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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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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月，宋灵漪孤零零在家养伤，方超、王永勤们却忙得焦头烂额。既要躲避追查，又要处理游行善后事宜。他们三人早已退学，也搬了家，却继续指导春江大学的工作。遵照刘书记指示，目前学校的任务要转移到比较隐蔽的文艺活动上来。因此，风声稍静后，他们除了重拾黎明剧社的排练，便开始筹备春江大学校刊《钟声》的出版工作。
潭边花气茂盛。不但山上山下梅林全开，就连连翘、栀子等也含苞欲放。方超与王永勤沿着一排绽发嫩芽的绿柳散步。水面波光流虹，岸边柳绿桃红，王永勤只顾欣赏，方超却抽着烟，忧心忡忡地凝望烟波开合的潭面：“整整两个月啦，形势总算平静了些许。但刘书记指示，要谨防敌人的突然袭击！北平的抬棺游行后，中央出了决议。上午刘书记说，今后工作的重点应该转移到统一战线上来，切不可再盲目地弄什么游行。春江的群众基础比较薄弱.......”
“是这样.......”王永勤开始专心聆听，不时点头。
“要注重爱国进步的民主力量的培养。还有，要加强与国民党上层的联系。宋灵漪这根线很重要，省委领导十分重视，要通过她，团结宋鲁直等一批爱国的国民党元老，为今后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奠定基础。”
说到灵漪，他显出极其心疼的神气。
“要说咱们可没断了到宋家探望，但杜家门户森严，硬是水泼不进。真难办呵，已经有俩月没见到她了！”
“也许她与付翔.......听说这小子倒没吃闭门羹。”
“我也有所风闻。不过，灵漪会不会对咱们产生什么误会？”
“我就怕这个！瞧付翔见到咱们时的那股冷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他会在灵漪跟前搬弄是非。”
二人正一筹莫展，后面传来轻唤，北平学生江寒、张博平从山上走下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王永勤笑道：“老张，江寒，你们也来游春么？”
戴着厚底眼镜的张博平憨憨笑了,看一眼江寒，“是啊，还没见过‘江南二月，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南国春色是什么样呢！我和江寒就要回去了，抓紧时间，来玩玩。”
漫长的两个月中，这是他们第一次游山。在此之前，另一个学生刘红已经按照北平学联的部署和刘书记的要求，做留在杭州的准备。
方超似乎刚回过神来，问：“江寒，这里的风光不错吧？”
文静秀气的江寒抿嘴微笑：“很好。”
方超说：“刘红有的是机会欣赏，你们可得抓紧观赏南国春色。现在北方还是冰天雪地，呵气成冰呢！”
王永勤笑道：“人家江寒也是南方人，不要在这里吹牛。”
方超忙问：“真的？”
江寒一笑道：“我是苏北滨海人。”
“咳，论调查研究，我就是比不上她！”
几人都笑。
张博平扶一下眼镜，左右看看：“对了，肖川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方超随口道：“他到城里买纸张去了，准备试印新刊物之用。”
江寒叹道：“这人真是拼命三郎！”
方超感叹点头：“其实他还受过伤呢。”
王永勤一边引导他们向前浏览美色，一边左右了望：“其实呀，肖川还不愿留在这鱼米之乡呢。他最希望回东北抗联去，只是组织上不同意。”
这时，肖川和刘红沿着潭岸，一道向他们跑来。
王永勤笑着迎过去：“说曹操曹操到。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刘红跑得满脸红晕，一边用手扇风，一边爽朗地笑应：“刚从刘书记那儿回来，就在纸店门口遇到了他。老张，江寒，什么时候回北平？”
肖川从书包里掏出相机：“是呀，老张，江寒，共同斗争一场，留个美好纪念吧！”
方超急忙拍拍手：“对呀。这提议好。今后我们不知啥时才能再见面呢。”
王永勤感叹：“说不定得等战争全面爆发了！”
“愿那时，以我们的热血，浇灌中华民族的解放之花！”张博平严肃地说。
“你是个诗人。”方超望着他，“一个学物理的，也能做这么好的诗。”
“我不是诗人，我只是个做诗的人。”
“有哲理！”王永勤笑着插进。方超不再说话，似乎讨厌她的插嘴。
刘红兴奋地说：＂我把小旗拿来！＂
江寒一把拉住她：“算了吧，你当现在一片太平啊？脾气一点没改！春江新来的教务长是三青团书记，不要太暴露了！”
刘红咯咯一笑：“我在开玩笑呢。有我们江寒在，哪个能不谨小慎微！”
刘红又风风火火跑到肖川身边，帮他装胶卷。
江寒微笑道：“刘红就是这脾气，人是极能干的。以后你们要多多帮助她。”
王永勤笑道：“我们都极喜欢她！对了，老张，江寒，你们看”，她神秘地压低声音：“肖川和刘红的关系是不是挺好？”
张博平推推眼镜：“他们？嗯，不错的一对。”
江寒嗔道：“老张你乱讲啥呀。”大家都笑起来。方超道：“肖川这人是拼命三郎，对自己的事从来不上心。这下可好了！”江寒似乎不愿参与此种议论，悄然走开，对花凝思。
“她呢？”方超神秘地指指江寒的背影，“老张，我看你对她很有情义啊。”
“别胡说了。”张博平尴尬地阻止，“人家江寒早有男友了，是北平医学院的学生。”
王永勤忽然来了兴趣：“喲，不相宜么！江寒一个清华才女，长得也不坏，却不在清华找对象，也没看上你这学物理的才子，只找了个医学院学生？学医的嘛，当然也不坏，不过......”
“庸俗门第论。”方超不满制止，又对张博平说：“能虏获江寒芳心者，必非凡人。将来有机会，真想见见这小伙子。”
“你说得很对。”
“好了没有呀！”刘红使劲嚷着。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这边谈得忘情，那里三人已耐心等待半天了。江寒抿嘴微微含笑。“就是肖川老实，我让他偷偷把你们谈得手舞足蹈的样子拍下来，他还不干哪！”刘红犹有憾焉。
几人忙住口，忍笑。刘红和江寒走过来，王永勤赶快把她们拉到自己一边，亲热地搭住她们的肩膀。肖川举起相机，一边对焦距一边叫道：“大家快看相机，马上要拍了！”
几人聚在碧波盈盈的春水边，留下了青春的热情的身影。
方超道：“肖川，你们再来一张，把相机给我。”忽然，他指着前面叫起来：“这不是宋灵漪吗？”
只见身穿月白旗袍，外套一件海蓝色针织外套的宋灵漪慢慢踱了过来。
王永勤喜出望外，迎过去握住她的手：“灵漪，身体全好了吗？”
宋灵漪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全好了。你们......原来在照相？”这些人的欢蹦乱跳，让她心底生出些落寞的愤懑。
方超火眼金睛，跑过来打断王永勤的关切：“灵漪，这两个月来，我们一直想去探望你，可都被拒之门外。”他已看出宋灵漪神态有异。
宋灵漪拢拢头发，半信半疑地看看众人：“是吗？”
方超有些急。这时，其他人也都过来，王永勤热情地挽起宋灵漪的胳膊：“你也一起照张相吧！”刘红也笑着邀请：“来，宋小姐！你站中间！”
肖川也道：“宋小姐，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宋灵漪却并不看他，只勉强笑笑：“没什么。你不是也救过我么？”
刘红诧异地看看她，又看看肖川。
王永勤赶快关切地抚着灵漪的肩膀：“灵漪，有没有落下后遗症？走路费不费劲？”
灵漪酸溜溜地摇摇头：“没事的。王大姐，你们接着玩吧，我还得回宿舍。”
王永勤勾住她的胳膊：“那，我陪你回去！老方，你们再玩会儿吧。”
方超忙说：“我们一起送送灵漪吧！”
灵漪微笑一下：“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能行。”
肖川沉默片刻，走上前去：“宋小姐！”灵漪抬起头看看他，又不自然地低下头去。众人突然无声，静等肖川开口。
“我制作了一根竹杖，放在家里了。我去取来。”
灵漪转过身，斩钉截铁：“我不需要什么报恩，肖先生！”随即快步向前。王永勤愣一下，忙追上。
刘红看一眼沉默的肖川，问方超：“这位宋小姐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古怪？”
方超正苦恼，闻言立刻正色道：“可不要这样说，她是个百里挑一的姑娘。”
江寒闻言沉思。
肖川立刻说：“好了，咱们再商量一下学联布置的任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