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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谋爱必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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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独活你老实点,我在给你上药。”
彼岸花图腾的马车内,红诛被九歌独活拒之车外,硬要城雪给他上药。
九歌独活的马车豪华奢侈也就罢了,药材、食物、美酒等等应有尽有,简直是移动的小型宫殿,她进来时都傻眼了。
“你可不要忘了本门主这伤是为谁受的。”
城雪磨了磨小白牙,对上某人风华绝代又满眼傲娇的眸子瞬间败下了阵。
一夜凶险过后,那袭红衣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依旧美得如人间妖孽,混不正经,似乎方才宛如陌上君子的人绝不是他。
“松开我的腰,这样我怎么给你包扎?”
他不正经起来全然没个限度,包扎到一半,一把搂住城雪的腰。
“本门主为你挡了这一剑,怕是几日都不能与美人翻云覆雨了,你怎么也该弥补本门主一下!”
城雪脸一黑,下一秒,一把捏在他受伤的肩膀上,疼得某人倒吸一口凉气。
“再不老实,我就直接一剑让你断子绝孙。”
他松了手,半倚在榻子上,墨发垂落,滑过精壮的上身,眉目间笑意不减,“啧啧,果然你和安不瑶待久了,人都变得阴暗了。”
说实话,那榻子上衣襟半开的人比女子还多了几分魅惑。
城雪有些看呆,但理智还在,举起小拳头,“我家主子人好着呢,你少诋毁她。”
说罢,城雪不再理他,直接给他上药,暗中没少下黑手。
“啊,轻点。”
“活该。”
“嘶,你疼死老子了。”
“噢,反正疼得又不是我。”
“你信不信我马上让疼的人变成你?”
“啊……你干嘛?”
马车外除了红诛,还有不少生门弟子,各个紧绷着脸,听着马车内时而传出的不和谐声音,纷纷脑补了一场的大戏。
冰山脸的红诛嘴角竟扯出一丝微笑,不住摇了摇头。
他眼中的门主,曾经伤至削皮断骨都一声不吭,血汗交织都不改其色,如今这般怕也是为了逗城雪。
马车内,城雪刚给九歌独活包扎好,就被他扑倒,禁锢在身下,一时又惊又吓,无所适从。
那双红眸如宝石诱人,如火炙热,深深地望着她,让人沉沦,欲出不得。
而如今城雪的眸子也只映着他一个人,目光有些迷离停顿,他真美,美得让女人都移不开眼。
“你……你起来。”
城雪直咽口水,她都不敢相信此刻的自己说出的话又柔又软,完全没有气势。
九歌独活嘴角一抹挑逗的笑,如梦似幻,颠倒众生。
“怎么能起来呢?说好让你疼的。”
他双手紧握着她的手腕,衣襟半敞,墨发滑落,和她的秀发交织在一起。
“你,你……”
他的嘴唇扫过她的耳垂,在她耳畔私语,暧昧无限。
“我怎么了?你刚才欺负我那么久,也该让我欺负回去。”
九歌独活一只手擒住她两只手腕,高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扫过她的衣领,戳着她的心口,慵懒又暧昧道:“你说欺负你哪里好呢?这儿怎么样?”
足容下十余人的马车瞬间变得热了起来,城雪的脸瞬间爆红,又恼又羞。
九歌独活眼中笑意更盛,下一刻俯身一口咬住她纤细洁白的脖子。
“啊,疼……”
城雪极力挣扎,九歌独活这才稍稍松开了她,无奈道:“小笨蛋别乱动,一会儿我伤口裂开了,你还要重新包扎。”
城雪当即老实了,毕竟他身上的伤是为她受的,噘着嘴,满脸委屈,“哇”的一声,秒哭,脖子肯定破了。
九歌独活看着一秒泪流满面的城雪,心立马慌了,这眼泪怎么能一瞬间变出这么多来?
“小笨蛋你哭什么?”
“呜呜,你欺负人……”
九歌独活手忙脚乱地起身,完了完了,又惹祸了。
“小笨蛋,你别哭了……”
“呜呜……”
“本门主不就欺负了你一下吗?大不了让你咬回来。”
“呜呜……”
“好了好了,你说想怎么吧?只要你不哭,我都答应你。”
此话一出,原本拿着衣袖擦眼泪的城雪当即不哭,眼泪说收就收,一本正经道:“告诉我主子在哪里。”
九歌独活脸色一黑,谁说她傻来着,贼精贼精的好不好?这套路简直不是一般的深。
他眸中闪过一抹怒火,一把搂过城雪的腰,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擦,差点亲上。
他压低的声音徐徐入耳,“你骗我?”
城雪眸子又惊又羞,又委屈,双手推着他的胸膛,脸蛋又变回了红苹果,极力解释道:“没……没有。”
她就是突然不想哭了,刚好问出了口,不过这么说他能信吗?
九歌独活盯着她又红又羞的小脸,对上她的眼睛,突然风华一笑,一手压住城雪的头,吻上她的唇。
他很喜欢她的眼睛,干净清灵,透着一股傻傻的天真,总会呆呆地看着别人,似乎从没有被尘世的阴霾玷污。
城雪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呆滞。
若是两人比武可以见招拆招,以命相搏,可是现在的情形,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办啊!
“呜呜……”
城雪刚回过神,想推开九歌独活,他已经像提前预知一般放开她。
“城南,朱雀街,萱王私宅,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我的人会送你回去。”
他淡淡地说完,便躺在榻上,背对着城雪,一副准备歇息的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城雪一脸懵逼,差点以为刚才是幻觉,要不是嘴边还残留着某人的余温,她一定认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
那背影依旧慵懒,依旧风华绝代,城雪本来想教训他,却不知说什么。
意外,对,刚才的事情都是意外,她自我安慰着。
从相识以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坏的要死,但真的帮了她不少,刚才一定是意外。
她转身准备下车,最后停住脚,轻道了声“谢谢。”
背对着城雪的九歌独活轻轻一笑,直到她下车,才自言自语道:“小笨蛋,你知道吗?你若再不走,我就真的舍不得放开你了。”
马车外,红诛忽然在禀报道:“门主,已经查清楚,今夜医馆的那些杀手确实是奔着您来的,只是那妇女和孩子……”
九歌独活起身,正襟危坐在马车内,眸中一抹杀意,“是死门门主派去的人?”
“正是,死门门主的目标好像是……”
一阵女子阴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就是要杀那女人你能如何?”
黑影闪过,一袭黑衣移至马车外,女子额间的蓝色花蕊在黑夜中散发着光华,妖冶诱人,又充满危险。
一记掌风,马车门洞开,九歌独活飞身而出,一把掐住蓝蕊女子的脖子,红目漫步杀伐的狠绝,嘴边一抹嗜血的狂笑,“我要你死。”
蓝蕊女子呼吸一窒,目光冰冷,语气毫不示弱,满是威胁,“如果主上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大开杀戒,暮城雪只会死得更快。”
九歌独活轻蔑一笑,“是吗?如果主上知道你曾经在碧城多次设计杀害安不瑶,你恐怕会死得更快吧。”
蓝蕊女子眉心一皱,“你和主上都疯了,难道想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业吗?”
她不能看着幽澜峰的人一个两个被女人蒙住了双眼。
九歌独活眸子一寒,一把将蓝蕊女子甩到地上,冷冽道:“主上和我自有分寸,用不到你多管。”
蓝蕊女子匍匐在地上,满眼不甘和愤恨,挥动鱼骨龙纹鞭偷袭,抽向九歌独活。
红诛大惊,“门主小心。”
鞭风虽快,下手虽恨,却依旧被九歌独活稳稳抓住,毫发无伤。
那抹红衣如地狱踏出的使者,带着无人能敌的寒冷,冷漠一笑。
“就算我受伤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他拽动鞭子,大手一拉,便将蓝蕊女子甩到墙上。
他鬼步移位,转眼便来到蓝蕊女子跟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离暮城雪远点,若有下次,我让你生不如死。”
蓝蕊女子冰冷一笑,“你们雪宫的人注定都会败在一个情字上,你如是,安不瑶如是,主上亦如是。”
九歌独活嘲讽一笑,“而你的情,注定败给主上。”
有些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
城雪被生门的人送回了皇城外的佛寺后,立即将一切告诉了枫兮。
“云王殿下,明日太后的赐婚旨意就会昭告天下,那时主子就早再也没办法离开了。”
得到不瑶的消息,枫兮反而表现得更平静,因为如今已经快成死局了。
城雪见枫兮一直没反应,更加着急,“云王殿下,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枫兮眸子灰暗,似有所顾虑,眼中一抹伤,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丫头心里也想嫁给三哥。”
“怎么会……”
城雪本想说不瑶不想嫁给萱王的,但她也知道不瑶是喜欢萱王的,嫁给他应该也是她家主子的心愿吧!
如果这时带走不瑶,岂不是毁了她的心愿,毕竟曾经她那么喜欢那个人。
木儿端着药,推门进来,一脸不爽,“枫兮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安姐姐不愿意。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问问安姐姐,万一她不愿意呢。”
内室突然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枫兮一瞬慌张,“大哥……”
众人立即冲进了内室,木儿惊呆了,枫朗居然醒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枫朗脸色极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边残留着血迹,床边是他吐出的一摊黑血。
“大哥……”
枫兮冲过去,一把被枫朗抓住,“瑶儿呢?”
枫兮低眉,未语。
木儿丢掉药碗,一把握住枫朗的脉,又气又急道:“你怎么醒了?”
枫朗甩开木儿的手,追问道:“瑶儿呢?她几日都没有来过我床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枫朗虽进入归息状态,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这些时日谁在他身边,说过什么,一清二楚。
木儿强硬地号住枫朗的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不该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只是下一刻,木儿的手突然发抖,手也离开了枫朗的脉,一脸惊讶,“你……你不会用内力冲散了药力吧?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
枫朗瞬间起身,一把抓住木儿的肩膀,眸中是不管不顾的怒气,“瑶儿呢?”
那一刻,木儿看到了那个冰冷帝王眼中的心急如焚,只为了一个人,大抵是真的动了心,才会如此伤了命。
……
萱王私宅中,今夜注定不平静。
不瑶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强撑着最后一次意识,枫明如今已经不止在她的饮食里加昏睡的药,就连屋中的熏香也做了手脚。
她很想将香炉打翻,奈何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动弹不得。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被这般囚禁。
房门突然打开,一阵凉风席卷进屋子,让不瑶清醒了几分。
一袭黑袍如鬼魅般立在她的床边,看着床上连睁开双眼都异常费劲的她,随后一记掌风熄灭了香炉中的香。
“你还是这样最乖。”
黑袍人说着,大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他的手异常得凉,就像一个将死之人,让不瑶本能地浑身一哆嗦。
她目光混沌,一脸呆滞,残存的意志根本无法让她做出反应。
“瑶儿,我现在带你走,你会跟我走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潺潺溪水,又像春日柔光,让不瑶有些恍惚,她甚至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幽澜峰主。
迷迷糊糊之间,不瑶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睛,以前他总是周身笼罩在黑袍中,黑巾蒙面,连眼睛也被衣帽遮挡。
如今,两人近在咫尺,可是由于药力的原因,不瑶只是模糊地望见了那双眼睛。
好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那么柔和,那么清澈。
一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人,怎么会拥有那么干净的眼睛?
“瑶儿,离开慕容枫明,跟我走好吗?”
说罢,幽澜峰主将一枚药丸塞入不瑶口中。
药丸清凉,不瑶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回归,被散功丸抑制的内力似乎在恢复。
她恢复知觉的第一反应,就是拂开幽澜峰主抚摸她脸的手,做好防备动作。
见状,幽澜峰主离开床榻,周身又笼罩在黑袍下,连那双眼睛都看不到,不悲不喜道:“跟我走。”
药丸的药力发挥没那么快,她现在的内力还没完全恢复,不能硬拼。
她冰冷一笑,“幽澜峰主说笑了。”
“我有没有说笑,瑶儿不清楚吗?”
不瑶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给自己解毒的药,但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幽澜峰主看着不瑶一脸警觉,无奈道:“瑶儿,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不瑶嘲讽道:“呵,我知道,杀我的时候最认真。”
也许是错觉,不瑶竟然听到幽澜峰主苦涩一笑。
“所以,即便是被慕容枫明逼婚,你也不会和我走?”
转而,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如冰山一样冷,“其实,你心里是想顺理成章地嫁给他吧。”
狗屁,不瑶很想破口大骂,很想反驳,但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呢?
“我就是想给枫明,你奈我何?”
“即使他背叛你,伤害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囚禁你,你依旧不会离开他是吗?”
不瑶心中暗暗骂到:是个毛线,没看见老子一脸想离开的样子吗?
“是。”
凭啥和他解释,幽澜峰主一定是脑抽了,居然问她这么脑残的问题。
那个字一出口,不瑶只觉得幽澜峰主周身的寒意愈发盛,足把人吞灭。
“瑶儿,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说完,那袭黑袍如鬼魅般消失在屋中,仿佛从未来过。
不瑶松了口气,瘫在床上。
她转念一想,幽澜峰主能如此轻易进来,外面的守卫一定都被他放倒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刚要起身,便见一袭紫衣出现在眼前,“丫头。”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他身上沾着淡淡的青草香,闻着让人格外的安心。
不瑶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心里暖暖的,“枫兮,你怎么来了?”
他眉头微皱,是淡淡的担忧,“外面的侍卫都被人杀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直到枫兮说,不瑶才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定是幽澜峰主所为。
“我没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瑶想往外走,却被枫兮一把拽住。
她疑惑地看向枫兮,只见他面色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
这些时日为了找她,他不分日夜,不眠不休,只是她不知。
“丫头,你真的想嫁给三哥吗?是……是大哥让我问你的。”
其实,他比谁都更迫切地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瑶眉头一皱,“枫朗醒了?还没到一个月,他怎么醒了?”
枫兮突然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眸中是追问,是慌张,“丫头,告诉我,你真的想嫁给三哥吗?”
“她当然愿意嫁给我。”
一阵声音从屋外传来,火把照亮了整个院落。
枫兮眉头一皱,“不好。”
他紧忙拉着不瑶走出屋子,奈何枫明已经带人包围了整个院子,顾时初站在他身后。
那抹白衣依旧清雅,带着不染世俗的温润,可眸子却蒙上一层冰冷的杀意,似乎下一刻便会将人推入地狱。
“四弟,纵然你是皇亲,这满院侍卫的命也是命,你夜闯私宅,杀人凶险,外人若是得知,怕是会以为你要弒兄,谋杀亲王可不是小罪。”
不瑶眉头深皱,枫明误会了,这满院的侍卫皆是幽澜峰主所杀,只是如今这情形,怕是说不清了。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幽澜峰主算计好的。
“人是我杀的”,不瑶不卑不亢地说到。
枫明眼中一抹寒意,“瑶儿,至今你还有护着四弟吗?你服了散功丸,怎么可能有力气杀人?”
枫兮眉头一皱,他居然给她吃了那种东西。
“就算我说是幽澜峰主杀的,你会信吗?”
“幽澜峰主若是来了,你还会安然无事地站在这里吗?”
不瑶一抹苦笑,“你果然不信。”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彼此越发的不信任,猜疑、算计、欺骗硬生生夹杂在他们中间,仿佛用余生多无法逾越那道鸿沟。
枫明看向枫兮,厉色道:“我可以不追究四弟滥杀无辜,明日我与瑶儿的赐婚旨意就会下来,四弟可以走,瑶儿留下。”
枫兮目光一冷,“不可能。”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拿下。”
枫明冷冷说完,身后的侍卫便冲了上来。
对于枫兮来说,杀出重围并不难,只是他一动内力,便一口鲜血翻涌而出。
不瑶慌张道:“枫兮……”
一袭白衣瞬间移至不瑶身侧,一把抓住她,冷冷对枫兮道:“四弟没发现这院中的木兰花香有毒的吗?”
不瑶诧异地看着枫明,“你……”
他早有防备,又一直想杀枫兮,怎么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下一刻,不瑶被枫明从枫兮身边强势拽走。
“丫头……”
枫兮想拦,奈何侍卫又朝枫兮围攻而去。
不瑶内力尚未恢复,根本挣脱不开枫明,更无法和枫兮杀出去,只能再赌一把。
她眸子一暗,路过顾时初身边时,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他的佩剑,剑锋直指枫明。
顾时初一惊,“安姑娘……”
木兰树下,那抹紫衣翩然,衣袖决绝带着凛冽,眸中是不屈和桀骜,那抹白衣儒雅,衣襟如仙,眸中是神情,也有冰冷。
“放枫兮走。”
她的剑锋直指他的咽喉,冰冷的温度淡淡刺骨,更刺心,剑尖在他的脖颈上划出微小的伤口。
“为了四弟,你要杀我吗?”
“我说了,让他走。”
枫明笑了,不瑶看不懂那抹笑容,更加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拿剑指向我。”
他眼中是伤,她又何尝不伤?
“我也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在我的酒里下药。”
枫明低头苦笑,到底是谁先负了谁呢?
是他吧。
他伸出手,一枚药丸安然躺在他的手掌中,“吃了它,我便放四弟走。”
这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丫头,不许吃。”
枫兮被侍卫所困,他中了毒,根本不是众人的对手,再拖下去,他必定撑不住。
怕是也只有亲兄长才会如此贴心地算计他吧!
不瑶冷冷地看着枫明手中的药丸,清冷的目光蒙上一苦笑,“散功丸?”
他的回答干净利落,让人心寒,“是。”
从她方才拔剑的速度,他就已经知道她的内力已有所恢复,虽然不知是谁给她吃的解药,但不重要,她依旧逃不开他。
不瑶低头,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沉声道:“慕容枫明,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人走久了,就会迷路,害怕又迷茫,直到遇见一个人肯牵起你的手在黑夜中前行的人。
第一次见枫明,怕是她一生最美的光景吧。
满天繁星,熙熙攘攘的街道,五光十色的灯笼,唯有他那般不同。
白衣清雅,宛如天人,一双幽深的目光竟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堕落,坠入无边无尽的深渊中。
“如果这是留住你唯一的方法,我不在乎,四弟的生死在你手里。”
她看向一旁奋战的枫兮,眉头深皱,拳头紧握。
真是可笑,他终究还是在逼她。
寒剑从她手中滑落,和地面发出碰撞声,激起地面上的落花。
她抬起眸子,拿过药丸,眼中是利剑出鞘的决绝,苦涩一笑,“枫明,这是我最后一次心甘情愿落入你的算计中,吃了这颗药,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故事注定回不去了,从他逼她服药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他望着她眷恋又心碎的眸子,竟有一丝害怕,怕她说的是真的。
他想去拦她服药,手却停在半空,终究再无一字。
木兰树下,风吹起衣袖,一抹浅紫,一抹淡白,有些人渐行渐远,如木兰花瓣飘落。
一定要处处算计吗?
一定要二选其一吗?
一定要咄咄逼人吗?
那抹紫衣望着那不染纤尘的白衫,痴痴地笑了,有眼泪碎落,无力又悲伤,那么心痛。
“慕容枫明,其实你并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的算计。”
枫明站在原地,大拳紧握,看不清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喜怒。
他伸手想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却被她一手打掉。
紫衣翩然绝尘,即便是落泪,她也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柔弱,有的只是桀骜。
顾时初见不瑶服药,立即令侍卫住手,“让云王离开。”
“是。”
众侍卫整齐划一,分列两旁,让枫兮离开。
看得出来,他们是萱王隐秘的亲卫,而且训练有素,怕是不会比枫影卫逊色。
“丫头……”
不瑶走向屋子,没有回头,淡淡道:“枫兮,你走吧,告诉你枫朗,我想向他讨一枚戒指,就当是我嫁入慕容家的聘礼。”
枫兮眉头一皱,似乎知道了什么,竟然没有犹豫地离开。
远处阁楼上,一袭黑袍默默地注视着庭院中发生的一切,比夜色更让人生畏。
九歌独活一身如火的红衣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慵懒道:“你大晚上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他反问道:“看戏,不是你的爱好吗?”
九歌独活一笑,“话说,你之所以给安不瑶服解药,是为了让她和萱王决裂得更快吧?”
“是又如何?”
他总能一眼就猜出别人的做法,提前谋划,多么可怕。
九歌独活拍手称道:“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谁能比得上你的心机了,慕容家和雪宫血脉的结合,不论心智和武功,你都已再无敌手。”
黑袍人望着远去的那抹紫衣,目光一暗,“不,有一个人。”
九歌独活亦看向远去的枫兮,“他都已经傻了,你还担心什么?”
“可他还没死。”
“啧啧,我若是杀伐冷血,你必是心狠手辣。”
“多谢夸奖。”
九歌独活一笑,分外慵懒道:“你若不放心,都杀了不就好了吗?”
“那样多没劲,他们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反正一切都在我的布局之中。”
“是吗?那安不瑶呢?”
幽澜峰主未说话。
九歌独活无奈一笑,却掺着淡淡的担忧,“我真怕你最后会输给她。”
“那你呢?这天下没几个人伤得了你吧,你又是为谁受的伤?”
“你还真是嘴不饶人,不过你要小心,这世上谋财谋权可以,谋爱却未必能如愿,别败在一个谋字上。”
谋爱,终究会输。
……
庭院中,夜色凉如水,真正让人凉的还是人心。
侍卫撤去,屋中只剩下不瑶和枫明,安静得让人发慌。
枫明从身后温柔地抱住那抹紫衣,下巴贴着她的颈窝,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生怕一不小心,她便会消失。
不瑶身体僵硬,没有躲,没有推开,只是冷冷地站着。
他的语气依旧像茶香一般清淡,带着执念的味道,却有着无限的伤感。
“瑶儿,如果我今日一定要杀四弟,你会杀了我,为他报仇吗?”
他依旧不休地追逐着那个答案,可惜有些问题没有答案,只有结果。
“不,我会陪他一起死。”
她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
枫明不想去她的眼神,不想去看她眼中的决绝和桀骜。
终究走远了,不是吗?