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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不明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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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堰莹结婚的时候,何朔去参加了。
婚礼先是在男方老家办了一场,再在余堰莹老家那儿办了一场。何朔去的自然是余堰莹老家的那一场。
按照之前给她的地址,何朔找到了那家据说离余堰莹家非常近的酒店。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眼,差点捂着肚子笑趴下。
余堰莹以前跟何朔说,她们家在镇上有家不算很大的酒店。等到结婚,她就顺着她爸妈的意思,把婚礼安排在自家的酒店办。可前提是他爸得把酒店的一面墙给涂成大红色的。说是,喜气!何朔当年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开玩笑呢,没想到她还真这么干了。
俗,真是俗得不忍直视。
因为何朔到那儿时已经快十点,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差不多都到了,酒店大厅人头攒动。小地方的酒店也没个在门口招待的服务生。倒是朝里走走,有人摆了张台子在大厅中间。此时大多数客人都围在那儿,据说是按照当地的风俗在上礼。
何朔可没像这些当地亲戚一样准备这么多东西,只带了个红包在身上。
她正踌躇着,总算有人注意到她,走过来问:“你好,你是……何小姐吧?”
何朔回头看去,原来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人。她扫到男人佩戴的胸花,上面赫然写着新郎两个字。她顿时有些诧异了,余堰莹对男人的品味一直都偏向于肌肉发达的健壮形,最不屑多顾的则是长相白皙的清秀形。而眼前的这位新郎官却恰恰长相清秀,身上带着股弱不禁风的书生气。
不过何朔心里虽然有点诧异,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陆华?你好,你好,久仰了。”
陆华也是客套有佳,说话声音十分柔和,“你好,何小姐。小莹在楼上休息室,我带你上去吧?”
陆华是个腼腆的人,带何朔上楼的一路上好几次想要找话说,却都没开得了口。何朔只好主动说:“我好像都忘了跟你道喜了吧?你和堰莹新婚燕尔,恭喜恭喜啊。之前电话里一直听堰莹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陆华低头笑笑说:“之前也一直听小莹提起你。她说虽然你们有五六年没见过面了,可时常电话联系,关系跟以前是一样的铁。”
何朔愣了一下,暗自算了算,才说:“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我和她好像确实是快六年没见过了。”
…
余堰莹估计也完全没意识到她和何朔是好久不见。何朔一进休息室,她就毫不客气地冲过来,大大咧咧地要喊打喊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结婚这么给面子的邀请你,你竟给我三推四阻的,咱俩没情分了是吧?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
何朔笑眯眯地说:“我不是说了会给你寄礼物,会把份子钱打过来嘛。人不到,心意到了也是诚恳的呀。”
“谁要你心意?”余堰莹翻了个白眼说:“那红包呢?”
何朔了然地从包里掏了红包出来,递了一半又收回来,逗她说:“我可是出了大份子的,吃你这一顿饭你赚大了。”
余堰莹伸手要抢,“放心,等你结婚我会给你包回去的。”
“这是在咒我离婚呢!”何朔笑呵呵地用红包在她肩上轻轻地打了一下,才给了她。
余堰莹接过红包,拿在手上颠了颠,挑眉说:“富婆就是不一样,出手真大方。”
一直站在门口的陆华看着她们聊了会儿,说:“外面可能还有客人来,我先出去了。你们就先在房间休息,待会儿开始坐桌子,我来喊你们。小莹,你好好招待你朋友。”
陆华走后,余堰莹走过去把门关上了,回头问何朔:“怎么样啊?”
何朔找了个地方坐下,装作不明白她意思地问,“什么怎么样?你家酒店那个通红的外墙吗?个人觉得实在太红了。”
余堰莹走过来,锤了她一记,“说我老公。”
“长得很帅,看得出来对人也非常好。不过,你以前不都不喜欢白面书生的吗?怎么最后却找了个这么书生气的老公?”
余堰莹想了想,“我也不知道,遇到他之前其实我也想过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我想过很多种类,唯独没想过他这一种。可遇到他之后,我再也没想过我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我就想嫁给她。”
“呦呦呦……”何朔差点吹起口哨来。
余堰莹一脸的娇羞加陶醉,就差脸色贴张符,在上面写‘幸福女人’几个字了。
简直是没眼看。
…
吃饭之前,陆华又带了个人进休息室。
何朔这才知道,杨依今天竟然也来了。她们两个人自当年何朔离开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其实何朔也并非完全没把杨依当朋友,只是她知道杨依和傅清北那帮人走得近,怕无缘无故给自己惹麻烦,所以等她找了地方定下来就没去主动联系她。
杨依却不意外会在这儿遇到何朔,还主动跟她打了招呼,问她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
何朔说:“还行吧,嗯!应该算是挺好的了。”
杨依做出松口气的样子,说,“那我就放心了,最起码那时候没做错。我原本就想,你离开苏时雨应该会是件好事。”
苏时雨?
何朔好些年没听人提起这名字了,乍听有点陌生,但更多的是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婚礼没一会儿就开了席。余堰莹他们这儿的习俗比较特别,新郎新娘坐主桌,父母长辈却另外开桌。和新人同桌的都是些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辈。
何朔和杨依也在其中。
余堰莹的朋友大多不再本市,是在工作的城市另外请客吃的饭。除了何朔和杨依,她并没有请其他朋友过来。所以,这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对这儿的环境非常熟悉的亲戚。
他们相互熟识,自然话多,又想着不能冷落了客人,所以话题总时不时地会绕到杨依和何朔身上来。一顿饭下来,何朔被人问了很多问题。什么老家住哪儿,在哪儿工作?什么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对象?
何朔面对后面这几个问题,实在有点尴尬。她要是说结婚了,总觉得心里没底气,要是说没结婚,好像又与事实不符。
真是头疼。
然后,她敏锐地发现,杨依面对这几个问题,似乎也挺尴尬的。
…
结束了午宴,何朔他们陪着余堰莹送走了部分客人。等客人终于散得差不多了,余堰莹提议他们一群年轻人去另一个地方打牌。
这边的酒店不适合居住,余堰莹之前就在市区的一家高档酒店里定好了几个房间。
一群人坐着陆华和杨依的车过去。
他们开了其中一个房间,并且让服务员在里面准备了桌椅和水果饮料。然后大家凑在里面,打扑克的打扑克,打长牌的打长牌,看电视的看电视。
何朔开始只是边吃花生边看电视,却被余堰莹强拉进去玩儿起了扑克。
大家见她最初并不热衷,以为她不擅长。却没想到,何朔其实是位打牌的高手。不管是斗地主还是炸金花,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他们玩的是一块钱的注,何朔最后还赢了个四五百。
可他们还没玩过瘾,已经有人打电话来催他们回去,说是该准备晚宴了。
余堰莹看看时间,“不才三点多吗?”
电话里的人说,“你得回来准备准备的,晚上要敬酒发糖。”
没办法,大家只好散了。有人说:“不如晚上继续吧,大家今天就住这儿了。”
余堰莹觉得这个提议好,“对,今天晚上谁都别走,都住这儿。”
陆华带着余堰莹和另外三个人先回去。杨依和何朔临走前用了一下洗手间,让两位同行的人在车上稍微等会儿。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杨依忽然问起何朔,“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何朔无奈地苦笑。
杨依问:“有难言之隐?”
何朔叹了口气,“离开苏时雨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我这辈子所有的霉运,大概都用在遇见男人上面了。”
杨依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他脾气不好,有点幼稚。啧,不过这也不是关键。”何朔说:“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也结婚了?”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
杨依点头说:“对,你猜我是跟谁结的婚?”
“不知道。”
杨依语气带上了些许轻蔑和不屑,“傅清北。”
“他?”这着实有点出乎何朔的意料。杨依和傅清北最后竟然走到一块儿去了?何朔说不清哪儿不对,可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气场实在不合。
杨依又说:“不过,也快走到头了。我和他当年结婚,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可感情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我们俩太了解对方了,我深知他的风流成性,他深知我爱耍心眼。偏偏我们彼此都特别讨厌对方那类人。哪能真走到一起,就是骗骗长辈而已。”
何朔原本对人家的私事儿并不好奇,可她们离停车场还有段路程,就随口问了句,“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就先这样吧。看谁实在忍不了了,就可以离婚了。”
这个想法,倒是和何朔的不谋而合。
何朔心说,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可能遇见操蛋的事。
…
晚上吃饭,余堰莹没再穿婚纱,而是穿了条很衬身材的红色长裙。不过她也没能坐下来好好吃口饭,整场晚宴她都袅袅娜娜地行走在各桌之间,来回敬酒。
陆华不会喝酒,有时候长辈给新人敬酒,实在推托不开,那就只好余堰莹代喝。
余堰莹属女中豪杰,酒量不错,但喝多了也难免发晕。
所以等晚上闹洞房,她已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旁人折腾去了。
从余家出来时已经时已经是后半夜。
陆华要留在家里照顾余堰莹,便把车钥匙给了何朔,让他们自己开车去市区的酒店。反正之前也已经商量好了,何朔他们第二天早上还得过来吃早饭。
他们一行一共七个人。何朔车上带了三个,一男两女。
这几个人都不会开车,一路上倒是一直在问何朔,学开车难不难。何朔说她已经学了好些年了,那个时候倒不难,学费也不高。
其中一位女孩子问:“那你买车了吗?”又顺便问,“你和你老公买房子吗?买在哪儿呀?你们那边房价贵不贵的?”
简直不能更八卦!
何朔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说自己结过婚。
余堰莹家所在的镇子离市区不算远,开车过去才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走的大多数还都是宽阔的省道。午夜过后的大马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路边的两排路灯像两串珠子,悠悠扬扬地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去,连绵的灯火把夜色照得有些朦胧。
或许是今天见到了故人,何朔心里有些许情绪在翻涌,即便是再静谧的夜色,再清凉的夜风,也难以抚平。
她平日很少会花时间去想一些人一些事,不是因为不想想,只是因为她总觉得想了也没有什么用。
车上的三个人之前明明还在计划着待会儿要继续打扑克,可还没到酒店他们已经累得撑不住,纷纷歪着脑袋睡着了。活泼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何朔跟在杨依后面安静地开着车。
快到酒店时,后座总算有人醒了过来,是那位男生。他迷迷糊糊地问何朔,“是不是到了?”
何朔说:“对,要不要我把你们放在大门口,让你们先上去。”
男生连忙说:“跟你一起去停车,停车场那边挺暗的。”他摇了摇另外两个女孩子,“起来了,到酒店了。”
大晚上的酒店停车场,空车位不会很多。何朔不得不和杨依分开来停。
等她好不容易找了停车位,把车子停好,和大伙儿一起从车上下来,却听到有人喊她,“何朔。”
这语调中的情绪莫名,但这声音何朔却非常熟悉。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斜斜地停车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的驾驶室门完全地打开着,里面的男人虽还坐在车座上,左腿却已经伸到了车外,脚尖闲闲散散地搭着地面。
他看着这边的何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冷得像针尖一样刺人。
何朔在原地顿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苏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