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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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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在向市委汇报时，老方做了总结：这次请愿，丝毫不喾军事上打了一个大胜仗，而且获得比战争胜利更加深远的政治效果：迫于师生强大压力，校董会立即罢免曲眉庭的教务长职务；马方平虽杳无音讯，他领导的学生自治会却也失掉了威信。春江大学学生自治会进行了全面改选，王永勤、方超、肖川和宋灵漪都当选。“我们终于掌握了学校的支配权，找到了党所要求的突破口”。在刘书记面前，老方毫不掩饰激动之态——因为绝大多数同学都是没什么政治意识的。这样快就取得了进展！刘书记也很惊喜。
惟一遗憾者，就是在这一帆风顺的过程里发生了件出乎人意料的事情：肖川在请愿现场忽然晕倒，被送往医院急救。
当天下午，宋灵漪提了一篮包装精美的水果，和赵余心赶到德国医院。
急诊室门口，方超来回踱步，王永勤焦急擦汗。一眼看见宋灵漪，方超忙走过来。
宋灵漪问：“他到底怎么了？”
“是那天一颗子弹留在他身上，造成血液中毒。”
宋灵漪怔怔道：“都是为了我们......他怎么不说呀。”
“你还不知这人的脾气。他的性格内向倔强，承受力、耐力也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宋灵漪忙问：“那么现在有危险么？”
王永勤摇摇头：“子弹在体内停留的时间较长，很难说。”
宋灵漪默默坐下，赵余心站在她身边。空气十分沉重。
这时一位大夫从急诊室走出，众人忙围拢上去。
疲倦的外国大夫摊开双手：“如果晚送来一会儿，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现在，肖先生已脱离了危险。上帝保佑他！他的体质真是惊人的健壮，我想他一定当过兵。此外，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他牛一样的耐力。”
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王永勤显得急切：“我们可以去看他吗？”
大夫一伸手：“请吧。不过一次最好不超过三个人，也不能说话。”
王永勤转向宋灵漪：“你也来吧？”
宋灵漪忽然把水果递过去：“不，我还有事，我就不进去了！”她匆匆回身，跑出医院。
“哎！”方超在后面叫着，忙对赵余心嘱咐：“你快去追她，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赵余心点点头，追出去了。
方超叹口气：“奇怪......我们进去吧！”
刚迈进静谧的病室，就有一阵低微的歌声传进他们耳朵：“我走过世上所有的角落，却回不了家乡的山林......”
只听见前两句，王永勤的泪便已夺眶而出。她忙扭过头，不让老方发觉。
轻声哼唱的肖川把目光从松云笼罩的窗外拉回来，惊喜地叫道：“王大姐，老方！”
老方忙过去按住他：“不要动。你在唱什么歌？”
“民歌。”
“不要唱，好好休息。”老方坐在床边。
王永勤自行拭了泪，也笑眯眯过来，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肖川说：“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想明天就出院。”
“你疯了！还要不要命？”
“刚才我一睁眼，就看见了窗外的松树。不知怎的，还真以为自己是躺在家乡的山冈上......想想那些岁月，就觉得现在过得实在太舒服了。我没有权力在这儿继续躺着，而不去干些实事。”
王永勤柔情地按住他的手：“肖川，还是安心养伤吧！形势发展得这么迅速，今后还有许多事需要我们去做呢！”
肖川笑一下：“刚才我也不知怎么了，说了那么多话。也许是因受伤，感情有些脆弱了吧！”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方超一直沉思着凝望他，这时才缓缓开口：“我们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很少交谈彼此的过去。是的，在参加革命前，每人都有一段十分艰难的历程，虽然形式是大不一样的......”
“你少说两句吧。”王永勤打断他。恰在这时，护士捧着药进来：“对不起，病人该吃药了。“
王永勤和方超急忙站起，又嘱咐几句，走出病房。肖川侧过脸，默然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