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五章，事发（上）（捉虫） ...
-
没有想到卓宁会突然出现，顾长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无论怎么样，卓安的失踪都和她有关，她心里多少是会有些愧疚。
方伯显然比她镇定，沉吟片刻之后三言两语就安抚好卓宁：“没有什么大事，卓宁你别担心，你哥哥和林谨然去了西郊，可能中途发现了点什么，联系不到很正常，那边信号不好，你不是不知道。”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出门：“我去看看他们发现了什么，你们两个在家等消息。”
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在院子里面。
院子栅栏上爬满绿色的藤蔓，中间点缀鲜艳的花朵，隐隐间似有熟悉陌生的馨香袅绕，缠绵不休。
顾芸浅原本是想跟着他一起去寻人的，但他走得着急，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好像故意抛下她似的，她只好留在住所等消息。
卓宁单纯，显然是相信方伯的话，不过血浓于水，更况是兄妹之间，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顾芸浅本来想要关系几句的，可是每每要开口说话，卓宁都冷冷地扫她一眼，她也只好闭口不言。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在两个人的沉默中被消磨干净，眼见已经正午十二点，始终没有等到方伯的电话。
顾芸浅开始着急，心想按理说不会这么晚还不来电话。
她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打算拨过去问问情况，哪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从半月街西面呼啦啦地呼啸而来，然后穿过半月街，朝落月街的卫生院驶过去。
是救护车的警报。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心中咯噔一下，霎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由自主从沙发上弹起来，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只是她手还没有触及门把，一只纤细苍白的小手便抢先将门来开，接着就见卓宁纤小的身子从门缝里挤出去，奔向耀眼烈日下的街道。
顾芸浅心中大震，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然跟了上去。
刚出大门，就看到半月街上围满了围观群众。
琉璃镇大多都是留守的中老年人、老年人以及带孩子的妇女和一些小商贩，这类人群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扎堆看热闹，再加上琉璃镇不大，人口也少，很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故而都对身边的事情很是好奇。
不待她发问，就听有人提醒她：“刚才跟着救护车过去的是考察队的皮卡，你快去看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芸浅顿觉呼吸困难，她不敢停留，拔腿就跟上卓宁。
想来卓宁是提前接到不好的消息。
跑到卫生院大约十多分钟，外面已经围满了围观群众。
“听说是两个考察队的，刚刚抬进去，全身是血，看样子都是小伙子。”
“的确是考察队的，那两个小伙子我都见过，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西郊那口枯河深度至少是五米，四壁陡得厉害，又没有石梯，不小心掉下去不死都要残。”
“我就说那条枯河不填起来迟早都会出事，政府也一直不管不顾，看吧，现在可真出了事。”
“也不能怪政府不重视，平常我们琉璃镇的人都不去那边，也就只有考察队的人会在那里穿来走去。”
只言片语间，事情已算明了。
有两个考察队的小伙子掉下枯河摔伤了。
顾芸浅是知道那条枯河的。
琉璃镇西边临海，据说每到汛期海水上涨，西边的森林和农田都会被淹没，为了减缓灾情，政府出资出力挖了条旱沟，用以排水，不过看样子灾情并未减缓，倒是这些年来汛期减少，政府也就懒得再把旱沟填上。
而枯河两岸颇为陡峭，近乎垂直，非常危险。
或许昨天夜里，卓安和林谨然就是在寻她的过程中失足掉下了枯河。
想到这里，便自责起来。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当她寻到医院二楼急症室并找到考察队众人时才知道，出事的并不是卓安和林谨然，反倒是叶晨和卓安。
卓安且不说，叶晨早上才出门去找他们，怎么和卓安一起受的伤？林谨然呢？
此时此刻，方伯一脸沉重地站在急诊室的门口，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神情古板的葛叔，另外还有几名身着工作服的考察队成员。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回回，她似乎挡住了一个医生的路，那带着口罩的年轻男医生对她说：“嗨，顾芸浅，你怎么在这里？咦……”
他的目光又落到方伯身上，露在外面的双眼满是惊奇。
只是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听另一个医生催促：“小陈，快点。”
这叫小陈的医生应了一声，轻轻将顾芸浅推到一边：“先让我一让。”
说完便大步走进急诊室。
连番的事情下，顾芸浅一头雾水，茫然不已。
“卓安和叶晨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摔下那条枯河？”顾芸浅担忧地问。
方伯叹了口气：“叶晨精神好些，还能说话，卓安就不那么理想，具体情况还要看医生怎么说。”
顾芸浅深呼吸一口，问：“那林谨然呢？”
方伯一凝，脸色晦暗不明，沉沉地说：“还没有找到。”
顾芸浅的心脏猛地一跳，莫名地又联系到那个梦，是不是那个梦其实意味着什么？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没有和卓安一起？”
方伯吐了口气：“具体情况还是要等”
说完看向急救室，“希望那两个孩子没事，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急诊室的门总算开了，几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卓宁率先迎上去，抓着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就急急的问：“医生怎么样？我哥哥怎么样？”
被抓住的医生正是刚才的小陈，他看了眼卓宁，温声说：“家属不用太担心，伤者卓安情况稍微严重一些，不过胸腔的伤口也已经被我们处理妥当，没有生命危险，而伤者叶晨只是右手有些骨折，已经打了石膏，修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倒是虚惊一场。”
听闻此言，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卓宁反倒忽然没了力气，脸色苍白，考察队的工作人员和她熟悉，赶紧将她扶住。
小陈则拿出几张单子和笔，递到方伯手中，又说：“方伯，现在应该还是由你在带领考察队吧？麻烦你签个字。”
方伯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小陈几眼，问：“你是？”
小陈说着将口罩拿了下来，却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
顾芸浅瞅着他的模样有些熟悉，但是她却记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只觉左手小指异常刺眼，因为少了一小截。
只听他说：“方伯，是我，陈木，您在琉璃镇卫生院的主治医生何老师的学生，嘶，神奇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方伯您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无法遏制了的程度，可是没想到两年过去，您看起来反而更健康了，难道这两年您是去国外治疗了么？不过，对于您这样的癌症病变，国外似乎也没有治愈的案例，而您却……莫非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方伯？但你如果不是方伯，你刚才就不会应我了，啧啧……”
他似乎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只能惊叹几声。
他没有注意到在场所有人惊讶而古怪的神情，包括吊着手臂从急诊室出来的叶晨。
无法遏制的癌细胞？癌症病变？治疗？方伯？
这个年轻医生陈木说方伯得了癌症？还是国外都无法治疗的癌症？
方伯这两年分明就健健康康，哪里做过什么治疗？
别人不清楚就罢了，与方伯最为亲近的顾芸浅却是一清二楚，两年前回到A市到现在，方伯都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若方伯真患了那样严重的病，只怕想瞒都瞒不住，她不可能不知道。
方伯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摸不着头脑，此刻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年轻医生陈木，莫名所以地问：“小伙子，我想你是搞错了，两年前我并没在大病。”
显然没有想到方伯会这么说，陈木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惊讶不已：“方伯你……怎么会这么说？”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问：“难道你不是那个方伯，你是他的同胞兄弟？”
方伯则是眉头紧皱：“小兄弟，我不认识你。”
陈木呆了呆，“不会吧？”
他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回过头来看顾芸浅，想要得到些证实，“顾芸浅，这是怎么回事？”
顾芸浅顺着他的话问：“你认识我？”
陈木这下子却是彻彻底底傻了，“什么？不是吧你们，两年前我虽然只跟着老师实习了一个月就回了市里，但那一个月一直我在负责给方伯送药换药，方伯也算是我当医生来第一个病人，我怎么会搞错？还有顾芸浅，你确定你没有逗我？不，今天不是愚人节吧？看你们的阵容，也不像专门来耍我的啊。”
方伯则是一脸无奈，说：“小兄弟，你到底在说什么？”
陈木反倒笑了起来：“好了，方伯，别开玩笑了。”
方伯还是哭笑不得，只重复说：“小兄弟，我看你是真的弄错了。”
陈木不依不饶地说：“我怎么会弄错？”
两个人就这般，一个不断纠结是不是被耍了，一个则一脸无辜地问对方什么意思。
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真实，根本不像是在说谎。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脾性古怪的葛叔在内，都是一副茫然不知所谓的模样，明显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而顾芸浅却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在周围，像是雾霭般将她层层包裹在里头，找不到出路。
她恍惚间有种错觉，一切看起来是真的，却都是假的，包括整个琉璃镇。
陈木还说：“要不是两年前的那批医生不知怎么回事都不在了，可真想找个人出来对质。”
两年前的那批医生不知怎么回事都不在了…
两年前…
她似乎又听到顾父焦急的声音，正如在古堡底层时所听到的那般，撕心裂肺地在对她喊：“浅浅快跑，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顾父，朝暮，方伯，古堡，残肢，熟悉有陌生的脸庞，放大的笑容，还有红得像花一样的血…
这些画面像是幻灯片般在她脑海中交错不定，一张一张闪烁，速度极快，第一张还来不及看清，第二张便已经放完，她有些眼花缭乱，直到最后陷入一片虚无的苍白。
耳边只有一声叠一声的呼喊，“浅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接着，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伸向她，推搡她，一把将她推出门外。
而门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响起一首古老的童谣，伴着脚步声有远接近，飘渺空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