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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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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问人心,依然日日流逝。老方目标明确,只对灵漪担忧,这心意却已成空穴来风。然而半月后,终于发生大事。
这日晚上,又到周末。像往常那样,宋灵漪和赵余心去图书馆自习。林荫路黑暗,她们彼此看看,都有些莫名的紧张,不觉加快步子。恰在此时,路边箭一般窜出几条黑影,这次却直奔宋灵漪而来。
灵漪紧张得牙关打颤,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管他啥地方!老子就是冲着美人来的!”这边还在张牙舞爪口吐飞沫,那边灵漪已毫不犹豫,在领头人手上狠咬一口。那人大叫,挥拳向灵漪打去,边上人忙拦住。“马先生,马先生!”他们叫,“现在该怎么办呀?”这一声恰如电光石火,令灵漪和余心同时互望。
“终于找到你们了!”灵漪心下又激动又愤恨,高声呼喝:“来人呀,抓坏人!”几人立刻上前,死扭住灵漪。余心刚想叫,也被踢倒在地。
“难道就没有人来救我们么?”灵漪死死抱住路边的树,心下十分凄凉。
“谁在喊?”远处有人质问。灵漪如闻天籁,立刻不管不顾地狂叫:“是这里!抓坏人!”于是几个男子闻音跑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其中一个挥着手,音调透着不谙世事的敦厚,“地上的,又是谁?”
“给我滚开!”“马先生”不耐烦,掏出利刃,“识相的就趁早走远点,别误了老子的好事!”
“堂堂春江,岂容宵小作乱?”对方毫不畏惧,上前理论:“不管你抓的是谁,只要是春江学生,我就要管!”
“管?先吃老子一刀再管!”“马先生”挥舞利刃。
“小心!”灵漪忍不住高喊,但为时已晚。那人似不善格斗,转瞬惨叫一声,捂住胳膊。旁边几个朋友立刻上前。正在一片混乱,一个似乎任放哨职责的歹徒匆匆窜回,叫道:“马先生,不好,那边又有人来了!”
“马先生”顿时无心恋战,暗骂一声,吹个呼哨,几个歹徒转瞬人间蒸发。
一片死样的寂静。宋灵漪的腿都软了,她咬住嘴唇,扶树站起,定定神,忙从包里摸出一个手电筒,向那几个恩人照去。
“是你?”一见之下,她万分愕然。只见那胳膊受伤的男子正惨白着一张脸,在一班朋友包围下查看伤势,面容狰狞扭曲。
“那是谁?”忽然间,无声的赵余心接着她的话。厉声发问。
“你没事吧,雷娅?”宋灵漪想起赵余心来,又照向她。
“没事,莫非你倒认识此人?”
灵漪不答,反向那男子走去,声音微颤:“马方平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们!”
“你,是……”那男人挣扎着向她看过去,忽然激动站起,“宋小姐!原来我救的竟是你呀,宋小姐!”
他显然过于激动,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马公子,马公子!”他的朋友们忙上去摇晃他的身体,“你怎样啦?”
灵漪心里满满的,是异样的针刺之感。这时余心走来,附耳低声道:“真正的坏人原来在此!正是他——马公子!”
宋灵漪圆睁双目。
“我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那天晚上,就是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个家伙忽然捡起地上尖刀,劈手向赵余心狠狠刺去。灵漪和余心都似被施了魔法,定在当地。却又有一人赶来,一脚踢飞尖刀,夺在手中。
这边,灵漪缓过神来,高举手电,射向马方平:“马、公、子,原来这个姓马的不是他人,就是你!”
一泻无余的白光下,那位曾数次力邀她加入剧社的富家公子马方平脸部痉挛,蹒跚而来:“宋小姐,请听我解释......”
“站住!”
“既如此,就休怪小生不客气了!——哟!”说是迟那是快,那救了赵余心的男子又敏捷上前,一把揪住马方平的衣领。原来是肖川。
肖川扯住马方平,迅速退后,背靠大树,举着尖刀在马方平头顶摇晃:“谁敢过来,我就宰了他!”
黑暗中一片寂静。马方平吓得簌簌发抖,厉声叫:“放了我,我看你敢杀我!”
肖川冷冷一笑,又对宋灵漪、赵余心示意:“还不快走!”二人惊魂甫定,忙绕到他身后,互作搀扶,向远处猛跑。这边仍两军对峙,肖川抓着马方平慢慢后退。忽然,宋灵漪的高跟鞋一扭,一个踉跄跌扑于地,不由惊叫。赵余心忙扶她站起。肖川闻声回头看,赵余心十分镇定,立刻大叫:“没有事的,你放心!”
马方平却感到了肖川的松动,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反手刺向肖川。肖川本能一闪。黑暗中,不知是谁忽然开了几枪。枪声引来了附近的学生和教师,一片人声鼎沸。
赵余心和宋灵漪不管不顾,径直向宿舍狂跑而去。
“宋小姐,出了什么事?”混乱中,两双手拦在她们面前,原来是老方和王永勤赶到,他们正夹在人流里四处打探。宋灵漪如见亲人,一把将王永勤拉住。方超只听了几句,立刻去找肖川。“这里人多,跟我来。”永勤克制住心头强烈的不安,将她们领到自己租的小屋。两个姑娘打量简陋的茅屋,既惊魂未定,更坐立不安。
王永勤焦虑地走着来回:“肖川每天都在暗中保护着你们......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宋灵漪不住拭冷汗。
赵余心向黑洞洞的窗外望:“方先生怎么还不回来?”
等了好久,才见方超扶着满身是血的肖川匆匆赶回。
永勤惊呼:“肖川,你受伤了么?”
肖川无所谓地笑一下:“没什么,只是肩膀上擦破了点皮。他妈的,这帮乌龟王八蛋!”
灵漪看他一眼:“快请坐下。那个流氓呢?”
肖川在王永勤帮助下,脱去带血的长袍:“我抓着他到了人多有光的地方,可其他家伙已经逃窜了。在场许多同学要将马方平扭送校方,我不同意。”
灵漪惊异地皱起眉。
“这时,曲眉庭和几个学生自治会的人赶来了,要带走他。”
肖川喘一口气,老方接上说:“正好,我也赶到了。那时,姓马的还在叫嚷冤枉,肖川从他身上搜出凶器,又要请你们来对质。他这才老实了。围观同学全吓呆了,说堂堂春江可从没出过这样的事。曲眉庭满脸通红,立刻要把他带走。那几个自治会的人也吵着要带走他严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肖川沉思着:“奇怪的是,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却最爱流连歌舞场的曲某今天怎么出现得如此神速?要知道,今天是周末。”
王永勤止住他:“行啦,快坐下吧,洗伤口。”宋灵漪和赵余心合端了一盆水来。宋灵漪心里的话满满的,却又倒不出,只望着王永勤发呆。老方从抽屉里拿出棉花和红药水,王永勤细心为肖川清洗伤口,不停叨问:“疼不疼?”肖川无所谓地笑笑,摇摇头。
方超无事可做,又踱到宋灵漪面前:“宋小姐,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一定是受了惊。”
灵漪慢慢摇摇头:“我现在头脑很乱。”她把头埋在手掌中,不再说话。
王永勤端过药水,给肖川小心涂抹:“子弹是不是在里面?”
“如果有子弹,可得尽快取出。”方超回头说。
肖川站起来,披上带血的长衫:“只是擦破了点皮,没关系的。”
“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灵漪慢慢起身。
“我送你们。”方超走到她面前,“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宋小姐。”
“我怎么还能睡得着?”这是宋灵漪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