们遇到……遇到像我这种人怎么办?!”
      有一秒钟,Giotto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会议桌前慷慨陈词的雾之守护者,他愣了愣,笑容里带着点心疼。
      “戴蒙,你是对的。只是孩子们……不可能一下子明白你的用心……”
      你也不是自己所说的‘这种人’啊。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无所谓了。”
      胸口发闷,不晓得这郁结是不是有一部分来自六道骸,那小子毕竟仍通过雾戒和他相连。嘴上虽这么说,他还是朝林子那头张望了一下,不知道骸和十代云守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好把彼此的事想清楚啊?毕竟他们才是能长久陪伴对方的那个人。斯佩多带着倦容泛起一丝苦笑:“要是知道我擅自把他从前的记忆连接给云雀恭弥看了,那小子肯定更生我的气——”
      “我想他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些哦,戴蒙。”
      Giotto温和地朝远处指了指。“喏。”

      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初代目的指尖看过去。在山谷外端,在那个根本不是Radice旧址的地方,昨夜六道骸替他架设起的一幢幢楼房、大街小巷,此刻依然倔强而虔诚地耸立在虚假的地基之上。灯火在白天里有些微弱,但穿透幻术的雪野已经绰绰有余。耳边传来Giotto的声音:“那孩子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
      “……”
      用力在刘海上揉了一把,不知是表示得意还是伤神,感动还是悲哀。林子里有风吹动,雪沫扑打到初代目的披风上,他明白这是施术者情感波动的表现,不去戳破,放斯佩多独自感慨。许久,雾守沙沙地说:“倒是有一点那小子没说错……我做的这一切,和阿劳迪没有半点关系。”
      “这才是我要道歉的最重要事情。戴蒙,包括阿劳迪的事,也包括其它初代家族成员,之后的历代彭格列,乃至科扎特西蒙的事也——”
      斯佩多的表情僵硬了一拍,然后他挑起眉:“嗯哼~I世,你这是正话反说来讥讽我的?”
      “不,听我讲。”
      Giotto朝前一步,膝盖跪到了斯佩多身边,不管他诧异的眼神,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一生最懊悔的事,大概就是在那年你们的叛乱之后离开彭格列去了日本。诚然有很多人都认为最大的祸害出在你身上,可归根结底,那是由于我的懦弱……彭格列的膨胀和蜕变,逐渐朝向了不可收拾的局面,我却并没留下来承担责任努力挽救它,而是丢下它逃走了……”斯佩多看见首领眼睛里有真诚的痛苦,不禁连习惯性的反驳也忘了,由着他继续。“那种结局,既有我早期缺乏预见的错,也有我没勇气负责到底的错。所以,戴蒙,你也许不知道,当看见纲吉这样的孩子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他和我不同,小小年纪就选择了我当初逃开的那条路;他说,如果继承罪孽那就把彭格列毁灭!!我一直在等这个孩子的出生,等了整整十个世代啊!!!”
      摧毁和创造,哪个更难?想从内部彻底截断意大利最大黑手党的利益链条,要经历多大多残酷的考验……泽田纲吉却决心用他并不宽广的肩膀担当起这一切。小小少年每次用崇敬的眸子看着我的时候,天知道我心里有多少不忍、多少辛酸!“这是我种下的恶果,却要由自己的来孙去铲除它,对不起三个字,更该讲给纲吉听啊。可是戴蒙,我们还是能助孩子们一臂之力的,虽然我清楚你舍不得这个古老家族,我也舍不得,它是个传奇啊——但逐步限制彭格列的力量,目前正要从指环开始,而第一步,就是我们的自我毁灭。”
      “没有了指环,小孩们怕是连活着都成问题,你能放心?”
      “说实话,不放心。”Giotto缓了缓语气,抬头时发现斯佩多冲他微微笑着。他也勾了勾嘴角,“哎呀,真是上年纪了~不过,用力量来削弱力量,恐怕永远不会有真正消除力量的一天,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过来……但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想弥补的,那就是对你们。

      斯佩多感到初代目这时放开了他的手,有什么落在了手心里,他一低头:“这……!!”
      云之指环。“你……你刚才没有把它还给十代云守?!!为什么?”
      “拿着它,戴蒙。”金发青年站了起来,肩膀上滑下细雪。“之前我和纲吉的那位家庭教师定下这次的行动计划,包括拜托你用强幻术遮蔽会合地点,连对纲吉他们和彭格列总部都没有讲,为的就是想还这个愿——我想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不顾虑任何别的,不为任何人任何组织,只为你们自己——做符合自己心愿的决定吧,戴蒙。”
      他讲不出话来,看看Giotto,又低头看手里的指环,冷丝丝的金属上熟悉的云纹舒展着。初代目轻声说:“等阿劳迪来了,也替我告诉他好吗?”
      究竟是销毁了还是被藏起来了,或者去了哪里,在幻术结界的掩护下,彭格列也好敌人也好,谁都无法知道指环真正的下落,这就是瞒天过海的目的。当然,这也要看十代雾云两个人的意愿。Giotto俯视着自己的雾守,斯佩多有些惊讶,更多是压抑着翻江倒海。
      “吶。Primo,我可是从来没打算向你道歉哦,因为我不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而我也不后悔当初选择你做我的雾守。”
      如果不是你留下、我离开,就不会有今天的纲吉、今天的彭格列,更不会有这群孩子所有的相遇……戴蒙,我们行动的后果太难预料了,眼前的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你带来的哦。

      “你自己能找得到风车吗?我是说正确的所在地。”
      “呵,我可是有超直感的人哦?”
      他的雾守,眼睛就像一汪清清的水,他知道有些结原本就不该有,而今正在解开;他知道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诀。“戴蒙……不,斯佩多。”Giotto说,“其实早就想应该这样叫你。”
      【我知道为什么一个顶着“demon”之名的人,眼睛里却能看得见天使的影子】
      “你的好心总让人觉得很难担得起啊,……Giotto。”斯佩多改变称呼响应了他,没有移开视线。大空笑起来。
      “这也是符合我自己心愿的决定。‘Givro eterna amicizia’……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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