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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天涯孤客真难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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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无言步出医院,却发现宋灵漪坐在医院门口,柳树下的长椅上。赵余心站在一旁,手插在棉袍兜里,望着地上深积的落叶。
“你们还没走?”王永勤和方超诧异地过去。
宋灵漪站起来:“肖先生可好些了?”
“放心吧。”王永勤为她拂拂肩头的落叶。
老方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十分赞赏地望着她:“这次和马方平的斗争,尤其和校方的斗争,取得很大政治影响!你真是个聪明、顽强的姑娘!”
宋灵漪有些不自然地说:“当初,我并非有意针对校方。”
“嗷?”老方和王永勤对看看。老方意味深长地问:“难道这是个偶然事件?”
“当然,我厌恶像DEAN曲那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教育家?官痞!”
“可是DEAN曲下去了,DEAN张、DEAN王来接管春江,照样会以权谋私、官官相护啊,想过吗?”老方很有兴趣地看着她,王永勤却沉默不语。
“也许!天下乌鸦一般黑!似乎我能做到的只是独善其身。”
“非也!”老方搔搔头,这是他兴奋时的标志动作,“现在国难当头,国家正需要我们青年出来救亡。怎么能独善其身呢?我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宋灵漪沉默片刻,望向天空:“我心里迷惑极了,乱极了。不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我没想到,曲眉庭——一个堂堂正正的教务长,也会做出这种勾当......”
“他才一点不傻呢,但为了讨好想入非非的少爷马方平,更确切点说,为了讨好马方平的父亲,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百密一疏,他忘了自己的结巴。看,”她乘胜追击:“你所幻想的教育救国、新闻救国,难道能真行得通么?要治国,必须得把腐烂发霉的旧根子挖出,培上新土。”
听到此处,赵余心眼睛发亮,捅捅宋灵漪,让她注意。“你们的哲学课,大概讲的都是西方那一套,这没用。”王永勤一挥手,“你应该看一点辨证唯物主义理论,它才是最适合我们这个东方大国国情的。”
老方接着:“宋小姐,在这种国难当头、内战不止的时代,事实是你连独善其身都无法做到,还谈什么治国之事?”
宋灵漪和赵余心无不感慨系之,同时点头。灵漪神气沮丧,皱眉绞手:“今日方知自己不是一般的幼稚。如果当时没有你们帮忙......”
王永勤沉着地摆手,表示这不值一提。她挽住灵漪的胳膊,看着二人,十分亲切:“别气馁,只要我们有救国雄心,团结起来,就一定会战胜目前的困难。我有几本书,你们如有兴趣,可以看看。”
宋灵漪高兴地挽住她的手:“你介绍的,我一定看。”
“走!”老方十分兴奋,“今天真是个好天!”
小屋里,王永勤找着书,赵余心在旁边翻看那些上海出的杂志。趁这工夫,老方用胳膊肘轻轻碰碰灵漪:“到院里去,我有话问你。”
灵漪看他一眼,沉了沉,点头出去。
两人来到院中。老方试探着问:“你......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先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样好奇,我自有道理。”
宋灵漪看着远方:“父亲、后母,还有三个弟弟。”
“恕我冒昧,你和家庭........关系融洽吗?”
宋灵漪冷冷一笑:“融洽?那是个金丝编制的牢笼,纵有锦衣玉食也毫无意味!”老方没想到这个大家闺秀的逆反精神竟这么强,不觉有些惊喜
这时王大姐出来呼唤老方,见二人谈得热火,遂不言语。宋灵漪道:“我们要走了。”老方欲言又止。
王永勤看他一眼:“不,你们接着谈,我没事。”
“我们必须走了。”宋灵漪等捧着书的赵余心出来,随即拉她告辞,快步走远。老方凝望她的背影。
王大姐说:“真是有个性的姑娘。”老方应着。
“老方.......你瘦了。我劝你不要熬夜,也不要节省,你总是不听。昨天,我去药店买了点鱼肝油。”
老方回过头,握握她的手:“谢谢,永勤。”四目相对。王永勤轻轻叹气:“回屋吧。”
一路上,宋灵漪和赵余心都默默无语。宋灵漪看着手中的《大众哲学》,带着沉思的神气。赵余心轻声说:“还是放到包里吧,这是禁书。”
宋灵漪一愣,几乎赌气地道:“禁书?越是禁书,我就越有兴趣!”
余心想了想,说:“你觉得他们是怎样的人?”
灵漪看她一眼,正与她询问的目光相对。
“他们......是红色的?”灵漪试探着问。余心点点头:“三个神秘的火枪手。”
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时,赵余心的连珠妙语与她的外表毫不相称。灵漪不由心跳加快:“你怕么?我倒觉得他们很有道理!管他什么颜色,只要能救国救民,搅动这一番社会的死水,我就信服!”
“雷娅,你怕么?”
我怕?......她苦涩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